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夏∮雪

24、第十五章 超级大河马的超级出场

　　黑羽多年尾随白夕，收拾烂摊子，也没什么机会好好操练，但此刻剑招不见退步，反而更添戾气。
　　令人惊叹的是上官非冷静沉稳的回应。无论拆招与攻击，他的出手毫不逊色于冥界第一剑客的黑羽。也许是益发的低调与沉默给予了他足够的空间去磨炼自己了吧。
　　紫烟观战事胶着，挑了挑眉，颇不屑地笑。
　　卡卡芬尼近在咫尺地凝视他嘴角的笑意。这个比苏央更苍白更柔弱的少年，可是魔界之主麾下最器重的魔王。他在谈笑间，便能将你灰飞湮灭。可是，他又是这样的美丽动人，楚楚可怜。
　　紫烟迎向了卡卡芬尼的注目，轻轻扬起嘴角：“看来，光站着也挺无聊的。”
　　他举步向前，冲着上官非喊道：“上官非！”
　　“你要是不想我一脚把白夕的雕塑踢碎的话，就乖乖地弃剑投降！”

　　上官非身影一晃，转瞬间避开了黑羽的剑，漂移着脚步退开他三尺远。
　　“我投降，你把白夕放了！”
　　紫烟咯咯笑起来，笑声扎得卡卡芬尼一阵难受。
　　“可怜的卡卡芬尼，刚才你快死了，上官鬼司眼都不眨一下；这会白夕一根指头都没动，他倒急了。”
　　卡卡芬尼咬牙：“男人那么聒噪做什么。”
　　紫烟笑得千姿百媚：“我替你不值。”
　　卡卡芬尼冷冷道：“这个有什么。我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同类，是死是活，自然不用他们操心。”
　　“可是你还为他们出生入死，替他们攻击魔族……卡卡芬尼，你不觉得自己的牺牲很廉价吗？”紫烟不忘挑拨道。
　　卡卡芬尼耸肩：“我乐意，我甘心。就像苏央一样，一位成年女性总会在一生中做一些不值一提的蠢事，这无伤大雅，我觉得经历了错误的教训，才能更加确信如何正确的选择。”
　　紫烟似是很满意她此刻的话语。拍了拍手，朝变作金人的白夕吹了暖暖的一口气。
　　昏暗的余曦下，白夕渐渐褪去了金色的皮囊，慢慢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上官非见状，冷冷地丢了剑。
　　卡卡芬尼笑着走过去，无比得意。她把光剑拾起，打量着，取笑道：“我说吧，这把剑，迟早得归我。”
　　“你到底想怎样？”上官非问。
　　问紫烟，更是问卡卡芬尼。
　　紫烟勾起嘴角，目光示意黑羽。黑羽一言未发，走到他身边，一记手刀劈昏了方苏醒的白夕。白夕倒在草地上，嘴角还挂着些许来不及脱口的惊愕。
　　“走吧。”紫烟道，“别想耍花招。”
　　“我可以瞬间把这种城市变作和希尔城一样的冰封死城。”
　　他心情愉快地威胁道，随即，自然而然地挽上了黑羽的胳膊，挑衅地朝地上的白夕咧开嘴笑。

　　紫烟有紫烟的打算。
　　殿尊想要一统人魔冥三界，可他只想要与心爱之人快快乐乐地生活。
　　从某些角度而言，他也不希望大幅度的战争，毕竟，那会影响到他安逸幸福的恋爱活动。
　　他选了一座城堡作为自己的住宿。
　　而卡卡芬尼的目光显然被城堡大门左右二侧的巨型石雕所震惊。
　　紫烟笑了：“果然是帝缪殿下的千金，眼光真好。”
　　卡卡芬尼略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这是……这是啥？”
　　紫烟颔首：“确切点说，这是我请了人界最好的雕刻师精心制作的石雕，怎么样，还算惟妙惟肖吧？”
　　卡卡芬尼尴尬地笑了笑。
　　有人见过把河马和猪放门口当摆设的么？
　　魔王就是魔王，品味不一般。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要将这……两位的雕塑摆在这里？”镇妖吗？似乎没必要。
　　紫烟轻蔑一笑：“我可不是崇拜这两个废物。我只是提醒我自己，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两个怪物的尸体摆在我的门口，供万生唾弃与鞭挞。这个主意不错吧？”
　　看来，魔王也有不可告人的故事。
　　卡卡芬尼敷衍地笑了笑，把捆成一团粽子的上官非牵入了紫烟的城堡。

