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初夏栀子花续篇）》一蓑烟雨

13、失业

　　那一天之后，刘之浩就不断的打电话给他母亲。可江兰仍然不接电话，就连刘之浩上门道歉也闭门不见。
　　所以整整半个月刘之浩都比较消沉，本来就寡言少语的他变得更加沉默了，尤其是背着初夏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不停的抽烟。每每初夏柔声安慰他，他也总是无奈的摇头苦笑，说他母亲不原谅他也是应该的。每当这个时候，初夏就会悲哀的看着他，想起那晚他在月光下的独坐和遥望。那一幕带给她的震撼，直烙进她的心底。
　　可是不久，更倒霉的事接踵而来。
　　那一天，刘之浩很早就回了家，当初夏打开门时，便看到他一脸疲惫和颓然的站在门口。
　　“之浩？今天怎么这么早？”初夏还没有从吃惊中回过神来时，便已被刘之浩一把抱住。他将脸埋在初夏的肩膀，浑身无力的靠着她，差点将初夏压倒。
　　一个七尺男儿此时却像个无助的小孩般，急于寻求最亲爱之人的怀抱和安抚。
　　“之浩，你怎么了？”初夏努力撑住刘之浩的体重，调整了一下平衡才不至于当场摔倒，同时不好的预感也在她心中蔓延。
　　刘之浩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将脸埋得更深了。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初夏再次轻声的问着。
　　这一次，隔了很久，刘之浩的声音才闷闷的从初夏的肩头传来，带着些疲惫和落寞，还有些许的苦涩和艰难。
　　“我……失业了。”
　　原来刘之浩所在的工厂有人在清理旧报纸时认出了他就是八年前那场可怕血案的杀人凶手，顿时整个厂人心惶惶，觉得有他在便没有安全感，无法安心工作。厂方出于安定人心的考虑，只好委婉的辞退了他。刘之浩之前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在接受厂方的决定时显得异常平静，可是那份压抑在心底的苦涩和悲哀却还是四溢开来，弥漫了整颗心，让他在见到初夏之时，彻底的失去自抑。

　　刘之浩在家闷头抽了两天的烟，第三天便出门找工作去了。
　　本来以他的外形和条件要找份临时工作很容易，可是初夏怎么也不肯再让他去做那些体力活了。什么建筑工、清洁工、送水的、擦车的、甚至餐厅服务员，都被初夏一一否决了。初夏说这些活又累又脏，一个月也就挣不了几百块钱，还不如在家做家务呢，她给他发工资。本来是句开玩笑的话，却引来了刘之浩极大的反弹，说自己一个大男人凭什么要待在家里靠女人养活。
　　初夏登时就傻了，那是他们重逢以后刘之浩第一次冲她发那么大的火。虽然心里也憋着股气，但初夏还是勉强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嘛当真？”
　　刘之浩随即冷哼一声道：“哼，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知道。”
　　“我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你什么意思？”初夏皱眉问道，语气已不像刚才那么轻松。
　　刘之浩又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你说啊，什么意思？”初夏提高了音量追问。
　　受不了初夏的言语刺激，刘之浩突然爆出了一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
　　“我……我、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初夏又急又气，几乎张口结舌。
　　“哼，你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一定觉得我很没用，我……我一个大男人非但养不起你，还要靠你来养活！这房子的租金是你出的，家具也是你买的，日常生活支出也是靠你，我那点工资还不够我们两人吃饭。如今连那点工资也没了，我真他妈活得窝囊！窝囊透了！”刘之浩泄愤般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初夏瞪着大门，看了好久，然后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
　　她知道刘之浩心里一直都很自卑，她已经尽量不去触及他内心的这份敏感尊严，而且处处表现得弱势，好树立他的信心。可如今看来，他的敏感、他的自卑从来就没有消减过，而且随着他的失业渐渐浮出表面，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让他难以控制。
　　初夏抚着眉头，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她一直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刘之浩摆脱自卑、树立信心？这似乎太难了，只要他一天没找到工作、甚至一天没有出人头地，那种自卑就会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折磨他，让他难以面对她。
