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初夏栀子花续篇）》一蓑烟雨

19、表白

　　刘之浩带着十二分的热忱开始了他的新工作。齐老板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和重视，一去就让他做副队长，负责新进保安的训练工作。
　　由于在部队和监狱都受过训练，刘之浩经验丰富，尤其是在格斗擒拿方面。其利落的身手、简洁有力的招式，还有那身健硕的肌肉，一来便俘虏了那些年轻人的心。大家争先恐后的跟他学，刘之浩总是耐心讲解、反复示范，加之其冷静沉稳、平易近人的性格，很快便成了保安们的精神领袖。
　　为期一个月的训练结束之后，刘之浩便和这群年轻人一起进驻新开的大盘玉景苑，正式开始物业管理工作。物业管理看似轻松，其实工作又多又杂，十分辛苦，除了需要敏锐细致的心外，还要有负责的态度和服务的热情。刘之浩对于这些都不或缺，除此以外还经常加班，目的就是想多挣些钱，让初夏过上好日子。
　　刘之浩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加之初夏的工作也很忙，两人聚少离多，有时三天都见不到一面。初夏本不想刘之浩这么拼命，但看到他的心情比以前好了很多，知道他对这份工作投入的用心非同一般，也就没再说什么。
　　确实，刘之浩第一次在工作中找到了过去所没有的乐趣和成就感，第一次清晰的体认到了自己的价值。尽管只是一份不起眼的保安工作，但对他来说却是重要的第一步。于是这段时间初夏总是听到刘之浩这样的来电。
　　“初夏，我不回家吃饭了，今天加班，你自己好好吃。”
　　“初夏，晚上夜班不能回来，记得锁好门窗再睡。还有，给你买了牛奶放在冰箱里，明早记得喝。对了，不要偷懒，热了再喝。”
　　电话里的殷殷叮嘱让初夏心里倍感温暖，笑容如花般绽放，但是放下电话却是一阵无言的失落。
　　她已多久没他一起吃过饭了？她已多久没和他一起相拥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原来忙碌的代价就是聚少离多，他的成就换来她的寂寞。得到和失去就像天平两端的砝码总在上下起伏着，但到最后总会达到平衡，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这一天，初夏刚送完一个出院的病人，路过单磊病房时被里面阵阵欢快的笑声留住了脚步。这小子没事就爱给护士们讲些不正经的笑话，所以每当他兴致高昂的拉住初夏要给她讲笑话时，她便会以工作忙为借口飞快的逃开。可是天知道，每当她在远处看到他将身边的人逗得哈哈大笑时，她也会暗自羡慕，希望自己也能加入他们之中，和他们一样开怀大笑一番，因为她似乎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笑过了。
　　就在这时，眼尖的单磊从门缝里窥到了那一袭白衣，不知怎么他便认出那是初夏。
　　“初夏！”单磊高声唤着，毫不掩饰他的惊喜。
　　初夏在门外犹豫了一刻，终于推门进去，却见到满屋或坐或站全是年轻的护士，不由头大，便想敷衍几句就退出来。
　　“今天感觉怎么样？没有再心悸吧？”初夏例行公事的问着。
　　“很好啊，对了，怎么今天都没见到你？我去7楼混了那么久，怎么你都不来逮我了？”单磊笑嘻嘻的盯着初夏问。
　　初夏直想敲他一记。这猫捉耗子的游戏看来他是玩上瘾了，一日不让她捉住就仿佛一日不安生似的，不过耗子还在乐此不疲的时候，猫就已经玩腻了。她没好气的瞪着他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再这样乱跑，不静下心来养病，我就不管你了！这次我可是说真的！”
　　“嘿嘿……你才不会不管我呢，晓月你说对不对？”单磊嘻笑着转头问旁边的护士晓月。
　　晓月忽然眼波一转笑道：“是呀，我们的尹医生最是负责了，怎会忍心不管病人呢？况且你还救过他的命，总不会看着他再往鬼门关里闯吧？”
　　“是呀。”周围的护士一片附和，其中不少人不乏酸意。
　　另一个护士萧倩和晓月互使了个眼色，开始一唱一和。
　　“说起来，尹医生可是单磊的救命恩人哪！”
　　“对呀。”
　　“这份恩情，单磊，你该怎么还呢？”
　　“对呀、对呀，我们都很好奇你会怎么报答尹医生呢？”
　　“古人有以身相许来报恩，单磊，不如……你把自己献给尹医生好了，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岂不正合适？”
　　越说越离谱，初夏的脸都快红到了耳根。这些护士闲来没事就爱磨嘴皮子，牙尖嘴利不说，刻薄人的本事也是一套一套的。初夏不善言词，又不爱八卦，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此刻矛头指向了她，她还真不知所措，只有大窘的份。“你们、你们胡说些什么？”初夏急得直跺脚，刚想逃离这个是非现场，手却一把被人抓住。
　　单磊似笑非笑的瞧着她，手却将她抓得牢牢的，似乎不让她走。
　　“哟！这么快就开始牵手了呀？不得了哦！”有护士起哄。
　　单磊却好整以暇的对所有护士露出那招牌式的笑容：“以身相许？那是古人才用的方法，老套了点吧？”
