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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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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初夏已退了烧。
刘之浩请了半天的假,将她接回了家,中午便匆匆赶去上班了。初夏理解他,他们那种临时工,工作本来就不稳定,请的假多了说不定就连饭碗也保不住了。
于是她躺在床上笑着对他说:“去吧,没关系的,我已经不碍事了。”
刘之浩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眼里满含歉疚和不舍,轻轻问道:“真的不要紧了吗?如果头还晕,我就不去了,大不了请一天假就行。”
“真的不碍事了,你去吧,啊?”
刘之浩静静的瞅着她,眉间隐含忧虑。除开忧虑,似乎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苦。
是的,悲苦,难以言喻的悲苦。
初夏不知道昨天她晕倒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他母亲和他之间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从今天一早到现在他都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原因吧。
“走吧、走吧,别再犹豫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再婆婆妈妈的就不像个男人了。”初夏故意加重了语气,强调了“婆婆妈妈”和“男人”几个字。
刘之浩轻轻一叹道:“那好吧,我去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来给你熬粥喝。”
刘之浩俯身过来,在初夏额头印上一吻,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初夏立刻唤道。只见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把梳子,抬头一看刘之浩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于是嗔怪的瞄他一眼道:“还不过来蹲下。”
刘之浩乖乖的走过去蹲下。初夏一面拿梳子在他头上细心的梳着,一面笑眯眯的说着:“瞧你头发乱的像蓬茅草一样,即便是在工厂上班也要注意形象嘛。我的之浩啊,永远是最帅的。所以啊,一定不能这么马马虎虎出去见人,因为你现在可不代表你一个人了,还代表了我呢。你要是蓬头垢面的样子,别人不会说你怎样,一定会在心里嘀咕这刘之浩的老婆也太懒了,怎么也不懂得将老公打理打理?”
这下刘之浩终于忍不住轻轻勾了下嘴角,笑了。
刘之浩走后,初夏赶紧给韩云峰打电话,询问昨天后来发生的事。韩云峰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只将看到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说完后又问初夏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初夏吸吸鼻子,不想让韩云峰听出她的哭腔来。
“真的没什么事吗?”韩云峰的语气显然不信,然后又迟疑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出口,“他……是你男朋友吗?”
沉浸在悲伤中的初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支吾了一下。那边韩云峰却已用不同于平常轻快的语调,而是一种陌生的正经口气再次问道:“你爱他吗?”
初夏呐呐不成言,脸就那样莫名其妙的红了。尽管隔着电话,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一份难言的尴尬,仿佛韩云峰就站在面前看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为什么他要这么问她?而且还这么严肃?平常的他从来不会如此跟她说话,向来都是一副轻快的语调,而今天怎么会……
就在初夏走神的当,韩云峰在那边忽然轻笑了一下,恢复了贯常的语气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上班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替你请了三天假。你赶快把病养好来上班,否则整个科室上至护士长,下至病人和家属都会十分十分想念我们美丽温柔又善良的尹大夫的!”
初夏轻叱一声道:“你就会开我玩笑!我看能让上至护士长、下至病人家属都会十分想念的只有我们的‘万人迷’韩大夫吧?”
“哈哈……”韩云峰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哈哈。
初夏轻轻一笑接着道:“韩医生,这次谢谢你了。还有,你帮我垫上的医药费,我会很快还给你的。”她是由衷的道谢,因为她知道这次韩云峰为她费了不少心力,昨晚为了她都没有回家,在急诊的值班室凑合着过了一夜。
“嗨,那算什么!”韩云峰赶紧道,“跟我谈这些?咱们不是朋友吗?你病了,为你尽点心力也是应该的。等将来哪天我要是病了,你也能抽点时间照顾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听筒那头一阵沉默,韩云峰呵呵笑了两声道:“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药过来。”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初夏心中一阵茫然,然后又是一阵不安。她开始觉得韩云峰对她有些过分的好,她再笨也看得出来,那种好已经超出了同事的范畴。难道真像他说的,他只是把她当作朋友?可他刚问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晚上刘之浩回来时,初夏已经熬好粥等着他了。
“怎么又不听话?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再煮的吗?你还在病着呢。”刘之浩见初夏将一锅粥端了上来,一脸愕然的同时,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初夏笑了笑,拿块湿毛巾替他擦汗。“我已感觉好多了,再说等你回来再煮,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快去洗澡吧,洗完一起吃,我等你。”
然而刘之浩接过初夏手中的毛巾,闷声道:“既然饿了,你就先吃吧,不用等我。”
初夏愣愣的看着刘之浩走进浴室,大力将门关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不过初夏还是等着刘之浩一起吃的饭。那顿饭吃得很闷,刘之浩不吭声,只顾埋头吃着。初夏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之浩,你怎么了?”