　　对他们的未来一直充满信心的初夏，此刻也不禁开始深深的担忧。她可以坚持到底，可是他呢？如果有一天他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而再次选择逃避、再次缩进自己的壳中，她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忽然她想到了她对江兰做出的承诺，如果她不能让刘之浩快乐，那么她会自动离开。
　　不、不会的！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初夏立刻摇摇头否定了这种可笑的想法。当初说出这话时，她根本就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她认为只要她和刘之浩在一起，他们就一定会幸福。如今，她仍然是这么想的，但她已经明白幸福不会来得那么容易，必须两个人共同努力、共同经营、小心维护，更重要的是还要互相容忍和妥协。虽然最后一点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泄气和无奈，可却是两人相处之道里最重要的一条准则。没有妥协就没有和谐、没有和谐更谈不上幸福。况且刘之浩和她都是个性这么倔强强硬的人，容忍和妥协也就变得犹为重要。
　　想到这里，初夏忽然觉得有些委屈。这几个月以来，为了维持他们之间和谐的关系，那个妥协的人总是她，处处容忍的人也是她。她总是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刘之浩那可怜却又强烈到让人头疼的自尊，尽量不去触及一些敏感问题，比如他的工作、他的工资、他和他母亲的问题，还有那段惨痛的过去……有时初夏真的觉得很累，如果这么多问题都避而不谈，她都不知道他们还能谈些什么。有时不小心说漏嘴的时候，刘之浩的脸色都会变一变，然后她就会后悔一整天。
　　想了半天这些纷繁复杂的问题，初夏还是没理出一个头绪来。她太累了，靠着沙发渐渐进入了梦乡。当她被一阵轻微的抚触惊醒的时候，才发现刘之浩不知何时已回来了。此时，他正蹲在沙发面前温柔的看着她，手指轻轻的在她脸上滑过，带来一阵淡淡的凉意。
　　“回来了？”初夏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抬头看钟，已经12点了。
　　“这么晚了？”初夏懒懒的说着，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对不起，刚才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的。对不起，初夏，你别生我的气……”刘之浩深深的看着初夏，一脸的歉意和后悔。
　　“你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你说什么了。”初夏看着刘之浩那头凌乱的头发，笑着将它摸得更乱，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刘之浩看着初夏笑得那么开心，心里一阵释然。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去找工作呢。对了，今天晚报上的求职专栏我已帮你看过了，合适的两个我已帮你勾了出来，明天你就去试试吧。虽然他们要招本科生，但我觉得业务员的工作你也可以做。你的能力其实并不差，只要多跟别人学习学习，摸爬滚打一番走上正轨就好了，嗯？”初夏软语柔声的说着。
　　刘之浩没有犹豫的答应了，此刻满心歉疚的他，无论初夏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初夏点点头，又在他唇上碰了碰，道了声晚安便向卧室走去。走到门口时，初夏忽然停下，转身过来看着刘之浩，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过，这是真话。”
　　刘之浩蹲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初夏已合上的门，半天没有动。
　　第二天，刘之浩去了初夏说的那两家公司，一家是生产洁具的公司，另一家是本地的一家药厂。刘之浩本就不抱什么希望，但为了不让初夏失望，他才勉强去参加面试，如同之前的半个月一样，忍受一次又一次面试人员的冷眼和脸上隐而不发的嘲笑之意。心高气傲的他，于是就那样一次又一次的忍受下来了，受到社会的冷落是他咎由自取，况且为了初夏他也必须忍住。虽然他很想告诉初夏，别再替他找这些对他来说有些“高档”的工作了，他还是去做苦力活最合适。可是他知道初夏是不会同意的。初夏似乎太高估他了，他其实没有能力做这些工作，因为他几乎什么都不会，连普通的电脑操作也只懂些皮毛，那还是靠小时候玩游戏机时得来的一些经验，否则他可能连键盘都不知道怎么摸。