　　紫烟一进大门，就收到了魔王殿尊的来信。
　　他接过信，让黑羽把卡卡芬尼带去她的客房。
　　古老的城堡内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华丽而陈旧的装饰品让卡卡芬尼看得目不转睛，而身前的黑羽蓦地停下脚步，看向上官非意欲摆脱束缚的举动。
　　卡卡芬尼顿足，旋过身，笑：“别白费力气了。你有灵力锁，我也有我专门的捆人手段。再说，这里是紫烟的地盘，你想要逃出去，恐怕，很困难。”
　　“我不会逃。”上官非说道。
　　他只是不想被当作一条狗，牵来牵去。
　　卡卡芬尼敛起笑：“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了。”

　　黑羽带着她来到城堡的北侧，这里可以看到对面隔岸的海。
　　金色的沙滩连接着碧波荡漾的海水，这番景致令卡卡芬尼眼前一亮。
　　“我想起了尤雅，那个住在海边的……怨灵。”
　　“尤雅早已投靠魔族。”黑羽道，仿佛再说天气一样寻常的表情，“殿尊恢复了他的肉身。他们需要一个人类来操纵青藤玉树。”
　　卡卡芬尼愣了愣，而她身后的上官非闻言，狐疑地望向黑羽。
　　一向寡言少语的黑羽不可能这么不当心透露情报。
　　上官非问：“黑羽，你是真的背叛了白夕吗？”
　　黑羽道：“这无须你操心。”
　　上官非忧虑：“你这样伤她的心，万一她想不开……”
　　“既然那么脆弱，就没有资格留在冥界做鬼司。”
　　黑羽冷声道，张手推开房间的门。玫瑰色的木门暗哑地展开，里面是复古的贵族少女的闺房。
　　卡卡芬尼几乎是欢欣雀跃地奔进了房，直接扑倒在那张镶满蕾丝花边的床。
　　墨绿色的窗幔垂落在地，而落地窗外，则是明快的月色撩人。
　　一盏橘色的灯挂在米色的墙面上，而细细观去，可见墙面上凹凸不平的乃是一朵朵雕琢细致的玫瑰花。
　　黑羽一把将上官非踢入屋内，嘴角浮起不怀好意的笑。
　　“晚安。”

　　卡卡芬尼花了足足一个小时参观完她的房间，感叹惊喜之余，总算想起了上官非。
　　此刻他坐在地上，狼狈地堪比一只丧家犬。
　　卡卡芬尼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
　　上官非意识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松开我。”
　　卡卡芬尼一笑，倏地，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上官非不堪受辱，怒：“卡卡芬尼！你最好适可而止！”
　　卡卡芬尼的回应是另一个耳光。
　　似乎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站起身，随手吹灭了墙壁上的油灯。
　　小小的身躯在硕大的落地窗前，白色的月光扫荡下，显得如此荏弱。
　　她没有学过任何的防身术，只能以最简单、最费力的方式表达她此时的愤怒。
　　在卡卡芬尼拼力的拳打脚踢下，上官非垂下头，痛得耳鸣。
　　过了许久，她呼吸粗重地坐到地上。
　　“你不如杀了我吧？”上官非提议道。
　　这样纤细的胳膊小腿恐怕这辈子都不能活活打死他。
　　卡卡芬尼大口呼吸，沉重的夜色里，一双碧绿色的眼熠熠生辉。
　　“就这么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哦，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上官非揶揄道。
　　卡卡芬尼苦思冥想半天。似乎，她没有做坏人的天分。可怎么气得过，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掐死！
　　“我要把你饿死！”
　　黑暗中，上官非笑了起来。声音不大，足够让卡卡芬尼气到爆炸。
　　“上官非，我警告你，不要再惹到我！”
　　“我可没惹你。”上官非停止了笑，缓缓辩解道，“我自认我没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
　　“你见死不救！”
　　“可是，你死了么？”上官非反问，“你大概早就和魔族约好了吧，不然紫烟的出现太过巧合了。”
　　卡卡芬尼恼怒：“我没有！我承认他之前找过我很多次，可是我从没答应过！是你们逼我的！”
　　“是真的吗？那为什么这两年来，除了魔王列杰，你从没交代出任何一个魔王的下落呢？更甚者，你还迁怒于我，就因为我杀一个魔王？卡卡芬尼，你的立场在哪里？如果投靠了魔族，就不要来质问我为什么见死不救。”
　　“不仅我会见死不救，倘若我能活着逃出这里，我还会杀了你。”
　　宁静的夜里，上官非的声音如此冷漠平淡。
　　卡卡芬尼彻底暴怒了。
　　实在没力气再打人了，她直接扑到他身上，一口咬向了他的肩膀。
　　咬了一口还不罢休，她再度把牙齿埋进了他的脖子上。

