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盛放

6、第 5 章

　　“妖怪，帮我接一下电话。”电话铃响起时，卫远曲正在房间里换衣服，准备同妖怪出去郊游。
　　“我什么时候成了地地道道的菲佣了？”妖怪自嘲地笑笑，拿起了矮几上响得似要爆炸的电话。
　　“喂，卫远曲府邸。”妖怪说。
　　“哈，‘府邸’！妖怪，你不要把唐朝的名词用到现代来！”卫远曲在房间里大笑。
　　“没文化！唐朝时应该说，‘你好，卫府。’当然，唐朝没电话……”妖怪回答。又对电话说：“喂，请问您哪位？”
　　电话那头的汤姆斯实在没有料到卫远曲家里会冒出个大男人的声音。档案上不是说她一直习惯独居吗？
　　“我是汤姆斯杰金。请叫卫女士听电话。”事关紧急，卫远曲房间里的男人以后再研究吧。
　　“喂，小妈妈，我听不懂他的话，好像是番语。”妖怪是不应该懂英文的。
　　“番语？你以为是唐朝？多半是英文。”卫远曲走过来，拿过电话，倏而回头：“咦？你上次不是听懂了汤姆斯的电话留言吗？”
　　“什么？汤沸了？”妖怪大窘，冲进厨房。
　　中国的妖怪怎么会懂英文？……卫远曲心下老大不解。对电话那头问：“喂，我卫远曲。”
　　“卫，是你吗？你赶快来西班牙一趟。”汤姆斯在电话那头急急地说。
　　“怎么？你们还没离开西班牙吗？不是说好会期四天，现在都已经过了一周了。”卫远曲心知不妙。
　　“卫，琼克失踪了，我们在协助调查。”
　　“琼克？那个法国人吧？”卫远曲一边应着一边想起那个大胡子法国人，在西班牙岸边对着桀子大声赞美，且吻了那心形叶片……
　　“是的，你赶快过来一趟。机票我已订好了，”
　　“好，我马上来。”卫远曲答，“不过，我来对他的失踪有帮助吗？”
　　“我们怀疑是……花妖。”汤姆斯的声音听上去极不稳定，“你对花妖的认识比较深。另外，”汤姆斯顿了一下，“我需要你。”
　　卫远曲握着听筒的手颤了一下。花妖，桀子！这倒是她预料中的事。只是，汤姆斯那句“我需要你”实在令她大大地吃了一惊。她是什么意思？
　　“你马上来，我们一切面谈。”汤姆斯说。稍停，又似漫不经心地问，“刚刚接电话的那个人是……？”
　　“我的一个朋友。这很重要吗？”卫远曲的心里有了一丝反感。这个美国鬼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不。我们见面再说。”汤姆斯觉察出她的不满，匆匆挂上电话。
　　汤姆斯将电话挂上以后，身后，此次会办主席费明深走过来，一头萧萧银丝因焦虑而在头顶散乱着，说：“汤姆斯，卫女士答应过来吗？”
　　“是的。她来了会好一点。她对花妖，有一些了解。”汤姆斯心乱如麻。出事那天夜里，人人见他同琼克一起出去，他是有些瓜田李下的，但好在他在国际上声誉甚高，且桀子开花以后，人人皆有预感，他的处境才不至于太尴尬。只是这种事情落在身上，于声望名位大大不利。而卫远曲家里居然会有个男人……她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没来参加这次会议？……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女人弄到手……

