《兮兮的平凡爱情》于兰

2、兮兮的心结

　　兮兮坐着辆破旧的公交车出城的时候，看到残存些青条石的城墙，她所在的Ｗ城，原本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再加上民风淳朴，□□前，不仅仅有完整的城墙，还有座据说比比萨斜塔还要斜的花塔，如今，花塔已经炸毁，城墙的青石条则是大部分用来铺路了。她坐在车中，看着车子离小城越来越远，微雨蒙蒙的清明天，她的心也是湿漉漉的，或许感怀逝去的历史，或许感伤逝去的岁月。
　　当车停在山脚下的小村落时，她走下车，看着云雾缭绕，露出山尖的云山，既伤感又难受，她从没爬上过这座Ｗ城境内最高最有名的山，不过是因为承诺与她一起爬山的人不在了，人世间，有什么事，比得上故人的逝世更让人伤心？
　　烟雨蒙蒙中，她顺着一条没有人迹的小路往上爬，两边的灌木新长出的叶子嫩绿清翠，去年枯黄的茅草连同横生的灌木枝霸占了仅容一人走过的小径，她也不管不顾，一直往前走，有时脸都被灌木枝刮得生疼。终于走到一处微隆的小土包前，赫然发现，那上面茅草灌木比她还要高，她用柴刀用力地砍着，边收拾边流泪。
　　收拾好后，用根笔直的树枝插在坟上，挂了些纸钱，再点燃一小挂炮竹，然后点上香，插好后，蹲在坟前烧纸钱，一张一张在往燃着的火上扔。边扔边喃喃自语道：“落落，十一年过去了，我来看看你！”说到最后那句，竟然泣不成声，索性将头埋在膝盖上，哭了个痛快。
　　哭完后，看着一小堆已化成灰烬的纸钱，叹了口气，再重新点燃几张，继续烧着，“落落，还记得我、你、毛竹、林森常在这一片地方游玩吗，山下的泮山水库，是我们常去的地方，我们钓鱼划船，有时候是什么也不做，并排躺在草地上，看那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毕业后，你和毛竹上了高中，而我因我爸的心愿，上了中专，林森上了职高，那时候，我与你们书信来往，再后来，短短的四个月后，就得知你是肺癌晚期，放寒假时，我看到了已经消瘦的你，很伤心很难过，再后来，我才知道，比我更伤心难过的是毛竹，那个你的邻家哥哥，你故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季节，我在省城，听到你的噩耗，十分伤心，可毛竹告诉我说‘他爱你，直到你死都不敢说’，那时的我，天旋地转，呆若木鸡，原来，我爱上了毛竹，那个帅气阳光，机灵聪明的男孩。那几天，我流泪发呆，连课也很少去上。”
　　兮兮擦了擦眼泪，用手把已经湿透的几缕乱发拨到耳后，继续说道：“没过几天，我又收到毛竹的信，整整十页的信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你们的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踩到毒蛇，你拉开他挡在他身前，他在岩洞中电筒没电了，小小的你，独自一个人进去救了他，林林总总，事无巨细，我看到了那颗为你跳动为你痛不欲生的心，也看到了自己的爱是那么渺小卑微，可倔强的我竟然不想去看那些，看一次，心碎一次，今天，我把那封信带来了，烧给你！”
　　烧完信后，她看着那堆灰烬，叹了口气，说道：“原谅我，我没有安慰毛竹，我只是写了句话告诉他，请他不要再说你们之间的事，因为我爱他！后来，我和所有的同学都断了联系，落落，直到现在，我一直都无法去爱，因为你的逝世和他对你的爱，让我的心伤透了，再不敢和人太接近，因为人会生老病死，会离我而去，我宁愿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完所有的路。”
　　说完这些，兮兮的双眼通红，全身没一点力气，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静静地发呆，直到雨下的大了，她才下定决心似地站起来说道：“落落，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要去找毛竹，没看到他，没听到他拒绝我，我总不死心！”说完，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走到半路，却看到了林森迎面走来，她木然地看他，说道：“林森，你也来看落落？”
