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寒宫冷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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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耳畔是呼呼的风声，长听礼踩在宫墙之上险些滑倒，眼见长秋宫越来越近，远远的那里正明火执仗。
长听礼翻身入了后院，几个侍卫正在朝着书房的方向赶去。
少年一脚踹开窗户，荡起一阵呛人的灰尘。长听礼捂着鼻子，按着记忆中的位置搜索，那本书和别的书唯一的差别就是没有封皮，借着雪光勉强能分辨清楚。
长听礼把暗格一一摸了个遍，最后想起似乎栅格那里放有，对了还有一盆花压着。
男孩子立刻朝着栅格的地方摸索，只见雪光中呢那本书正安静的躺在栅格上。长听礼伸手把它揣在怀里，冷不防踢到了脚下的花盆。
原来压在书上的花盆不知什么时候被搬到了地上，这个不算小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御林军，只看到窗棂外火光四起，一人喝道：“这里有人！”
长听礼立刻起身朝着窗户的方向跳过去，而御林军正好破门而入看到踩窗而下的长听礼。
“站住！什么人！”御林军的声音跃入耳中，少年不管不顾朝着宫外的方向跑。
羽林军的威慑并没有起到作用，领头的士兵道：“给我追！”
长听礼几个翻身就将他们甩开，眼见西边就是出口，但是很快那里出现了火光。
两面夹击，长听礼只好往太妃寝殿的方向跑。由于动作太大，长听礼原本已经结痂完好的腹部开始撕裂，长听礼不由得皱起秀气的眉毛，气息开始不稳起来。
最先追上长听礼的就羽林军的一个队长，那青年追上来时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皇后的弟弟，显然目的明确，厉声喝道：“还不站住！”
月光下少年勾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一种难以言述的绮艳让这个年轻的侍卫队长有些恍惚，长听礼翻身一跃借着重檐的落脚点灵活的绕在他身后，在那人耳畔轻声道：“再见了，年轻的队长。”
接着一把十分艳丽的匕首刺入喉头，年轻人眼前染起一片血色红霞。
长听礼见他睁大了眼睛已然死去，咬咬牙再次翻身向前，但是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架了一排弓箭手，紧接着箭雨破空而来！
长听礼朝着身后一阵冷笑，李骈，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由于扑来的箭太过密集，长听礼冷不防胸口中了一箭，他不得不慢下来寻找掩体。
而与此同时大殿内匍匐着凤冠委地的女人，形状好不凄惨。
一队羽林军朝着绥始帝来报，搜查过书房的羽林军为了拦住逃走的人，羽林军一半出来追赶一半回去禀报并在外围布置弓箭手。
那羽林军话音刚落，李骈忽然明白过来逃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长听礼！
男人手里的卷轴倏然掉落，他立刻冲出大殿大喝道：“把箭给我放下！都给我放下！”
侍卫队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弓箭手没有得到命令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做。
李骈一脚踹在那队长身上，另一脚踹趴下其中一个弓箭手，狠狠的把弓箭砸在地上：“都没听到吗！都给我放下！”
侍卫队长一头雾水的挨了两脚，扶着帽子狼狈的下令收起弓箭，结结巴巴道：“他…逃走了。”
李骈仰起头闭了闭眼睛，伸出下令的手又垂下：“不要追了，让他走吧。”
“殿里情况给我报一下。”李骈低低道。
“回皇上，发现了这个。”一名侍卫单膝跪地将画轴双手奉上。
李骈踏上阶梯，长秋宫里灯火通明。
男布满阴霾的脸在灯光下轮廓分明，他当着地上女人的面将画轴展开。
画上华服的男女在春雨过后携手游湖，形状好不亲昵。
男人平静道：“你想要解释什么吗？”
长凤若跪在地上，清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你心知肚明，又何必故作姿态。”说完对着李骈庄重的叩首：“臣妾无话可说。”
李骈将画摔在长凤若面前，背着手出了大殿的门：“从明天起，你就搬到清秋苑吧，朕给过你机会。”
羽林军气势汹汹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留下长秋宫孤寂的灯火彻夜长明。
雾气蒙蒙，寒霜压枝。
长秋宫外不远处的宫道上，少年一只手扶着墙壁，一只手捂住小腹裂开的伤口。冷汗顺着他的鬓角鬓角流到尖尖的下颌，然后混着别处的汗水进入衣襟，那胸口处插着断裂的羽箭，再往下离小腹伤口半掌宽处的地方也中了一箭。
