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赁女友》玲珑七靥

2、租赁女友

　　十四
　　娄家所在的小镇以丝绸出名，又素有古镇之称，初四是个开张的吉日，镇上也来了不少游客。
　　刚吃过早饭，娄楚就被奶奶推着出门，说是让他带程程出来玩玩看看，顺便做身旗袍。
　　镇上到处都是卖小玩意儿的，娄楚在这长大，不觉得特别，倒是程程，一路走来，东瞧瞧西看看，实在喜欢的就买下来。
　　娄楚跟在她屁股后头，她看中什么就给买什么。
　　他的想法简单，她一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小姑娘，既然现在是他临时“女朋友”，那他也该做好男朋友的样子。
　　程程不推辞，接过东西笑弯了眼，脸蛋也红扑扑的。
　　“谢谢。”
　　“客气什么。”
　　娄楚小声嘟囔。

　　十四
　　小镇不大，娄楚带着程程七拐八拐的，拐进一个小巷里。
　　巷尾有个小院子，院门上挂着老旧的匾额，上书“李府”。
　　李家大伯是镇上有名的裁缝，以前在主街上开了个铺子，“归隐”后，闲不住，仍会接些活干。
　　娄楚站在门口，拍着门大声朝里面喊：“李伯李婶，生意上门咯！”
　　门不多久被人打开。
　　娄楚一边和李婶拜年，一边走了进去。
　　门里是一个小院子，不大，墙角摆了一架子盆摘，都是耐寒的品种。
　　跨过高高的门槛，就是客厅。
　　李伯事忙，和娄楚闲话了几句，说：“你带小姑娘到处看看，看中了哪个式样和我说，我还有几套喜服要赶。”
　　娄楚对这儿熟，带着程程看了一圈，指着套月白色旗袍说：“这件不错，适合你。”
　　程程心思还在各种织纹、花样上，顺着娄楚的手匆匆看了眼，干脆道：“那就这件。”
　　说完又亮着一双眼，东瞧瞧西看看。
　　娄楚无语，总觉得她是在博物馆瞧新鲜。
　　瞧着瞧着，程程就瞧到了李伯手中的喜服。
　　“咦，这个花样绣得好看。”
　　喜服常会绣上龙凤呈祥或鸳鸯戏水，李伯手中的那件绣的是鸳鸯。
　　他看程程真心喜欢，戏说：“你和娄楚结婚时，让你李婶也给你们绣个好看的。”
　　程程轻轻摸了摸，羡慕到：“李婶的手可真巧。”
　　“那可不，”李伯一脸骄傲：“街东头郑家小儿子结婚，找我订喜服，那会儿正是忙的时候，为了这事，他们家把婚期都推后了。”
　　李婶正端着茶进来，她瞧了眼程程，又瞧了眼程程身后的娄楚，见俩人都在看喜服，慈爱的说：“既然喜欢，也不等那个时候了，等李伯给小姑娘做旗袍，我就在上面绣对鸳鸯戏水。”
　　娄楚一愣，摇头直说：“不要。”
　　程程笑吟吟的，上前接过李婶手中的茶，说：“我喜欢云雀，要不婶娘给我绣只云雀吧。”

　　十五
　　从李伯那儿出来，正是午饭时间。
　　街上有不少小吃店，程程东尝一样西试一口，口味不挑，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吃得肚子鼓鼓。
　　娄楚的眼睛在她手中的一溜儿小吃上一转，问：“要去哪里走走？”
　　时候还早，权当消消食。
　　程程左右看了看，又想了会：“来的时候路过了一片湖，我想去那儿看看。”
　　湖离得不近，娄楚开车去的。
　　湖边有一块平地，不少人举着长枪短炮在那儿拍摄。
　　娄楚解释说：“现在是观鸟的季节，人多。”
　　程程也想看，她没工具，也没钱买那些东西，只好拿着手机拍几张。
　　只可惜离得太远，人有太多，拍得不清不楚。
　　娄楚见她有兴趣，车一拐，上了另一条路。
　　“我知道有个地方没什么人。”
　　车开了一段，又走了一段，在树林里弯来绕去，才来到近湖的一块沙地。
　　一眼望去，除了湖中几块小小的芦苇地，什么也没有。连芦苇都是枯黄的。
　　程程有点高兴。
　　其实两个人独处时，她的表情一直淡淡的，连高兴都只是眼里光亮些，比起平常在长辈面前乖巧懂事的样子，现在的她更像那个让他觉得还未成年的小姑娘。
　　冬天的天空一贯灰蒙蒙的，蓝也蓝，蓝得不够清透。
　　程程在岸边站了许久，看什么都欢喜，又举着手机选了几个角度拍照，最后面向娄楚按了一张。

　　十六
　　初七就要上班了，娄楚原计划初五回去，碰巧遇到高中同学初六结婚，只得推迟一天。
　　他不走，程程却是要走的。
　　初四晚上，娄妈妈给程程装了好大一袋子特产，又仔细叮嘱：“下了飞机就坐正规的士回家，不要舍不得钱，让娄楚给，小姑娘出门在外的，注意安全。”
　　程程点头说：“好。”
　　娄奶奶舍不得她，牵着她的手交待：“有时间就来玩，也带你爸妈过来瞧瞧，早点把婚事定了。”
　　程程回答说：“好。”
　　大伯妈和小姑拉着她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她一律笑着说“好”。
　　就连甜甜也说：“小舅妈你还会来吗？什么时候回来哇？”
　　程程抱起小姑娘，想了想才说：“还会来的吧。”
　　其实她觉得是不会的了。
　　最后是娄楚，他把程程拉到角落里问：“票买好了么？”
　　“买好了。”
　　“飞机票？”
　　“是。”
　　娄楚怀疑到：“你别骗我。”
　　程程笑了：“没骗你。”
　　娄楚仍不放心，掏出手机说：“你把你微信号给我，我把机票钱转给你，你别不舍得。”
　　程程笑得眉眼俱弯，说：“我真订了，赚了这么多钱，都够买几个来回的机票了。”

