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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情深也徘徊 ...


  •   楚嫒在丽江古城转很久嘟囔着这边没什么好吃的,丽江粑粑就是没放料的烧饼,过桥米线也就是一碗鸡汤。连纳西本地人大多都已经习惯川菜风味了,他们只好找了间川菜馆解决温饱问题。
      吃饱了,楚嫒却是更有力气找吃的。从五一街的食破天江湖菜馆到路边摊的油炸土豆水煮蘑菇,她一一品尝点评。万一吃到什么不能忍受的东西,她皱着鼻子吐掉连连哀号。一个女孩子,对于食物单纯的热爱,也怪招人喜欢的。
      楚嫒爱打扮爱拍照,她带了一箱子衣服,可惜在这边穿有点儿冷,这边也就15-23度,还老下雨,她的露背装连衣裙不合适,她就在当地买了一条红色大披肩,穿什么都好配。

      在四方街给楚嫒拍照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想不起来,也没在意。两人接着四处逛。蒋豫恒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自然地陪着楚嫒来了,是楚嫒莹然若泪的眼睛令他若有所动,还是茌存璞要死要活的目光令他逃离?
      他有的时候,不太能承受她的目光。与其是说那里包含了太多近乎绝望的情感,不如说那里张开了太大他怕自己填不满的期待,对爱的期待。在他说出来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是爱她的,可是和她要的相比,不够,远远不够。哪怕她的态度再淡然,她的眼睛骗不了他。
      他怀疑,他有那么多的爱给她吗?他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忽然慢下来的生活节奏,怎么搞得他这样儿女情长。

      晚上接到存璞的电话,他多高兴,她根本不可能不想念他,不对他的离开若无所动。她哽咽地辩解他寂寞了才想她,是辩解,不是抱怨。他便心甘情愿继续为她儿女情长,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她身边,狠狠地亲吻她爱哭的眼睛和柔软的嘴唇。
      第二天,楚嫒不愿走,还是到处吃。
      “你都不要我了,不吃干什么?我得把我跟你在一块儿节食减肥的份儿吃回来。”她总不忘提醒他负了她,他几乎信以为真地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忘了她曾经的冷酷和恶毒。“我开玩笑呢。”她笑着继续说话,他发现楚嫒这一路上总“开玩笑”,其实她的玩笑才是她想说的话吧,她接着这样说,“这是个乱世。只有吃,才最平安幸福。”
      这是楚嫒说的话?太不像了。也许,他从来没了解过她。
      “等你吃胖了,又闹着减肥痛苦了。”
      “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有那个本钱,怎么吃都不胖。”是啊,她的食量他都怕。

      那么存璞呢?是没本钱不敢吃,还是天生胃袋特别小?她可真好伺候,带她出去吃饭,不点一样贵菜,心眼儿好得他都想敲她,楚嫒无论何时可都没手下留情过。
      蒋豫恒心不在焉那个样子,想情人了吧。楚嫒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她分明是瞎了眼,这男人居然这样绝情,明明两人分开不过数月,他就全心全意爱别人去了。
      怎么这样快!
      接着,楚嫒数着玉龙雪山、泸沽湖、拉市海、茶马古道、香格里拉,非要玩个遍。蒋豫恒不动声色地听她眉飞色舞地讲完,然后坚决地表示歉意。
      终于,楚嫒妥协,他们动身返回昆明。然后楚嫒搭机直接回了家,很是爽快。在机场大厅,她抱了抱蒋豫恒,红着眼睛问,“还是朋友吧?”蒋豫恒含笑点头。
      放开他,她平复了情绪才开口,“最后一个要求,请你,不要看着我走。”
      这一句,多少让蒋豫恒有点儿不能自己地动容。他仍然是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什么也没说。
      上机前,她拨了一个电话,“王磊,是我。”
      在飞机上,她摸了一下脸,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然泪流满面。
      蒋豫恒,他永远不可能是她的了。