“没什么。”刘之浩仍然闷声回答。
“你是……在怪我自己熬了粥吗?”初夏小心的盯着刘之浩的脸色问道。
刘之浩没有回答。
“可我的身体真的已无大碍了,起床熬粥也可以舒展一下筋骨。”
还没说完,刘之浩突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她道:“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话?为什么老是我行我素、自己逞能?我的话就这么一钱不值吗?”
“之浩……”初夏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不想他太累而事先熬好粥,结果反而变成了我行我素、自己逞能?带着些委屈和负气,初夏瞅着他,没有说话。
“你总是那么倔强,自己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明明已经发烧晕倒了,就该好好休息才对,病人就要有个病人的样子,却偏偏不听我的话还要起来做饭!我成什么了?只会让人伺候的大老爷们吗?我就不能照顾你吗?”
“之浩,别这样啊……”初夏皱着眉伸出手去握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吃饭。”刘之浩也不看她,简短有力的吐出两个字,便发泄似的埋头喝起粥来。初夏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刘之浩一幅闷声不吭的赌气模样,只好低下头吃饭。
两人闷声不响的吃完饭,刘之浩将碗利索的拣到厨房开始洗起来。初夏倚在厨房的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低低的叹了口气。
听到那声叹息,刘之浩刷碗的的手停了一下,但很快又迅速的刷起来。
终于初夏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到他背上,幽幽道:“之浩,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让你这么难受,如果我早知道、早知道你这么在意,我就……”
刘之浩终于开了口,却首先是一声深长的叹息。“不是我非要跟你计较,初夏,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劳累。本来当医生就很辛苦,可你非要坚持每天做饭,我说等我下班回来帮你你也不听。这也就罢了,明明你已经生了病,这些家务也就不要干了,为何还要逞强?我说的话,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听过。你只按照你认为对的去做,认为是体谅我、照顾我,便一味的去承担太多,你以为那样我会高兴吗?你常说我很倔强,我看你比我更倔强!”
“之浩,我知道错了。这次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再逞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全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初夏贴在他背后可怜兮兮的说着。
“唉……我不是要你全都听我的,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辛苦,也不希望你太固执,不听别人的劝告。”
“我不辛苦。”初夏在后面小声嘀咕着。
“又来了,你怎么就……”刘之浩有些急了,刚想转身,初夏却一把搂紧了他。
“好好好,我辛苦、我辛苦!我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请组织给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听你的,一切唯你马首是瞻,谁让你是一家之主呢!”初夏连哄带骗加委曲求全的说着,说完连自己都忍不住呵呵的乐了起来。
刘之浩虽然嘴上没有发笑,不过心里却早已乐了。“那好,你得答应我,以后你下班回家把菜买回来即可,饭我来做。”
“这根本不现实嘛!”初夏不满的嚷了起来。
“怎么不现实了?”刘之浩回瞪着她道。
“你想想,你每天回到家已经七点,再开始做饭,那不得等到八点才吃饭啊?那时候人都饿扁了!”
“不会那么迟,昨天科长刚说过,以后下午要是没有什么事可以早一点走。而且前几天刚在咱厂门口修了公交站台,以后上下班只要半个小时,估计六点半之前肯定能够回来,再加上我手脚快,保证让你这小馋猫在七点半之前吃上饭,行了吧?”说完还宠溺的捏了捏初夏的鼻头。
然而初夏赌气的看着他,撅起小嘴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了?”