　　“哦？”晓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单磊笑道，“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嘿！我脑子里至少有上千种方法报恩，不过配得上初夏的只有一种。”
　　“是哪一种？”护士们好奇心大起，纷纷追问。
　　“单磊，别开玩笑！”初夏急道。
　　单磊却在这时神秘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护士们不依，纷纷吵着要单磊说出来，单磊却只是嘿嘿的笑，一双眼睛只在初夏身上打转。初夏被他看得直发毛，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可却怎么也挣不脱单磊的箝制。就在她忍无可忍，就要发飙的时候，单磊忽然冲周围的护士们挥了挥手懒懒道：“好了，我要报恩了，大家先回避吧。”
　　初夏一惊，差点没摔倒。
　　这小子要报恩？现在？她没听错吧？
　　“不干！我们要看看你是怎么报恩的。”晓月翘着小嘴道。
　　“我们不走，报恩还是我们提出来的，好歹也得让我们瞧瞧！”萧倩也不依。
　　“是呀。”众护士一一附和。
　　“你们在这里我怎么报恩哪？快走吧，都给我回避！”单磊被她们的七嘴八舌弄得心烦，不耐的冲她们直挥手。
　　护士们见单磊态度坚决，纷纷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可是出门后又相视一笑，偷偷躲到门后在门缝里张望。
　　人群散去，没有人再笑话他们俩了，可初夏心里却更没底了，背上有冷汗在冒。
　　“放手吧。”初夏咬牙道。
　　“不放，放开你就会跑掉。”单磊郑重的摇摇头道。
　　“我还有工作要做！”初夏有些急了。
　　“你每次都这样说，从来没有好好听过我说话。”单磊不满的说道。
　　“单磊，我真的很忙……”
　　“忙只是借口，其实你是怕见我，怕和我相处对吧？”单磊直视着初夏的双眼，不放过她眼里闪过的任何细微情绪。
　　“谁、谁说的？”初夏的否认有些软弱无力。
　　单磊粲然一笑，俏皮的眨眼道，“难道……你是怕爱上我？”
　　“你……”初夏瞪大眼，几乎脱口而出，“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在胡说吗？初夏，其实你是想和我们待在一起的吧？你也希望分享我们的快乐吧？”
　　“我……谁想和你们在一起？”初夏小声的说着，拼命想从单磊手中挣脱出来，无奈怎么用劲，单磊的手都像铁爪一般牢牢钳制住她。
　　“那么是谁偷偷躲在远处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却又不敢走过来？”
　　初夏微张着嘴，表情凝固在那里，没想到她偶尔投来的羡慕眼光都被单磊这家伙给捕捉到了。难道这小子在讲笑话的同时还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不成？
　　带着被揭穿后的窘迫，初夏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此时单磊却带着一脸超出年龄的老成叹道：“既然想加入，又为什么不敢呢？一个人躲在远处又怎么会快乐呢？初夏，为什么这时候你没了在天台上救我的勇气？如果，你还是畏缩不前的话，那么只有我这个快乐源泉主动来缠着你了，这辈子都会缠住你的！”
　　不可谓不感动、不可谓不心酸，连单磊都发现她的不快乐了，为什么刘之浩却……
　　初夏很快压抑住内心翻腾的情绪，故作生气状道：“臭小子，什么快乐的源泉？你只要乖乖的管好自己，不给我惹事，把病养好，我就很开心了！懂不懂？”
　　“哼，一点都不坦白……”单磊白了她一眼，放开了她的手。
　　初夏愣了愣，很快便硬着声音道：“我走了。”
　　“等等！”
　　初夏回过头来，单磊却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既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
　　一个不好的念头忽然从心底涌起。
　　难道这小子还要报恩？初夏的冷汗又开始流了出来。
　　“你、你要干什么？”不自禁的，初夏的声音已有些发颤。
　　“初夏，你怎么紧张成这样？看你，汗都出来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还没给我做例行检查呢。”单磊此时才坏坏的一笑，然后作出一脸无辜状的道。
　　初夏终于松了口气，暗自责怪自己想太多了，便掏出听诊器，撩开单磊的衣服开始为他听诊。
　　看着初夏埋首专注的样子，鼻端闻着她发间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芳香，单磊的心似乎醉了，他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问：“初夏，我的心跳声是什么样的？”
　　“别说话。”完全不解单磊现在心中所想的初夏却皱眉打断他的话，不希望在听诊的时候被任何声音所打扰，即便那声音有多么温柔。
　　单磊无奈的叹了口气，嘴唇一张一合做无声哑语状。
　　刚抬起头的初夏看到单磊翕动的唇，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不免好奇的问：“你说什么？”
