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夏∮雪

27、第十七章 长老的阴谋（上）

　　卡卡芬尼站在冰一样冷的大殿内，浑身不自在。她把手揣进斗篷下的大口袋，摸着自己的银梳子，看着面前来来往往十数名鬼司。
　　在他们之中，不乏有对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
　　冥王坐在王位上，丝毫不为所动。
　　冥界突然遭遇冰寒天气，缘由无外乎是魔族肆虐，导致气候异常。青藤玉树的遗失，看起来对冥界毫无影响，实则令冥界的几位老者十分担忧。谁也不希望，“先知”的能力落入自己的对手手中。
　　卡卡芬尼看到从不曾露面的冥界长老们缓缓地从门口走入，带头的那位银发绿眸，是她父亲的舅公，雷尔卡洛特。
　　“七位魔王死了三个，还剩四个。”雷尔道，他说话的时候，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卡卡芬尼，我限你一周之内，把剩下的四个魔王的晶石带到我的面前。”
　　“碧廖，彼得麦琪，你们带领冥界的军队出发魔界，把他们那里的三块魔王晶石给我夺回来。”
　　他面色威严地下令，换来卡卡芬尼一阵冷笑。
　　“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
　　雷尔没有解释。他只是轻轻地扫了她一眼，卡卡芬尼惊骇地发现自己浑身的血液正在逐步冻结中。这种迫人的压力，竟然来自于一个与你血脉相通的老人，卡卡芬尼打心底觉得讽刺。为什么，她要遭遇到这些人。
　　“我曾经发过誓，此生绝不踏出冥界，不然，我不会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你完成。”
　　卡卡芬尼颤着唇，放软姿态：“可是我很弱，根本不是魔王的对手。”
　　雷尔微微勾起嘴角，目色深沉地打量着她。
　　“你一点儿也不弱，相反，和你的父亲相较，你比他更狡诈。”
　　卡卡芬尼僵了僵，讪讪道：“哪有，哪有。我没有法力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也没有黑鬼司那么高超的剑艺……”
　　雷尔打断道：“既然你一无是处，又为什么有胆子去投靠魔族？你不怕他们反悔最后杀了你吗？别告诉我，魔族都是些信守诺言的君子。”
　　卡卡芬尼咂咂嘴：“我有贝尔卡其保护我啊。”
　　“那么，他将不再保护你。”雷尔说着，抬手点了点贝尔卡其，只见他惊讶地张大眼睛，转眼间化出原型——一条硕大无比的银蛟。他痛苦地在冰冷的地面上扭动，雷尔以手指划出一扇银门，毫不留情地命令道：“回去！”
　　银蛟看了卡卡芬尼一眼，缓缓地爬入银门，随着冷硬的关门声，他们一同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贝尔卡其本就是我送你父亲的宠物。卡卡芬尼，告诉我你不是个那么天真的孩子，把生命依托在他人的保护上。”
　　“你把他赶去哪里了？”
　　“北部冰川。”
　　卡卡芬尼没有再说话。
　　这些主宰着他人意志的能人们，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心情。当然了，他们觉得没有必要。

　　冥界的大会议结束以后，卡卡芬尼跟着彼得麦琪来到了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满目的黑色帷幔，就连裹着床柱的薄纱都是静谧的黑色。
　　这个曾经归属帝缪的房间，自它的前任主人消失以后，就没有改变任何哪怕一个花瓶的摆设。
　　“谢谢。”她对彼得麦琪简短地说道，关上门。
　　门一合上，卡卡芬尼捂着头，蹲坐在地。
　　她只得正视这么一个事实：没有了孔雀妮妮，失去了贝尔卡其，现在的这个世上，彻底的，完整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白夕病得不轻。上官非回到冥界之后，一直守在她的病床边。
　　谁能料到这个以往的冥界的笑话，会因为操劳工作，累得胃出血，病倒在大街上。
　　白夕张开眼，输着药水的管子在她的手臂上挂成一串，冰凉冰凉很有负重感。
　　“上官非，黑羽回来了没有？”
　　上官非摇摇头。
　　“那你回来做什么？”
　　上官非遗憾地笑了：“我没他有用，所以回来继续修行。”
　　“他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
　　上官非怔了怔：“我不知道。”
　　白夕笑，眼角有点哀伤：“若是以前的白夕，他是决计不会抛弃我的。只怪我太没用了，总是拖累他。这次又把青藤玉树给丢了，他肯定气死了……不要我了。”
　　沙加站在门口，很不好意思地敲了敲门：“打扰你们了。”

　　上官非走了出去。
　　隔着一堵墙，他透过玻璃窗，不放心地望着白夕睡不安稳的脸。
　　沙加揶揄道：“小白夕真该感动下。”
　　上官非白他一眼：“到底什么事？”
　　沙加笑：“冥王又下了旨，让你陪着卡卡芬尼一起，一个月内把剩下那四个魔王给解决。”
　　上官非沉默。
　　“怎么，不乐意了？”
　　上官非诚实地点头：“卡卡芬尼有点怪，说不好她整天在盘算什么。这次居然还想着投靠魔族，她真是疯起来没个谱。冥王如果急着要剿灭魔王，不如我和你两个人去。除了紫烟，我想其他三个魔王，应该没有那么难应付。”
　　沙加道：“今天殿上，大长老带着他的长老团都来了。”
　　“嗯？”上官非不由一惊。
　　“是大长老指名卡卡芬尼这个任务的。”

　　冥王书房。
　　上官非笔直地站在门口，冥王停下了手里的书文，抬头，以目光遣走了门口的守卫。
　　“你进来。”他说道。
　　上官非有些意外，半夜被冥王突然召唤。
　　“上官非，你想不想重振上官家？”
　　上官非一愣，很快，恢复了平静：“我需要做些什么？”
　　“你跟着卡卡芬尼去，找到那四个魔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很简单。”冥王面无表情地说着。
　　上官非觉得奇怪：“就这样？”
　　冥王淡淡道：“如果她遭遇不幸，你当作没见到就成。”
　　上官非惊愕地望着他。
　　冥王不以为意：“我没有让你去行刺她。见死不救不算什么，更何况，她险些也成了冥界的叛徒，身为鬼司，你本就该处死她。”
　　“雷尔这个老头真是疯了，”冥王从椅子上站起身，声音里透着一丝讥诮，“以为这么个小丫头还能成就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帝缪留下的一点血脉，居然那么看重她，呵。”

　　上官非走出冥王书房，心情沉重。
　　闷闷的不知为何。
　　听说，她住进了黑房——帝缪的卧室。
　　那个噩梦萦绕的房间。
　　年少的帝缪喜欢追求刺激，招来冥界最擅长的几位幻术鬼司搭造了这么一间房间。卡卡芬尼不在冥界，肯定不知情。冥王把她安排在那里，想必是恨透了这个女孩。
　　为什么？
　　上官非想着，脚步不由自主，已经走到了卡卡芬尼的新卧室之前。
　　房门微掩着，里侧传来一声尖叫。
　　随后，门被霍地打开，上官非不期然撞上卡卡芬尼惊恐万状的脸。
　　她散乱着发丝，身上的睡衣被揉成一团，裸露在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许久，她冷漠地望着他：“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上官非沉默。
　　“我告诉你，我不怕！”卡卡芬尼摔上了门。

　　原本还渴望着门缝间透出的一丝灯光可以取暖，然而此刻，房间内是完全的黑暗。
　　卡卡芬尼抱着膝盖，低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