　　没有什么出乎意料，也没有什么幸运降临，那两家公司在听说他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时，最开始因他不错的外形而生出的好感和期待立刻荡然无存，很快便委婉的拒绝了他。刘之浩也不再做过多的纠缠和解释，礼貌的道了声谢谢便出了门来。
　　时值中午一点，太阳仍然火辣辣的散发着它无穷无尽的热力。街上行人很少，刘之浩买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喝着，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和行人，心里茫然若失。
　　为什么人人都那么忙碌，只有他找不到事做？成天像个孤魂似的在这个城市里游荡，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没有定位也没有归属感。想着自己的未来不知道在何方，刘之浩就愁眉不展。
　　一辆嫩黄色的POLO不知何时滑到了他面前，一个身穿红色吊带碎花丝裙、带着墨镜的女郎从车里钻了出来，款款向他走来。刘之浩瞧了她一眼，觉得自己不认识她，便转头看向别处。谁知那女郎却径直走到他面前，停下不动了。
　　刘之浩不得不抬头看她。
　　见刘之浩终于注意到她了，那女郎这才抿嘴一笑，将墨镜摘下。
　　“晓琴？”刘之浩吃了一惊。他再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打扮成熟的女子就是那个成天穿着体恤牛仔裤、说话做事大大咧咧、却又无比单纯的女孩。那个他的异父也异母的妹妹，魏晓琴。
　　“之浩哥，干嘛这么吃惊的看着我？”魏晓琴将墨镜挂在胸前，将本就低胸的丝裙压得更低，露出隐隐的□□来。无疑现在的魏晓琴和半个多月前的她判若两人，头发虽还是一头清爽的短发，但脸上已化了精致的透明妆，在这个炎炎夏日里不由令人眼前一亮，有一种清爽的感觉。如果说之前的魏晓琴可爱、青春、靓丽，那么现在则是成熟、迷人、妩媚。
　　“晓琴，你怎么会在这儿？”刘之浩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的说，然后下意识的将魏晓琴胸前的墨镜取下，塞进她的包里。
　　刘之浩这一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让魏晓琴在微怔过后，随即甜甜的笑了出来。“上个星期开始我已在我爸公司上班，就在前面那栋写字楼里，你也去过的。刚好中午休息出来买点东西，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是吗？上班就好，你是今年暑假大学毕业的吧？”刘之浩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呀，怎么你连这个也忘了？你也太不关心我了吧！”魏晓琴不满的瞪了一眼刘之浩，发了几句牢骚，不过脸上仍带着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停过的笑。“我爸说与其去别的公司找工作，还不如就在本公司锻炼一下，多跟叔叔阿姨们学学，将来也好继承他的衣钵。”
　　“好好学，你爸一定对你寄予了很大希望。现在你也长大了，别再像从前那样成天跑出去玩了，你那些朋友都不务正业，你最好少跟他们在一起。”
　　“好了、好了！之浩哥，你有完没完，在家听父母唠叨，出来还要听你唠叨，我都快被烦死了，你就少说两句吧！”魏晓琴哀叹着，一脸的不耐烦，随即又兴高采烈的道：“对了，你吃饭了没？”
　　“没、没有。”刘之浩没想到魏晓琴突然有此一问，回答得有些结巴。
　　“那我们一起去吃吧，我也还没吃呢！”魏晓琴说着便笑嘻嘻的靠上来，一把挽住刘之浩的胳膊。
　　“不、不了……我还有事……”刘之浩想要挣脱她的手逃之夭夭，但魏晓琴却将他挽得死死的，他也不好使出太大力气反抗。可是心里却直后悔，因为他知道魏晓琴一向吃得很好，在吃上很舍得花钱，反正她有花不完的钱，魏全在这方面对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可是他身上只带了十多块钱，连打辆的都不够，也许连魏晓琴吃西餐时的一杯酒钱都不够，叫他怎么能去跟她吃饭？他可请不起她。
　　“走吧，之浩哥，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走，我带你去吃我最喜欢的东西！”魏晓琴连拖带拉将刘之浩拉进了她的那辆POLO，往闹市区开去。
　　一路上刘之浩都惴惴不安，好几次都想找个借口下车，却又开不了口。就这样，被魏晓琴拉着一直开到了瑞博休闲广场附近。
　　刘之浩再也没有想到，魏晓琴带他来的地方居然是麦当劳。于是他呆呆的站在麦当劳门口，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麦当劳？”刘之浩诧异的看着一脸戏谑表情的魏晓琴。
　　“是呀，你不知道？”魏晓琴说完狡猾的一笑，率先走了进去。刘之浩只好跟了进去，一阵清凉袭来，让他精神一振。
　　“可是这东西没营养……”刘之浩跟在后面说着。