　　单磊用细弱蚊吟的声音说了一遍，可初夏还是没有听到声音，不免将头低了下去。
　　“你说大声点好不好？”初夏不满的嚷道。
　　单磊又稍微提高了点音量，可是这一次初夏还是没有听清，不自禁的将耳朵凑得更近了些。
　　奸计得逞的单磊唇边勾起邪邪一笑，以飞快的速度在初夏颊边印上一吻，然后大声的宣布：“初夏是个大猪头！”
　　被偷袭成功，还被人骂是大猪头，初夏心中的怒火有多大可想而知，她的脸都气绿了！
　　“单磊——”她尖叫一声，想也不想抬手便往单磊头上敲去，一点也不留情面。
　　单磊哈哈大笑着东躲西闪，用手挡在额前，口里还不饶人的继续重复着：“初夏是个大猪头、初夏是个大猪头……”气得初夏更加火冒三丈。
　　就在这时，一连串倒地的巨响，门被推开了。一群白衣护士互相挤压着倒成一片，狼狈不堪。
　　“是谁推我的？”其中一个护士大叫，由于她的摔倒压垮了一片。
　　众人纷纷摇头否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单磊和初夏也只有尴尬的讪笑。可是最尴尬的莫过于初夏，又羞又急又气，脸涨得通红，不敢去看单磊，也不好意思去看这群护士，旋风一般的逃离了现场。

　　这件事之后，初夏生了单磊好几天的气，说什么也不理他，这让单磊伤心郁闷了很久。
　　可是没多久，单磊的病情又有了些反复。
　　这一天刚下班，初夏正在洗手准备换衣服回家，护士萧倩急匆匆的跑来叫道：“不好了，尹医生，单磊休克了！”
　　“什么？”初夏一惊，来不及将手洗干净便冲出了办公室，一边大步流星的跑一边问道：“怎么会突然这样？”
　　“我、我……”萧倩支支吾吾、面有难色。初夏瞪她一眼，知道这事一定跟她有关，只是这当口还是救人要紧，便没再问什么加快了脚步。
　　赶到病房时，韩云峰已经先她一步到了，正在进行心脏按压。
　　“怎么样？”初夏焦急的问道。
　　韩云峰面色冷峻，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只是应道：“刚才心动过速，然后突然骤停。”
　　“有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至少有一分半钟。”
　　初夏立刻转头对萧倩和另一名护士小月道：“快准备强心针！”
　　强心针来了。初夏先上了中等剂量，但是不行。韩云峰只要一停止按压，单磊的心脏便毫无起搏的力度。初夏又上了大剂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紧张的盯着心脏监护仪，额头冷汗涔涔。韩云峰的汗更是大滴大滴的顺着脖子往下淌。初夏见状上前道：“我来吧，你休息一会。”
　　“没事，我来就行。”
　　“别逞强了，救人要紧！”初夏第一次以这么严肃的语气同韩云峰说话。韩云峰看了看初夏认真笃定的眼神，终于让了开来。
　　初夏卷起袖子大力按压，一边大声道：“单磊，醒过来、醒过来呀！臭小子，把你那些坏劲头拿一点给心脏吧，让它跳起来呀！”
　　“臭小子，你不是说要讲笑话给我听吗？”
　　“你不是说要去欧洲学画画吗？”
　　“你不起来，怎么做这些事呢？”
　　初夏说到激动处，眼泪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一旁的萧倩和晓月听着初夏的话也不禁红了眼眶，暗自垂泪。韩云峰不发一语的站在旁边，又注射了一支强心针。
　　五分钟后，也许是强心针和心脏按压起了作用，也许是昏迷中的单磊听到了初夏的声声呼唤，他的心脏竟奇迹般的开始缓慢复苏了。
　　60、80、100、120……90。
　　恢复正常了！
　　憋在初夏心中的那口气终于长长的吐了出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城市散发着安静祥和的气息。奔劳了一天的人们开始享受着下班后的舒适和一家团聚的惬意。少了白日里忙忙碌碌的白色身影，医院也开始冷清下来。
　　众人早已散去，初夏坐在病床边，静静守候着昏迷中的单磊。躺在一片雪白床单中的他面色苍白，那样柔弱而安静的躺着，低浅微弱的呼吸维持着他那脆弱至极的生命。此刻的他仿佛是一个受伤而坠落人间的天使，在人类的看护下静静的休养着伤痛。
　　初夏不自觉的握紧他的手，静静瞧着他。如果不是经历今天的危险，她也许不会明白单磊在她心中所占的分量，那是一种早已超越一位病人在医生心目中的分量。虽然她常被他气得半死，但无形中他的张扬、他的无忌、他的幽默、他的无赖，都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成为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单磊，你得活着,而且好好的活着！你要活着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你要活着给我讲笑话，你还要活着去完成你的梦想，去开个人画展……”初夏紧握单磊的手喃喃的说着。
　　“我还要活着不让美女为我流眼泪……”蓦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这间不大的观察室里突然响起，而且声源……好像就是来自床上。
　　“单磊？”初夏一惊差点跳起，手立刻触电般的缩了回来。“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单磊虚弱的笑笑。