　　“我咬死你！咬死你！”她伏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又一口的血。
　　某种咸湿的液体滴落他的伤口，微微刺痛了上官非。
　　上官非皱眉：“卡卡芬尼，别把口水涂我身上。”
　　卡卡芬尼已经找不到形容她此刻心情的词汇了。
　　她累死了，推开了上官非，闷声不吭地一头倒向了床。

　　翌日一早，卡卡芬尼被当作城堡的贵宾一般入座早餐。
　　紫烟为她准备了新鲜的牛奶和面包。
　　卡卡芬尼吃到一半，突然开口道：“对了，给我准备一盘狗粮。”
　　当，黑羽手里的叉子敲到了盘子，紫烟扫了他一眼，笑道：“我说吧，女人都是不能得罪的。”
　　黑羽点了点头，捡了叉子继续埋首进餐。

　　卡卡芬尼把狗粮端到上官非的面前。
　　他被捆了床柱边，满脸的乌青，身上还布满了大小的齿印，可谓惨不忍睹。
　　卡卡芬尼道：“吃吧，不然，就真的饿死了。”
　　上官非张开眼，平静地望着她手里的盘子。
　　“我情愿死。”
　　卡卡芬尼笑：“我是死神，我能够玩弄每一具尸体的灵魂。上官非，你死了好像还是归我管的。”
　　上官非定定地望着她，良久。
　　终于，他叹息：“卡卡芬尼，别闹了。魔王的城堡不比冥王的宫殿，这里不好玩。如果之前你误会我见死不救，我想，我可以解释，或者，赔罪都可以。事实上，白夕也只是对你表示怀疑……”
　　“不要跟我提白夕！”卡卡芬尼打断道，“事实其实是，你的心里只有白夕，除了白夕，你就是具木头！麻木！残忍！冷血！嗜杀！上官非你是太高估你自己了，你并不比魔族高贵到哪里！”
　　“你是真的投靠魔族了？”上官非突然问道。
　　“呵，我可不像你，那么虚伪。”
　　“是吗？”上官非冷笑。
　　卡卡芬尼道：“不瞒你说，贝尔卡其也和我一样。当然了，他原本就听命于我。所以呢，你最好不要以为我真的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有足够的时间想尽一千种办法来折磨你！”
　　“折磨我？”上官非重复道，觉得好笑，“最低劣的魔族都未必有你这样的恶趣味。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把我所遭受的一切十倍还给你！”
　　卡卡芬尼随手给了他一耳光，站起身，把满盘的狗粮踢翻到他的脸上。

　　她刚气呼呼地走出房门，立即感受到一阵天摇地动。
　　而窗外，日光突然被隐去。
　　一只巨大的堪比侏罗纪里的恐龙造型的大河马正徐徐地朝这里迈进。
　　整座城堡被河马的影子所笼罩，可怖至极。
　　若不是看到了骑在河马脑袋上的贝尔卡其，卡卡芬尼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魔王盖斯。
　　长得比河马还河马的魔王盖斯是个贪吃鬼，浪费食物是他的最大特长。
　　卡卡芬尼原本以为他该是个大胖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还是缺乏了点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