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殇》向随然

13、7-4

　　慕之一边惊讶自己超乎预料的适应能力，一边忙着学习应付各种各样的琐事。他大多时候都缄默不语，即使倪琰询问他意见，他也只是沉默得微笑，站在一边看着倪琰处理。
　　有些事情大脑似乎早就设定好程序，见到熟悉的文字或者数据就可以自动应对，慕之对这些工作并不陌生，那些本能大概都未曾失去，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那关于生活，或者是关于情感的呢？为何还不出现？
　　这天下午，慕之跟刘小姐一起去市里办事，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大红色的跑车驶进工厂，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慕之认得那是邢露的车。
　　“邢小姐来了……”秘书小姐嘀咕，“今天没有预约啊……”
　　慕之挑了挑眉，“邢小姐过来，还需要预约？”
　　“哦，”秘书小姐看着慕之眨了眨眼，“这是大倪先生吩咐的。”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邢露了，自从那天在家里大吵大闹之后就似乎销声匿迹了。慕之没有问过倪琰，也不知道他们新房怎么样了。慕之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车子平稳而快速，驶进那一片白茫茫的亮光之中。

　　“出来吃饭吧，”临下班的时候，左劲涛来电话，“新开的泰国餐厅，都说不错。”
　　慕之想了想，并没有马上答应，“我今天可能要加班……”
　　“加班也是要吃饭的啊，”左劲涛并不气馁，“你下班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没等慕之答应他就把电话挂了，这个人总是这样，不给你拒绝的机会。慕之正对着电话苦笑，秘书小姐推门进来，在他桌上放下两张电影卡。
　　“这是什么？”
　　“公司福利。”秘书小姐笑得妩媚，“可以看首映场哦。”
　　慕之拿起电影卡细细看了看，伸手递给刘小姐，“给你吧，我也找不到人一起看。”
　　“咦，”秘书小姐微微挑了挑眉，“你可以跟大倪先生一起看。”
　　慕之无声的笑，“大倪先生”，这称呼听起来怎么都像是条娃娃鱼，不过好在秘书小姐也只在自己面前这么称呼。
　　“他应该不怎么喜欢看电影……”慕之无法想象倪琰坐在电影院是什么样子，那种地方似乎根本不适合他。
　　“不会啊，我刚才给他电影卡的时候，他似乎挺高兴的。还说可以给每个员工都办个充值卡。”
　　是吗？难道是因为今天邢露来过了？
　　“那……我先出去了。”
　　慕之看着手上的电影卡，要不要找倪琰去看呢？

　　倪琰并不提倡加班，除非真是旺季，不然他会觉得你没有工作效率。所以慕之去敲他门的时候，才发现里头没有人。
　　慕之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里酸酸涨涨，好像是失望，又似乎是解脱。但也十分奇怪，他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先走的。
　　“小倪先生，你要走了吗？”秘书小姐走过来，“我帮你把司机叫过来。”
　　“不用了，”慕之摇头，“我约了朋友，他会过来载我。”
　　“那我先走了。”
　　慕之目送秘书小姐离开，转身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东西也走了出去。他并没有想过要给谁打电话，他那么说，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

　　慕之在影院附近晃荡，包里还有那两张电影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难道真等着午夜的首映场吗？
　　“慕之？”熟悉的身影在耳畔响起，慕之下意识转头去看，苏浩臣站在他身后，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眼前的人穿着银灰色西装，外套拎在手里，领带也拿了下来，白衬衫解开两个扣子，连袖子都挽起了的两道。其实是最最普通的穿着，这满大街的白领都是这样装束，但不知道为何，苏浩臣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特别扎眼，所以即便他淹没在人堆中，自己也一眼就认出了他。
　　“哦，”慕之没来由觉得尴尬，自己这幅傻乎乎的样子都被他看在眼里，只能笑着说：“公司发了两张电影卡，说是可以看首映，我就来了。”
　　“你在等人？”
　　“没有。”慕之摇头，他能等谁呢？
　　“你不是有两张票吗？不如请我看啊！”苏浩臣面皮老老，油盐不进的样子，“我请你吃饭好了。”
　　慕之想了想，便说：“好。”

　　晚饭是在影院楼上的一个港式餐厅吃的，生意很好。他们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有许多人领了号在排队了，慕之看着那些或站或坐的人，心里暗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买个汉堡解决算了。可苏浩臣似乎也有点人脉，走过去跟服务员说了点什么，不过一会，就看到经理走出来，亲自领了两人往里头走。穿过狭小的过道，几乎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经理才停下来，带他们进了一间小巧的包厢。
　　“苏医生，你要来吃饭就早点打电话给我嘛，我好给你好好安排。”经理很是客气，慕之在一边坐下，看着两人寒暄，经理的热情倒不像是假的，只是苏浩臣冷冷淡淡，似乎不想跟他多说，经理是什么样的人物，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都是一把好手，一眼就能看出你嘴上说是，心里却在否认，他看准时机适时退出，连菜都已经帮忙点好。
　　“你最近气色不错。”苏浩臣仔细打量对面的人，不似之前的苍白无力，虽然肤色依旧白皙，但那已经是皮肤自然的颜色。
　　“大概是因为有事可做，不用再胡思乱想。”
　　苏浩臣点头，“工作才是最佳情人，排解一切不如意。”
　　慕之笑，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理论，“你没有女朋友？”苏浩臣看起来也不小了，长得帅，工作好，收入高，应该早就有谈婚论嫁的对象吧。
　　“我？”苏浩臣笑得诡异，却是摇了摇头，“没有女朋友。”
　　慕之似乎有点惊讶，却听得苏浩臣接着说：“有女朋友也不用坐在这里跟你吃饭看电影了。”
　　慕之笑了，对面的人说的真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