　　“不是，我来接你！”林森看着全身湿透，头发都在滴水的兮兮，心很痛，却是淡淡对她说着：“好了吗？我送你回家！”
　　“好了！”
　　“嗯，把外衣脱了，披上我的。”当他把他的干衣递给她时，触到了她冰冷入骨的手，随即改变主意，亲手给她穿上了他的外衣，既心疼又怜惜地直视着她。
　　兮兮的眼睛看着的是山脚下云雾迷茫的泮山水库，空洞洞地没有任何内容，只是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你除了对我说过谢谢，你还说过什么，十一年过去了，你除了自我封闭，还做过什么？”
　　“林森，我决定要去省城找毛竹，我知道，你一定有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林森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恶声恶气地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告诉你？”
　　兮兮看着他，不再说话，对这个昔日的好友，她竟然觉得全然陌生。只好扭过头，继续走着下山的路。
　　走到山脚，林森打开车门，让她坐好后，再走到另一边，坐在驾驶位上，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半个小时后，将车子停在兮兮新租的房子下面，用命令语气对她说道：“拿套衣服，去我家洗了澡，我再送你回来。”
　　“不用，今天谢谢你了！”
　　“你确定这会儿你能有热水，我记得你今天早上出门时，在烧煤炉子，我不认为，没人照看，没人换煤球，煤炉子能生起来。”他嘲讽地说道。
　　兮兮的脸一下子红了，尴尬的要命，所以也没留心他为什么知道，只是呐呐地说：“你等我一下！”便飞一般地窜到楼上，打开门，胡乱找了身衣服走了下来。
　　到了林森家时，她跟在他后面走进屋内，看着坐在饭桌前准备吃饭的两位老人，规规矩矩地叫道：“林叔叔、林阿姨。”叫后，怯怯地将身形往林森身后掩。
　　林森笑着对他父母说：“爸、妈，兮兮今天淋雨了，她刚从家里面搬出来，还没生火呢，所以我就先带她过来了。”
　　说完，就带着她往浴室走，调好水温后，刚刚准备离开，却听到她怯懦地说：“我没带毛巾。”
　　林森一听，脸一下子红了，说完：“你等几分钟，我去给你买。”就冲了出去。
　　买好后，敲门，兮兮打开门，接过毛巾，急忙把门关上。
　　饭桌上，林父问道：“林森，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认定她？”
　　“是的，爸。”
　　“她穿着你的衣服，一身湿湿的，你们到底到哪去了，做了什么？”林妈不放心地问道，在这个古城，声誉尤其是女子的声誉，就如古时一样重要。
　　“妈，她一个人去扫墓，回来时碰到我而已。”
　　“我怎么觉得越看她越不顺眼呢？没嫁过人的女孩子，怎么随便跟你回家，还是来洗澡的？”
　　“妈，她一个人在野地里，一身冰冷的，是我想的不周到，只想让她洗个热水澡热热身子，才带她回家的，爸、妈，不管你们喜不喜欢，你们的儿媳妇只能是她，不然，我打一辈子光棍！”林森态度坚决地说道。
　　“唉，年轻人的事，我就不管了，我去煮点姜汤，让她喝上一碗去去寒！”
　　林森笑逐颜开地说道：“谢谢妈！”
　　兮兮喝过姜汤，被盛情的林父林母留下吃了顿家常饭，再由林森送回了家。由于林森的坚持，顺便让他看了她所住的地方。
　　当他走出门外，告辞的时候，兮兮拽住他的衣角，坚定地说：“如果你不给我毛竹的电话和地址，我就去问别人，我总归是一定要去找他的。”
　　林森提笔写完后，走出门，在车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终于想通道：“去吧，看到毛竹成家有小孩了，也许，你才会死心！”自语完，发动车子，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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