      俗话说,归心似箭。
      好不容易捱到下机打通电话,茌存璞的手机却关机。他再打到她家里,前天晚上问她要来了她家电话号码。是存璞妈妈接的,他随口叫她阿姨,对方没问,他明白对方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谁。存璞妈妈告诉他存璞的好朋友生病了,一个人住在这个城市她不放心,便住过去方便照顾,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好说了。这次茌妈妈挺和蔼,叫他不着急,说不定存璞手机正充电,缓缓再给她打。
      他无奈,只好回家去。可是一连两天的关机状态,令他不能不急了!他又打去她家里,仍然是她妈妈接的,听完他的表述,她很是惊诧:打不通?不可能,存璞每晚都往家里打电话的。她还跟她讲过他在找她。
      他找不到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存璞有意避开他。她怎么了?回想起在丽江古城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他暗自呻吟,真是不能做一点坏事,她知道楚嫒了吧。这样一想,他心里刺得难受,再也坐不住。他风一样跑出去找她,满大街漫无目的地找,一边找一边打她电话,就算她一直关机他也不放弃,生怕错过了她开机的某一个瞬间。

      晚上九点,在街心公园的一角长椅,他无助地坐下来。他找不到她。
      在当时他只不过是难受。可是随着日子走下去,这个夜晚和他失去她的那个夜晚连缀在了一起,形成一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并且,它有一个奇怪的感官背景,燥热和香气。是茉莉的香气,像极了她的味道。可是没有她,这像她的气味有种浸到骨头缝里的嘲弄。这背景一直氤氲在他想起她的每一个时刻,这背景让那种痛苦无法淡化无法消失。
      也是在那以后,蒋豫恒有个禁忌,他之后的女朋友都知道,他极厌恶茉莉花香。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无法面对。

      “蒋豫恒?”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寻声抬头,“邹誉?”
      他慌忙站起来,“你知道存璞在哪里吗?”
      “你不知道?”邹誉惊讶。
      “她的手机一直关机,也不回家。我怎么都找不到她。”邹誉盯着这个少年略微憔悴的脸庞,他有着很明显的恍惚感。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这个夏夜里显得那么凄凉。
      他叹口气。
      就这样了吧。
      “她一直住在她好朋友毕海蓝家里,毕海蓝……她身体不太好。这是她家的地址和电话,你可以去找她。”说着,邹誉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可能没有用的名片,掏出笔涂掉上头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在空白处把毕海蓝家的电话地址写上去交给他。
      蒋豫恒神色复杂地接过来,“谢谢。”拦了出租转身就走。
      邹誉望着出租绝尘而去,脸上也出现了方才蒋豫恒脸上那种明显的恍惚感。
      抬起头,万家灯火。
      事到如今,存璞的那扇窗户可还会为他打开?
      “喂?”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邹誉,你怎么还不来,好意思让我们这边众位美女等你一个?”
      “马上就到。刚遇上个朋友。”
      就这样了吧。
      ——如果有人如他一样珍惜她,如果她可以不再寂寞地演绎爱情,如果,这是她的意愿。

      “海蓝!”茌存璞惊叫,忙抱起抽纸擦拭茶几上的水渍。
      毕海蓝立刻反应过来扶好弄倒的杯子,“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她笑。
      “你听见门铃了吗?”
      茌存璞皱皱眉,拉住毕海蓝,“别去。”
      毕海蓝的脸色已经如往常一般了,“打个赌,不是他。”
      “那还能是谁?”
      “不信你去开门看看,不管是谁,反正不是方承儒。”
      茌存璞疑惑地去开门,许是太心急地要证实毕海蓝的话,她直直把门打开了,都没想透过猫眼看一下。
      即使门口站了个妖怪,也不会令她那么惊讶的。
      不是妖怪,是蒋豫恒。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为什么躲着我?”
      看见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他都顾不得再生气了。她的腰好像更纤细了,整个人仿佛一个脆弱的搪瓷娃娃。
      茌存璞看着他,好像刚刚才认识他一样。他右手撑着门框,头微微侧着,有点儿疲倦颓败,风尘仆仆的样子。他不是两天前就回来了?
      “没有啊,我没有躲着你。”她努力微笑了一下,这笑竟然有点儿疼。
      “璞璞,你不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急。”
      “我没事。”
      傻孩子,她发灰的脸色哪里像没事。他明白了,是啊,还能是为什么?
      “璞璞,你打我一下吧,或者骂我一顿。可是你不能让我找不到你啊。”
      为什么他的目光还是这样多情,多情得让人心热。头一低,她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他真正乱了。她是爱哭,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毕海蓝走过来,想叫他们进来说话,别都杵在门口。可是他们太专注了,都没人注意到她。他们的气场融成一体,对外设了结界,外人插不进去。忽而她鼻头就一酸,往屋里缩了缩。
      “璞璞,我跟她已经分手了。不骗你。”
      他一解释,她忽然就不能理解了,也不能饶恕了,“我是第几个?”她本不打算问出来的,虽然她这几天一直这样想。除了第一天的满不在乎之外,第二天睡醒觉,她哭湿了枕巾,这种念头冲出来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给她就淹没了一切,然后在炎炎夏日,她竟然会全身发抖,还没来得及痛,她就被一种恐惧抓住了。
      她没问过,她总觉得她知道所有的事: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甚至有可能不是唯一的一个。蒋豫恒笑起来,有种性感的春意,他身边只有一个女孩子是压不住场的。她不信他,更不信她自己。
      这句话的意思,他听懂了。可是茌存璞的心情,他懂不了,现在还懂不了。