　　“你刚说什么？”初夏赶紧擦了擦眼睛笑问。
　　“笨蛋，我在说你呀！”虽然虚弱，可单磊骂人的本事却丝毫不含糊。
　　“我……我哪有流泪?”初夏立刻反驳道，但脸却有些红了。
　　“有个笨蛋眼睛都红了却还在狡辩！哭就哭了嘛，担心我就直说呀，干吗要矢口否认？是不是害羞呢？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害羞，真不害臊！”
　　“单磊——”初夏真想一把掐死他，这个小魔星生来就是气她的，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干吗要拼命救他？
　　“早知道就不救你了，哼，醒来就没什么好话！”初夏气呼呼的说着,可是哼了半天没有反应，她忍不住拿眼瞟他，却见他痴痴的看着自己，似入了魔般。
　　“你……怎么了？”
　　“初夏，我想对你说……”
　　“什么？”
　　“我想对你说，我……我爱你。”
　　“发什么神经？”初夏立刻板起脸道。
　　“我没有发神经。”单磊立刻正色道
　　“那你开什么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
　　“……”这一次初夏不说话了。
　　“你知道吗？在刚才昏迷之前，那短暂的一刻我感到非常害怕。我从未如此恐惧过，即使是死亡来临也不会让我如此恐惧。当黑暗像潮水般漫过来时，我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你我爱你？我害怕我会再也见不到你，那时……我该怎么办？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该怎么活下去？”单磊缓缓的说着，用一种异忽寻常的平静语调。
　　初夏呆呆的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知所措。因为她知道单磊这次的告白不同于平常的戏语，这次他是认真的。正是感受到这份认真，初夏不能像平日里那样板起脸来呵斥，她无法对现在的他发脾气。
　　感受到手心里的温热和潮湿，初夏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被单磊反握住。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初夏站起身，想要抽出手离开，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就这样就走吗？不说一句话就走吗？”单磊牢牢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单磊，我们……是不可能的。”初夏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
　　“为什么不可能？“单磊的眼神有瞬间的伤痛划过，“是因为你有男朋友吗?我不在乎！我爱的女人不管他有男朋友也好，结了婚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有分别。我爱她，只想对她好，只想给她快乐！而且我相信，她迟早有一天也会爱上我的……虽然，我现在的身体比较勉强，但我会去美国治疗，我会康复的。初夏,我会为你而康复的！你相信我！”单磊兴奋而笃定的说着，目光中闪烁着他的执着。
　　“单磊，”初夏不得不打断他道，“我不适合你。”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适合呢？”单磊急道。
　　“我比你大两岁……”初夏摇头。
　　“年龄又有什么关系？我爱的是你，而不是你的年龄，即便你大我十多岁又怎么样呢？我一样只爱你。”
　　“单磊，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把你当弟弟……我喜欢你，只是像对弟弟一样喜欢……”初夏这句话说的很慢很艰难，她不想说这话来伤害他，可她实在没有办法。
　　但无疑这句话还是沉重的打击到了单磊，只见他慢慢垂下了眼帘，遮住了那双漂亮乌黑的眼睛，紧握初夏的手也缓缓松开，面无表情的躺在那里，毫无生气。
　　见他这样，初夏终是不忍，抬手想要安抚他，手伸到一半又停住。她无奈的闭上眼，以平息内心的不安和煎熬。终于她缩回了手，悄悄走出了病房。
　　就在她走出门口的一刹那，单磊却突然开口道：“我不会就此放弃的。”
　　初夏一惊回头，然而单磊已闭上眼似乎已不再想说话。初夏看了看他,轻轻阖上了门。
　　那一晚，初夏走在回家的路上，凉风习习却难以平息她如潮涌般的思绪。
　　为什么命运总是让她措手不及？
　　然而第二天，没想到单磊又恢复成平常一副嬉笑怒骂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唯一不同的是，单磊变得更粘她了，一有什么不适便要她亲自来检查，完了之后总要赖着她说好一会话，俨然将她当成了自己的私人医生。这让初夏头疼不已，默默祈祷他能早日出院，可那本尊似乎一点也不急，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却一点出院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