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租赁女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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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018年的情人节，是农历腊月廿九。
情人节连着除夕，到处一片喜庆。
“程程，回家的票买了吗？”
收到这条消息时，程程正吸溜着泡面，红烧牛肉味的，颜色火红得很有过年的气氛。
“没有。”
她回复完，继续用平板刷微博。
微博上全是秀恩爱的，程程飞快地刷过，找到好友分享的纪录片。
点开。
纪录片的开头是一片湖，暮色中的湖。
天空由浅蓝到深蓝渐变，金色光芒浮在云絮上，粼粼泛光。
水和天是反过来的。
水天相交间，有一道黑影，时断时续，是被水阻隔了的窄窄一方土地。
黑影上张牙舞爪的还是黑影，是树的影子。
一行大雁从镜头的右上角飞入进来，成了一行墨点。
“不打算回去？有安排了么？没什么事就回老家吧。”
手机显示出新消息，程程瞥一眼，抓起它抛到床上，继续看纪录片。
这是个讲述候鸟南迁的片子，看完时，已是九十分钟后，程程也消了食。
她丢掉泡面盒子，爬到床上。
今天天气不错，小区里很安静，开着窗，能听到花园里的鸟叫声。
过年了，平日在花园里蹦来跳去的小屁孩也都回了老家。程程躺在床上，目光虚虚地落在白色天花板上发呆。
手机在被子里持续震动了几声，她伸手摸出，解锁。
新的消息挤满屏幕。
她直接翻到最底下，看也没看的回复：“我过年有事。”
二
娄楚被电话铃吵醒时，也才上午九点钟。
他昨晚喝了不少酒，头还是晕乎乎的。
电话一接通，那头火急火燎地说：“快快快！兄弟，我给你找了个女朋友！你赶紧的去火车站接人！”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他揉揉眼，含糊着问。
“你上次说的！租个女朋友回家过年呐！你看兄弟我对你好吧，马上给你租了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对方得意地邀功。
娄楚撑开沉重的眼皮，用力眨了眨，脑子才转过弯来。
一个礼拜前，他参加好友婚礼，说到今年过年，他当时不过笑了句“不租个女友不敢回家见人”，想不到无心之言被人惦记上，还顺势帮他解决了。
“孙毅我操你大爷！”
娄楚愤怒地吼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三
娄楚最终还是去了火车站。
人来都来了，不可能再赶走。
况且人是孙毅租的，他只负责“使用”。
他在出站口等了十来分钟，总也等不到孙毅口中的姑娘。
火车站人挤人的，一眼看去全是黑乎乎的脑袋。娄楚被挤得火气直往上冒。他只想掏出手机，打电话把孙毅臭骂一顿。
任谁在人堆里找人都不会只留个穿着打扮吧？这厮是不是脑子有屎！
正待把想法付诸实践，出站口挤出个姑娘来。
黑色羽绒长外套，黑色口罩，黑色行李箱。
娄楚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目光停在她乌黑的眼眶上，不确定的问：“你是……程程？”
“是。” 经历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女孩的嗓子都哑了，声音粗嘎难听。
她一身人堆里挤出来的异味，马尾辫被挤得都快散架了，衣袖上一块反光，大约是被食物的油水泼脏的。浑身上下脏兮兮皱巴巴的，像逃荒过来的灾民。
娄楚暗骂孙毅不靠谱。
姑娘站在他面前，硕大黑眼圈上方的黑眼珠注视着他，接受他的检阅。
一个坐了将近二十小时硬座的姑娘笔直地站着。
娄楚到底心软，叹了口气：“来吧，我的车在停车场。”
四
娄楚把人带回公寓，直接推入客房的浴室。
程程尽快洗刷干净自己，为了省时间，头发只吹到半干。