      “我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你这几天,是去陪她了对吗?”她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想知道。反正,是个女人。
      “我不过是跟她做一个了断。”
      男人总不认为自己暧昧的态度有错。只要他没有张口明着接受,仿佛他就是清白的。女人早都明白了,倘使他不愿意开口说是,他的意思就是拒绝;倘使他不愿意开口说不,他的意思就是不抵抗不负责。
      了断?如果他真的爱她,那么在跟她开始之前,他就应该已经了断过了。这样漫长的了断,更确切的表述应该是,纠缠。
      蒋豫恒忽然拉着她就走,顺手狠狠推上了毕海蓝家的门。“你干吗?你要带我去哪儿?”
      门扉轰然紧闭,那“砰”地一声响,震得毕海蓝瑟缩一下,跌坐到柔软的白色沙发里。数日之前,也有一个男人恶狠狠地甩上了这扇门。金碧辉煌的水晶灯的光波,此起彼伏地向她袭来,光明得叫人怕。她忽地起身走到门口一巴掌拍下开关,靠着墙任泪水在脸上淋漓肆虐。

      这是一间简约干练的公寓。每一件家什器物的线条都那么流畅自然,仿佛可着人的身体制造的一样。可是这里的气息,令茌存璞不安,是那种秩序井然的冰冷,没有一丝属于家的活气和秘密。
      蒋豫恒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她看了他一眼,坐下双手捧起来,喝得极慢,生怕喝完了。喝完了,她就又会手足无措,她没有勇气再问什么再说什么。那一刻,她几乎抱着完结地勇敢问出来的。
      透明的玻璃杯透明的水透明的灯光,淡化了人的轮廓,茌存璞懒懒地坐着,小心地喝水,仿佛一枚即将绽放的水晶花,她平静得好像从没有悲伤和怀疑。他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这让他有点儿发慌。
      不由自主地,他开始向她倾诉述说,关于楚嫒,关于学联,关于以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她可以不听吗?她不愿听。
      她又无法阻止自己听下去,认真地,专注地,如同等他的心一样。她心里还有期待。
      什么“暗箱操作”,什么“贪污受贿”,什么“派系斗争”……那都离她单纯平静的爱情太遥远,当这些挂在他的身上,他就更远了,比她独自爱他的时候更远更远。可是他忧郁低哑的嗓音摄了她的魂,她又觉得她时时刻刻不曾离开。他所有的难过忧愁,她都可以从他平静的叙述里感同身受。
      “别哭。”他亲吻她湿润的脸庞,皱着眉像无错的孩子,“别哭啊。”
      于是她哭得更凶。
      “骂我吧,打我,罚我。别哭了好不好?”
      她摇摇头,她哪里还会在乎那点儿细枝末节。她只是为他心疼了,恨不得以身代他。楚嫒,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怎么忍心?
      “他们对你都不好。我难过。”
      只一句,他觉得长久堵在心口的什么碎掉了,又有什么美好的东西生长出来。他呼吸急促,看着她,好像打开了一个宝藏。
      “我爱你。”
      面对面听到这句话,她快乐得要飞起来。心里又不断跟自己说:别笑别笑,怎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笑。
      她还是笑出来了。
      即便她什么也没说,蒋豫恒也有理由相信,这个甜甜的笑容是为他绽放的。他捧着她的脸碰了碰她的嘴唇。雨过天晴。

      “真的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她装傻。
      她需要时间,她现在还说不出来。
      他也不逼她,抱着她,头埋在她肩上闷闷地说,“我饿了。晚饭还没吃呢,一直在找你。”
      “诚心勾起我一点儿小愧疚是吧?”
      “你怎么突然那么聪明了。”他直起身子望着她故作惊愕。
      茌存璞斜了他一眼,神气活现的,“敢笑我!讨厌你了。”
      这个故事还没完,走倒哪里算哪里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情深也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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