皇宫寂静又漫长的路上月光如银，长听礼倚着宫墙缓缓蹲下来，怀里的书被汩汩流出的鲜血浸透从他衣襟中滑落出来。他拿出捂着小腹的手，借着月光，洁白如玉形状漂亮的手上满是血，乍看起来触目惊心。
周身冰冷的厉害，眼皮也越发沉重起来，仅仅一个拔出箭的动作都难以完成。
少年按捂着伤口，不断的暗示自己不能在这里失去意识，如果是这样，今夜所做的一切也就失去了它本该有的结果。
可是露浓霜重，夜寒风冷，他又能坚持多久呢？早起来扫宫道的宫人会发现他的吧。
就在长听礼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脸。
怎么可能是他呢，下令放箭的可不就是他么，这个时候来又来惺惺作态给谁看呢？或许…这是一场幻境也说不定，少年这样想着陷入了昏迷。
李骈匆忙的前脚刚把人抱回邵阳殿，刘德裕后脚就带着太医院的太医第五明本进了邵阳殿的大门。
男人把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回过头来对着地上的老太医缓缓道：“该怎么做…就不用朕多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来。”
也许是李骈脸黑的太过可怕，抑或是那双微眯起的眼睛太过森冷，就像绥始帝说的那样，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给长听礼看病，尤其是外伤，如今跪在这里依然是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第五明本跪在地上给李骈叩首：“臣愿尽犬马之劳，只是…一切要看小公子的造化了。”
按照往常，李骈一定会不耐烦的一脚把他踹趴下，但是这次他闭了闭眼睛摆摆手不再说话。
李骈很清楚他的身体，他原本就没好利索就被告知自己的行程，长听礼胸口处的箭伤很深，在第五明本给他拔箭时自小就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的李骈也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伤口一夜的处理，一盆又一盆的换洗的血水被端出去，在天边泛白时终于结束了清理。
床上的孩子看上去小小的一团，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额角到眼睛的地方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翘挺的鼻子呼出微弱气息，轻微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一样。
纤细玉白的手冰凉，脚也冰凉，身上散发着怎样都消不去的血腥味，似乎连那身体都脆弱到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这小东西之前厉害的紧呢，小腹的箭伤还没好就敢去剑挑群雄，风寒之气犹在就能爬上韶山的峰顶。现在却像这样安静的躺在这里，小姑娘似的动也不动，身上三个窟窿，拿什么补都补不上。
你要是说他像小姑娘他该又生气啦，气的拿起世间唯一的国手刘安遗留下的瓷器就往地上摔，碎成渣子还不解气还要把大殿里的瓷器都给敲碎了扔出去，不知道到底是瓷器惹到了他哪里。
李骈曾跟刘德裕抱怨过这件事，漂亮又贵气的瓷器跟他很配，有模有样的，精致的紧，任谁说了都好看，就是偏偏入不了那位的眼。
刘德裕没有说话，眯着眼睛笑得安详：“您那是一番苦心只是小公子他理解不了罢了，您不是说过‘这么个小东西跟个瓷儿人似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难以管教’？”
李骈这才明白过来这小东西在闹什么别扭呢。
暖张里散着合香的气息，金线勾勒在粉绡帐上，鹧鸪正呢喃语语；那并蒂莲开在锦被一角，经这孩子乌黑的发丝缠绕着，却显出旖旎之气来。
李骈把手放在少年微凉的额头，玉白的肌肤泛着病态的苍色，仅仅一夜就憔悴的不像样子，那么小小的一个，让人看了都想要落下泪来
一忍不住遍一遍的数落他：说你你还不乐意，你可不就是跟那瓷人似的，看上去精致高贵又漂亮，就是脾气不好。发起火来别说是别人，连他自己都能伤着，别人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到了他那里轻描淡写的就过去，反是到头来怪罪你紧张兮兮过了头。
眼见着日子从十五过到廿二，又从廿二熬到惊蛰，邵阳殿里的孩子还在小帐里安睡着，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长府里也时不时来问个信，可惜都被刘德裕给混过去了。
屋子外头两个宫人闲唠，整个邵阳殿里没有别的什么人。李骈刚走到长廊两人的话就不远不近的传进耳朵里。
“听说啊，冬天最容易死人了。”一个年纪大点的太监磕了磕烟斗，沙哑着嗓子道。
旁边小太监跟着他坐在台阶上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寒宫冷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