“哪有?不是……”刘之浩没想到初夏会突然这么问,一时有些窘迫。
初夏却把他的窘迫当成了承认,脸色更加难看。“这么快就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了?芷青说男人都是肠胃动物,看来一点都不假,哼!”说完气乎乎在转身往客厅走去。
“我哪有?哎……等等!”刘之浩在初夏面前一向言拙,这下更不知怎么解释好,慌慌张张的追着初夏而去,脚下又被饭桌的一脚所绊,重心不稳便朝前扑去。
这一扑不要紧,倒把他面前一臂之远的初夏给结结实实的扑倒了。两人重重的摔了下去,由于初夏还做了垫背的,摔得她龇牙咧嘴、惨呼连连。
“你……”初夏已气得说不出来。刘之浩那一米八几的个头压在她身上,无异于一座泰山,压得她胸口一阵憋闷,几乎透不过气来。
“啊……对不起!初夏,没摔疼吧?”刘之浩赶紧支起身子,紧张的看着身下的初夏道。
初夏翻了个身,以手肘支起上半身,没好气的瞪着他道:“没摔疼?换你来试试看?被个大活人压着是什么感觉?”初夏本还想抱怨几句,却发现气氛的不对劲。抬头,看到刘之浩的脸越凑越近,而且还一脸戏谑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难道她说了什么可笑的话吗?
“喂,你要干什么?”初夏咽了咽口水,讪讪的道。
“想吻你……”后面的话已隐没在初夏的唇边。这突如其来的吻,让初夏有些措手不及。幸好刘之浩吻得并不激烈,只是温柔的与她唇齿相依、轻揉慢捻。但两人却越吻越难分难舍,几乎快要在地上打起滚来。
好不容易,刘之浩放开了初夏,两人呼呼的喘着气望着对方。
从他眼里,初夏看到了深深的情欲,她有些心疼和不舍,但同时仍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她知道他在竭力克制,克制自己的生理反应,那是因为他答应过她,他不会强迫她,他会等到她卸下心理障碍、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那一天。所以他们现在仍然是分房睡,她睡卧室,他睡客厅沙发。初夏知道这是在为难他,可是她也没有办法,谁教她怎么努力仍然忘不了心中那个阴影呢?她难过、她内疚、她骂自己,可就是无法阻止那贯入脑中的阴影所带来的一瞬间的恐惧,那会让她所有因为接吻和身体抚触带来的美好感觉荡然无存。
他们这种情况,实在是特殊,却正好应和了时下流行的无性同居。
初夏悲哀的笑了笑。
刘之浩一张大掌轻轻抚上初夏细腻如白瓷般的肌肤,皱着眉道:“初夏,别去想那么多了。”
初夏点了点头,抬头看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她明白他的意思,慢慢来吧,他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之后,刘之浩找来药酒,为初夏磕青的手肘轻轻按摩。初夏蜷缩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刘之浩在手臂上的捏拿,力道刚刚好,舒服得连伤处也不怎么痛了。
“没想到,你的按摩功夫也不赖嘛!”初夏享受的同时不忘夸奖他几句。
“那是当然!我这手艺,出去开家按摩店,那些盲人都别想做生意了!”刘之浩轻嗤一声,不无得意的说着。
“哼,自大鬼,又来了!”初夏斜睨他一眼,见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瞬间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他们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些闪耀着阳光、飞舞着发丝、挥洒着汗水的青葱岁月。那时,他不就是成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吗?而她不知怎么就是看他不顺眼,没事总拿话讽刺打击他吗?呵,这样的日子呀,真让人怀念呀。
想到这里,初夏不禁失笑。
“你傻笑什么?”刘之浩不解的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不敢稍停。
“没什么。”初夏抿嘴一笑,可不打算将刚才所想告诉他。
“哼,”刘之浩也冷哼一声,不满的瞟了她两眼接着道:“说好了,从明天开始,我来做饭,你负责买菜就行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做的饭就真比我好吃?”初夏已懒得跟他争了,而且她也想看看刘之浩的厨艺究竟如何。
“没有你好吃。”刘之浩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回答,那样子似乎甘拜下风。
初夏一愣,没想到还没比他就先认了输,不禁有些得意。“我就说嘛,你肯定不敢跟我比。”
刘之浩却又做出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是没有你好吃……这世上还没有哪一种食物比得上你这么美味,害得我真想一口把你吞下去!”说完眼睛晶亮晶亮的瞧着她,那模样真像一只抓到猎物的豹子,睁着大眼慢慢欣赏着即将到手的美餐。
“你、你、你……”初夏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一个字来,一张小脸早已满面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竟敢取笑我?”初夏一个翻身,扑上来便将如雨的拳头落到刘之浩身上。刘之浩笑着去躲,结果身上还是挨了不少拳头。
两人在沙发上玩闹了好一阵,直到累了才又在沙发上躺下来。初夏躺在刘之浩怀中歇着气,刚才打得她手都麻了。没想到他的身体这么硬朗,打在他身上就如同打在石头上一般。亏他刚才还叫得跟杀猪般的惨烈,比较疼的那个应该是她的手吧,吃亏的可是她呀!初夏心疼的摸着自己的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疼吗?”刘之浩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容,执起她的手问道。
该死!