　　“没营养又怎么样？好吃就行了呗！再说，这年头，谁还缺营养啊？”魏晓琴不以为然。
　　刘之浩想想，说的也是，吃一两顿这种快餐又有什么关系？想到自己年少时，每次来省城看他母亲，也都爱吃这个。当时麦当劳在省城还是新鲜玩意，只开了一两家店，吃得起的人其实很少。可他母亲知道他爱吃，就常塞给他钱，让他带着还在读幼儿园的魏晓琴来吃。当时他就常牵着还是小丫头片子的魏晓琴来这家店，然后兄妹俩美美的吃一顿。刘之浩抬头看看点餐的魏晓琴，连当年的小丫头片子都已长成成熟动人的女孩了，怎能不感叹时光悠悠、岁月如梭呢？这十多年的时光可以狠狠的改变一个城市，也可以狠狠的改变一个人，但这些改变都是朝越来越好的方向，为什么只有他，只有他变得越来越狼狈呢？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魏晓琴已端着一大盘食物坐在他面前。刘之浩低头看了看，全是他从前喜欢吃的东西。
　　刘之浩苦涩的笑笑：“原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那是当然，之浩哥喜欢吃什么，我怎么会忘掉？况且你这人那么守旧，每次都点同样的东西，从来都没变过，要摸清你的口味还不容易？”魏晓琴冲他俏皮的眨眨眼笑道。
　　刘之浩也笑了笑，想起过去那些单纯无忧的时光，有些恍惚。
　　“晓琴，我妈妈她……”刘之浩突然开了口。
　　“妈妈啊……被你气得不轻，前两天才稍微缓过劲来，吃得也稍微多了些。妈妈为你又不知瘦了多少，偏头痛的毛病又犯了。”
　　“又犯了？那严不严重？”刘之浩急道。
　　“怎么不严重？都去医院了！好在吃了医生开的药，现在好多了，晚上也能睡着觉了。”
　　“是吗？那就好……”刘之浩松了口气，但担忧的神色未减，“她现在……还是不想见我吗？”
　　魏晓琴看着刘之浩黯然神伤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你上次是有些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大大伤了妈妈的心，你情愿下跪也不愿妥协，让妈妈心理上承受不了。”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她说话，我……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把她伤害了，她一定都不想认我了……”
　　“之浩哥，”魏晓琴突然握住刘之浩的手，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你想不想让妈妈原谅你？”
　　刘之浩瞧着她，没开口。
　　魏晓琴眨眨眼道：“我有办法让妈妈原谅你哦！”
　　刘之浩的脸色变了一变，沉声道：“什么办法？如果是让我到你爸公司工作，那就免谈。”
　　“不是，我知道你不愿去，我不会勉强你的。我是想……偷偷安排你和妈妈见一次面，你当面跟她道歉，态度好一点、温顺一点，一定能让妈妈心软的。如果一次不行，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妈妈一定会被你的孝心感动，再加上我在旁边煽风点火，哦不，是多替你说说好话，那妈妈还不马上心软？你毕竟还是她心肝宝贝儿子嘛，她怎么舍得长期跟你呕气？”
　　“这样能行吗？她见到我会不会更生气？”刘之浩迟疑着。
　　“怎么会？虽然妈妈表面上说不再理你了，可是我知道，她心里呀其实老念着你心疼着你那，只是嘴上强硬罢了。之浩哥，听我的没错，肯定能让妈妈原谅你！”
　　“晓琴，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刘之浩有些不解的看着魏晓琴。
　　“我可不是白帮你……我也是有条件的……”魏晓琴撇撇嘴，眼光游移着飘向别处。
　　“条件？你说吧，你要什么？如果我买得起的都给你买。”刘之浩顿了顿，下决心似的说出了这话。如果魏晓琴的要求不太过分，他咬牙也得答应下来，回头再想办法找别人借钱。
　　“谁要你买东西给我？我不会自己买啊？”魏晓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那、那你的条件是什么？”刘之浩窘迫的红了脸，他知道魏晓琴说这话并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但他还是感到了一种无言的嘲笑意味。那潜伏在他心里的自卑又张狂的跳了出来，无情的折磨着他本已脆弱的神经。
　　“嘿嘿……”魏晓琴笑而不答，自顾自的吃了几根薯条才慢悠悠的道：“之浩哥，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以后你能多花点时间陪陪我。我要是约你出来，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拒绝我，害我在朋友面前老没面子。”