娄楚收拾完走进来，她已经在收拾行李箱了——黑色箱子摊开在地上，一边被黑色水纺布隔开，另一边整齐码好几件衣服，清一色灰白黑，唯一一件颜色艳丽点的是她身上穿的酒红色宽领毛衣。
刚洗完澡的程程脸色红润，半潮的头发披在脑后，眼睛水润，看得娄楚心里一咯噔——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不会还是学生吧？
也许二十岁都没有，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姑娘？
不会是未成年吧！
娄楚不放心，面上仍一片泰然，嘴上倒是随意道：“我叫娄楚，孙毅大概和你说过我的情况了，不过为了未来几天的相处，我们还是互相认识下。”
程程点头表示没问题。
娄楚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进入正题：“你叫程程？你毕业了么？”
程程望着他，回答：“是，毕业了。”
娄楚听她说毕业了，稍微放了点心，继续问：“怎么放假不回家呢？”
程程沉默了许久，回答了两个字——
“省钱。”
娄楚听了，即使心里还有迟疑，也不好再追问。
五
娄楚的老家在一个偏远小镇上，小镇临湖，有很大一块禁止开发区，过去的路并不好走。
时间不多了，有什么都得在路上说。娄楚把家里的情况大致交待了，又重点提了下：“奶奶很疼小辈，应该会很喜欢你。我妈对人很客气，你也不要怕她。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程程一一记下，最后问：“我要怎么表现？”
租女朋友过年是为了避免麻烦的，表现太过、太讨好反而不利于“雇主”以后的生活。
娄楚的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他目视前方，半晌才说：“做你自己。”
“还有，我父母很传统，你放心。”
六
团年饭在晚上，两人到达娄家也不过下午三点。
娄家人听说娄楚带女朋友回来了，都在院子里张望，程程刚下车，一打扮富态的中年妇女就拉住了她手，上上下下打量，不住冲身后的老太太夸奖：“这就是程程啊！不错，小姑娘生得好，和我家娄楚站一起金童玉女似的！你看是不是，妈！”
娄奶奶看了直点头说好。
程程矜持笑笑，向两人问好：“奶奶好，大伯妈好。”
显然功课做得足。
俩人被她乖巧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娄楚不禁侧目，觉得这小姑娘业务真好。
七
团年饭刚吃完，程程的手机响了。
她走到一边去接起，用方言回着话。
小姑瞅了眼往门外的人，好奇问娄楚：“楚啊！程程家在哪儿呀？你们是不是过了年要和程程回去见她父母？”
娄楚除了“程程”这个名字，什么都没了解过，当即胡编乱造。
“程程家里远，她爸妈去国外旅游了，程程今年都在我家过年！”
小姑听了，眼里发光：“去哪了呀？我也想去外头旅游过年来着！”
继而斜了小姑父一眼，又说：“只怪你小姑父，说啥都不肯去，说外面乱、宰客！还不是舍不得钱！”
她声音大，一屋子的人都听了，小姑父尴尬笑笑，低头不说话。
程程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瞧了眼娄楚，见他直冲她眨眼，柔声说：“小姑，我爸妈不算去旅游，我姐怀孕了，他们过去照顾而已。”
一句话透露不少讯息。
娄家不讲究什么门第，大家也不好意思在刚见面就问程程家的情况。现在露一嘴，也可窥斑见豹了。
不说条件多好，反正不算差。
娄楚直接惊叹了！不愧是专业的！
八
吃完团年饭就是娱乐时间。
大伯妈硬要拉新成员打牌，程程不会，指着娄楚：“让娄楚教我吧！”
娄楚牌技了得，小姑直摇头：“这可是请了个强悍的外援呐！”
大伯妈笑着啐她：“娄楚愿意和我们这些大妈大婶玩两局你还不知足呀！”
程程新手上路，即使有高手在旁指点也打得磕磕绊绊。
她连放三炮，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是娄楚来打吧，我技术太差。”
娄楚笑着掏钱，说：“你还要勤加练习呐，继续继续。”
惹得长辈们偷笑，只说小俩口恩爱。