那种暧昧的感觉又来了。两人的身体本来就紧紧的靠在一起,又浑身汗湿淋漓,呼呼的往外散发着热气,以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灼热的体温和因汗液蒸发而带来的奇特味道——那种只属于她和他的味道,安静的若有若无的在两人之间飘荡。
正当刘之浩的手拦腰伸了过来,就要吻上她的时候,初夏却反射似的弹了开去,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她可不想再次惹得他□□焚身,如果她没有办法浇熄那□□的话,就最好不要那样做。
一时之间感觉要说些什么,于是初夏慌乱中忙道:“昨天,你和你妈妈吵架了?”说完之后她就立刻后悔了,怎么偏偏提到了这么敏感的问题?
这句话果然凑效,刘之浩本来激情流溢的双眼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头低垂着,没有开口。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和江阿姨不和。”初夏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可说都说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关你的事,”刘之浩低低的吐出几个字,摇了摇头。“是我太倔强,惹得她生气了。”
“给她打个电话吧。”初夏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想给予他一种安抚的力量。
刘之浩抬起头来,略带迷惑的看着初夏。
“给她打个电话吧,也许她正等着你向她道歉呢!”初夏轻轻一笑,这一笑如春风般和煦、如朝阳般温暖,就是这一笑给予了刘之浩极大的信心和勇气。
于是他拨通了他母亲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刚好是江兰,然而他刚喊了一声妈,对方便将电话毫不留情的挂了。听着一阵盲音,刘之浩呆呆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将听筒挂上,漠然的转头对初夏说道:“看来她是不想再理我了。”
“别着急,慢慢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诚心诚意的请求她原谅,她始终是你母亲,一定会原谅你的。世上哪有狠心的不原谅儿子的母亲?”
然而刘之浩摇了摇头,低叹道:“可我伤得她太重了,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我了。”
“再试试吧,之浩,只要你不放弃,你妈妈总会感受到你的诚意和孝心的。”
刘之浩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点了下头。那天晚上,他们打了十几通电话,可是江兰却始终没有接。接电话的大部分是佣人秦嫂,支支吾吾的说一些什么夫人不想接电话少爷还是下次打之类的话。到最后可能把魏全也给打烦了,抢过秦嫂手里的电话来吼道:“刘之浩,你要是真把这股子打电话的倔劲儿用在对你妈的孝心上,你妈也不会气成这样了!”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刘之浩看着前方出神了五秒钟,然后轻轻将听筒放下。
那天晚上,初夏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也不知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还是因为刘之浩得不到母亲的原谅,让她心里烦躁。于是她悄悄的起身,打开一丝门缝,想看他一眼。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刘之浩。沙发空空如也,只有一床毛巾凌乱的搁在角落里。
她赶紧拿眼四处寻找,终于在沙发扶手后看到了半个头。她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正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扶手,抬头仰望着窗外。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漆黑的夜幕上,那么夺目却又那么清冷,幽幽的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如水的月光从打开的窗户一泻而入,将他的全身都笼罩在银白色的月辉中,像镀上了一层银霜般,美得耀眼而又不真实。
初夏从侧面静静的望着他,那一刻,恍惚的犹如在梦中。
他就像是深受月神宠爱的儿子,身批着如水月华做成的华丽外衣,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遥望月亮、静静的冥想心事。
他的脸容是神圣的、也是悲凄的,仿佛正承受着深刻的苦难与沉重的哀伤。那种庄严肃穆、圣洁高贵、还有那莫名的忧伤,构成了一副完美而又神圣的画,一幅只有在大师笔下才能描绘出其真髓的画。
初夏就那样看呆了。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他是月神的儿子,他正在向月神倾吐着心事,在向月神默默的忏悔……忏悔他所有的罪。
一滴热泪不知何时滴到了初夏的手上,她再次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悄悄的将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