　　“你还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刘之浩立刻皱眉道。魏晓琴的那群朋友他很早以前见过一两次，都是些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和千金小姐，成天只知道疯玩，想着法儿的花钱，有时甚至故意去惹事生非，好像非得好好炫耀一下家里有多少钱、父母有多大权势心里才舒服一样。
　　“什么混在一起？多难听啊！”对于刘之浩的用词，魏晓琴一脸的不高兴，噘起小嘴道，“我们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已，不过现在大家毕了业，也不像以前那样能天天聚在一起了，偶尔才聚聚嘛！之浩哥，如果你不放心，正好可以陪着我顺便看着我呀！怎么样？答不答应？”
　　刘之浩犹豫了一下，勉强道：“好吧，不过我要工作，也不能老抽时间陪你，如果不是非必要，最好不要叫我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魏晓琴哀叹一声，同时白了他一眼道，“叫你玩，又不是让你去干活，还不让你出钱，怎么还这么不情不愿的？以前你不是挺能玩的吗？”
　　“以前是以前……”说了一半刘之浩便再也说不下去。年少时那段荒唐颓靡的日子，在他记忆中似乎都已远去了，留下的淡淡的痕迹也被他扫进脑海的最深处尘封起来。不去触动时，他几乎都已不再想起。
　　“好了好了，”魏晓琴立刻改了话题道，“这星期妈妈去韩国定服装样品去了，顺便还要参加一次服装发布会，下个星期才能回来。到时候我再约个时间让你们见面，当然这事得瞒着她，不能让她事先知道。不过，之浩哥，你放心！有我出马，这事儿准保能帮你办成，你只要好好准备着给妈妈道歉就行了，到时候可就看你的了！”
　　“嗯，我知道，我不会浪费这次机会的。谢谢你，晓琴，真的很谢谢你……”刘之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谢过这个妹妹，也从来没有觉得她如此可爱过，一时有些激动。
　　魏晓琴眯着眼，开心的笑了。
　　“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哼，以前还老欺负人家！”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刘之浩觉得有些冤屈。
　　“怎么没有？就有、就有！小时候你总拿水枪喷我，喷得我全身都湿了。”
　　“那不是打水仗吗？你不也拿水枪喷我？”刘之浩不服，忍不住为自己申辩。
　　“不光这个，那次我过生日，你居然将奶油抹在我脸上、头发上，还有我那漂亮的裙子，上面全是奶油！心疼死我了！”
　　“可是……最后，你不也抹得我全身都是？”刘之浩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说了话。
　　“还有啦，你还记得你上初二那年，你借了我张信哲的CD，结果被你弄碎了。于是你将它扔到阳台，谎称是咱家咪咪压坏的，还把可怜的咪咪打了一顿。当时虽然将我瞒住了，可是后来我想通了，咱家咪咪那么小那么轻，怎么可能把碟片压坏？准是你捣的鬼！”魏晓琴气乎乎的瞪着刘之浩，连珠炮似的发着怨言，想起她那张可怜CD和可怜的咪咪，至今仍心痛不已。
　　刘之浩羞涩的笑了笑，讪讪的道：“那个啊……怎么你还记得？都过去那么久了……”
　　“哼，再久也是铁证如山，我可记得清楚着那！还有更小的时候的事。我读幼儿园的时候，每次来麦当劳，你都给自己点大份的，给我点小份的。这就不说了，更过分的是，你吃完了自己的，看我这边还剩好多，就趁我不注意偷偷吃我的，还骗我说这个不好吃、那个有毒什么的，让我不要吃。于是那些好吃的东西最后都落到了你肚子里，害我每次都吃不饱！”魏晓琴一脸控诉的瞪着他，小脸气得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而刘之浩早已笑得趴在桌上直不起腰来。“怎么……你、你全记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呀？哼，被你蒙了几年，后来总算知道你有多坏了！” 魏晓琴仍然气乎乎的瞪着他，小嘴翘得高高的。
　　“那个……”刘之浩见她真的生气了，连忙将面前的汉堡和鸡腿推到她面前道，“是我错了，现在补偿你行吗？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你。”
　　“不要！”魏晓琴赌气的瞪着他道，“给我这些干什么？我现在不想吃这些了！”
　　刘之浩有些为难。“那你想吃什么？”
　　“哼！”魏晓琴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探手将他面前的可乐抄了过来，含在嘴里吸了几大口。然后才泄愤般的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他，脸色由阴转晴，跟着便吃吃的笑了起来，笑得刘之浩心里直发毛。
　　刘之浩不解的瞧着她，越来越发觉女人太难理解，刚才还是雷阵雨，现在就已阴转晴，而且还是大晴天。他心里不得不叹服的同时，也更加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