　　十七
　　初五那天中午，娄家一片热闹。
　　一桌子人给程程、娄楚敬酒，说的都是：“祝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活像两人结婚。
　　两人喝的是饮料，一杯一杯下去，也像喝酒一样畅快。
　　火锅咕噜咕噜的响，娄楚下了好些油炸小丸子，捞起来放程程碗里说：“尝尝，奶奶的独门手艺。”
　　丸子鲜咸，不腻，两人吃得一脸满足。
　　刚放下碗筷，接程程的车就到了，娄楚把东西提上车放好，又交待司机把人送到机场，等程程和大家话完别，才俯身给她关车门。
　　车门关上前，他凑到她耳边说：“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程程握着被塞入手里的纸条，挥手和大家再见。
　　出租车慢慢驶出众人的视线。
　　程程摊开纸条，看了会那串号码，才和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去火车站。”

　　十八
　　娄楚一早醒来就看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
　　程程没打电话来，连个短信也没有，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小姑娘。
　　娄楚撇撇嘴，洗漱、换衣出门去。
　　今天是他高中同学的婚礼，男方女方他都认识。
　　他心不在焉的和老同学们寒暄完，一个人坐到角落里玩手机。
　　酒席开在中午，一对新人穿着中式礼服站在台上。
　　司仪的套路很老，笑话也过时，该煽情的地方也不够煽情，饭菜更是不合口味。
　　婚宴过于无聊，娄楚只想早点回去。
　　最后一环是新人敬酒，敬到这桌时，新娘忽然说：“娄楚，听说你带女朋友回家了，下次该是我们去喝你的喜酒吧？”
　　娄楚盯着她喜服上的鸳鸯笑了下，说：“借你吉言。”
　　一仰头，一杯白酒喝了个干净。

　　十九
　　婚宴一结束，娄楚就走了。
　　他喝得有点多，喊了代驾。
　　娄楚的酒量不算好，平时喝得也不算多，偏偏每次都会喝醉。
　　今天他也只喝了几杯，头就晕乎乎的了。
　　回家娄爸又是一顿好骂，这次没有程程拦着，他只能低头受着。
　　挨完骂，他头重脚轻，强撑着去浴室洗漱干净，再躺到床上时，脑子倒是清醒了些。
　　不知道程程有没有好好回家，不知道她在这的短短几天有没有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这个小镇又小又普通，每年来都一样，只是今年才觉得有所不同。
　　再不同，今晚他也要回去了。
　　娄楚起身翻出行李箱，准备收拾，才打开，就看到了箱子里捆扎在一起的一摞红包。
　　捆着红包的发圈是黑色的，细细一根，上面有个黑色纽扣样的装饰品。
　　他在程程头上见过。
　　娄楚一一清点，按照数目来看，是她来这边收的红包。
　　他有点诧异，程程看上去不富裕，不然大过年的也不会做这个。他也没想过要她退红包，想不到她职业操守这么强。
　　时间已是下午三点，程程走了二十六个小时，即使是坐火车，也早该到了。
　　他猜程程是不想和他再联系，毕竟两个人一个出钱，一个卖服务，现在钱货两清了，没有联系的必要。
　　可，到没到家总得说一声吧？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怪让人不放心的。
　　他摸出手机，打给了孙毅。
　　孙毅接了电话，兴奋得嚷嚷：“怎么样！和这姑娘有没有戏？”
　　娄楚不答反问：“你给了她多少钱？你再多给她打点，所有的钱都算我的。”
　　孙毅被问得莫名：“钱？什么钱？”
　　娄楚耐着心解释：“你说她是你租来的，租的总得花钱吧？”
　　“你不知道？”
　　孙毅嚷得更大声了。
　　“知道什么？”
　　说到这，他总算咂摸出味了：“你真不知道呐？那姑娘是泉泉介绍的，说是她一朋友的朋友，过年想来这边观鸟，问这边哪里有过年不休息的宾馆。这小地方哪有过年不休息的。我想着你家离得近，泉泉又是我女朋友，她的事我敢不好好安排么，就把人姑娘介绍到你家去住几天。”
　　“……你有她联系方式么？”
　　娄楚听完，半天才问了一句。
　　“没有呀。”
　　孙毅心思一转，嘲笑到：“你和她相处了几天都没拿到人家的联系方式，我怎么可能有。”
　　娄楚没理他，只说：“你让泉泉帮忙打听打听，我到时请你们吃饭。”

　　二十
　　娄楚最后也没找到程程。
　　泉泉那朋友只说是在本地的观鸟群认识的，是个新人，说想来这边玩，问有什么宾馆过年还开门的。
　　娄楚去看过那个群看过，程程早退出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么个人一样。
　　家里偶尔也会问起程程，他态度含糊，她们也就不好问了。
　　清明节回家时李伯的旗袍做好了，月白色的，绣了一枝樱花，樱花枝桠上有一只云雀，小小的，灰扑扑的。
　　他把旗袍带到了自己的公寓，挂在衣柜里，他的衣服旁。
　　满柜男装，旗袍在里头显得突兀。
　　他轻轻掸直旗袍的边角，伸手关柜门，照进柜里的光越来越窄，最后一隙光停在了那只孤零零的云雀上。
　　娄楚忽的生了股懊恼。
　　如果当初绣的是一对鸳鸯，挂在衣柜里就不会这么显得这么可怜了吧？

　　喜欢的捧个人场，祝大家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