程程陪着众人玩了会，由于这两天几乎没歇过，一过十二点，她便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在娄楚隔壁，新收拾出来的。
天蓝色床上四件套，同色调窗帘，全新的洗漱用具，以及飘窗上半人高的小熊。
这是娄妈妈亲自布置的，看得出很用心。
程程打开行李箱，把自己的衣服轻轻摆在小熊旁边。
九
大年初一，要给长辈拜年。
娄家来了不少亲戚，程程说了好些吉利话，一句换一个红包。
程程也不推脱，道谢了接过。
娄奶奶的红包最大个，她拉过程程，把红包放她口袋，嘱咐娄楚：“你要好好待程程，你那些同学都结婚了，你也赶紧的！”
娄楚作出乖顺的样子，点头：“行行行！我们尽快！”
惹得大人们一阵笑。
程程作出娇羞低头状。
娄楚瞧着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和那天从火车站挤出来的人不是同一个。
十
过年除了吃喝就是聚会。
初二那天，娄楚有个同学会，定在晚上。
他随手套了件羽绒服正要出门，被娄爸拉住了胳膊。
“你带程程一起去，小姑娘在家也无聊。”
娄楚瞧了客厅沙发里一眼，程程正窝坐在奶奶身边，与几个长辈聊天。
“她在家挺好的，我的同学她也不认识，就不用去了。”
娄爸瞥他一眼，严肃道：“你小子，对人家好些，要负责！”
娄楚有点无奈，他懂他爸的意思，只好安抚他：“我都带她回家了，肯定是负责的。”
娄爸上下打量他几眼，没做声，转过头走了。
十一
娄楚有个堂姐，叫娄星，初三那天回来了，带了个小团子，叫“甜甜”。
甜甜一进门就嚷嚷：“我要找小舅舅！”
小舅舅是指娄楚，大伯妈抱着她哄：“小舅舅出去了，外婆带你找小舅妈玩去。”
程程得小孩子喜欢，又有耐心，甜甜很喜欢她，从来停不下来的性子，也能窝在程程身边，小大人样的“指导”她画画。
程程画得好看，甜甜就甜甜地在她脸上香一口。
小姑见了，又夸上了：“程程这姑娘，我怎么看怎么喜欢，娄楚有福咯！”
大伯妈想到一夜未归的娄楚，说得隐晦：“还是要娄楚珍惜的。”
娄妈妈听了，瞅了瞅门外，点了点头。
十二
娄楚一直到下午才回。被人送回来的，满身酒气和着烟味，路也走不直了。
娄爸脸都黑了，拉着儿子只想好好教训一顿，又碍于外人在场，又是大过年的。
大伯妈忙拉着程程过来，挡住了娄爸，嘴里的话却是对程程怀里的甜甜说的：“甜甜乖，小舅舅回来了，你下来，让小舅妈扶他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送人回来的是娄楚的高中同学，看见程程，也挺尴尬的：“嫂子，我们一同学过两天结婚，今天请客，娄楚他喝得有点多。”
程程搀过娄楚，和人道谢：“谢谢你送他回来。”
程程满脸不介意，娄爸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压下火气，让娄妈帮忙把娄楚扶回房间。
十三
娄楚一觉睡到晚上，醒来就发现衣服被换成了睡衣，身上也清清爽爽的，一股清香，连头发上都没有难闻的烟味。
房间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程程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手机，插着耳机，在看电影。
娄楚坐起身，凑上去问：“这是什么？”
程程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回头，见他醒了，才侧过身给他看一眼屏幕说：“角马。”
她正在看一部纪录片，非洲草原上的动物迁徙，正好放到角马过河这段。
娄楚趴起身子，把头枕在手臂上说：“一起看呐。”
程程便拔了耳机，举着手机一起看。
两人一坐一趴，安安静静的，倒也有几分温馨。
娄妈在未关严实的门口瞧了瞧，没打扰两人，转身下了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租赁女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