　　卫远曲挂上电话以后，立刻到房间整理行李。这次郊游显然又成泡影，亏了妖怪还专门熬了好汤说要带出去喝……
　　“要去西班牙？”妖怪站在她的门口，问。
　　“是。”卫远曲头也不回。责任，责任，责任！
　　“终究还是要去。”妖怪走过来，叹了一口气。思忖许久，定定地望着她：“我同你一起去。”
　　卫远曲停下正在收拾衣服的手，转头回望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许久，像忽然想起来一样，问：“你怎么会英文的？”
　　妖怪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这时候她怎么想起问这个？现代人的思维都是如此大幅度跳跃吗？
　　“我是妖怪啊，傻妈妈。”
　　“现代的妖怪也这么进步了吗？”卫远曲摇摇头。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难你认为该怎么样？拿着狼牙棒，青面獠牙地冲进冲出？”妖怪十分好笑。
　　“那倒不是。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同我一起去？”卫远曲的思路终于又转了回来。
　　“对。”妖怪平静地回答。
　　“不，你不能去。”卫远曲想也不想地一口否定。
　　“为什么？”
　　“太危险了。”卫远曲理直气壮，不容置辩地说。
　　“嘿，我亲爱的小妈妈，你又忘了我是妖怪了。妖怪同妖怪讲话，总会比较方便。”
　　“你同她不一样。”卫远曲深思。脑海中浮现去桀子的模样，那妖异的感觉，那媚惑的姿态……
　　“我怎么觉得我们的对白跟几天前一模一样，只是角色完全倒过来了呢？”妖怪笑。
　　“少跟我贫嘴。”卫远曲板起了面孔：“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我不认为这个时代已经堕落到男人对女人言听计从的程度了。”妖怪一边说一边在她的床边坐下。
　　“弄弄清楚，你不是男人，你是男妖。”卫远曲说，“并且，我是你妈妈，你听我的话是理所当然。”
　　老天！妖怪在心底呻吟一声。就知道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祭出这一法宝来。
　　“我必须去。”妖怪坚决地说，“我知道，事到如今，你是绝对无法摆脱你身上的责任了。可是，你，你的同事又对桀子了解多少呢？”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
　　“桀子这个花妖，别说你们这一群植物学家，就算是人类灵异界人士统统到齐都制服不了她。”妖怪在房里走来走去。
　　“你们完全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幻术，她的杀伤力，以及，她的性格和弱点。”说到这里，妖怪的声音地了下去。
　　“你了解吗？”卫远曲问。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对她了如指掌吗？……
　　“是的，我了解。我了解她的程度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位都深。”妖怪眯起了眼。桀子，这天上地下，又有谁比他更了解她呢？
　　“恩……你还是不能去。”卫远曲固执地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是吗？”妖怪忽然停下脚步，牢牢地望着卫远曲，那目光锐利如鹰，令她无法遁形。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卫远曲不知怎地，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我在想……”妖怪唇边浮起一个有些暧昧的笑。
　　“你在想什么？”卫远曲大声地问。要命！这死妖怪的笑容看上去那么迷人，还有他那对该死的眼睛，带着洞察一切的味道，他洞察了什么？
　　“我在想你是不是在吃醋。”妖怪坐回床上去，气定神闲地说。哈，这个女人越大声说话心底越虚，她心虚的样子看上去可真有趣得很。
　　“吃醋？！”卫远曲像一只中箭的兔子一样跳得老高，以一种看科学怪人的眼神看着对面这个似乎胜券在握的男人，哦，男妖。
　　“吃醋？！”她以不可置信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别扯淡了吧你，我会吃醋？”她干笑着，“哈，吃醋？为你？为你这个来路不明身份不详无知无识的妖怪？”
　　妖怪实在没有料到她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就好像被人踩到尾巴一样。有些奇怪地问：“我不过是说‘我想’而已，你犯得着如此糟蹋我吗？居然说我来路不明、身份不详，还有无知无识。我哪点无知无识了？刚才才向你证明了我懂英文。”
　　卫远曲闭紧了嘴巴，为刚才自己的反应暗暗心惊。自己一向以冷静自持著称，怎么会有那种爆炸式的反应？不会是真的为这个妖怪吃醋吧？……
　　“怎么样？给我说中了不是？你明明吃醋了嘛，不然怎么会恼羞成怒？”妖怪偷看她的表情，不停地激她。
　　“啐！我才不会为你吃醋呢！别忘了，你是我儿子，我会那么变态吗？”卫远曲找回了理智。
　　天！妖怪每次听到她强调他们的母子关系就只能喊天，这个女人，什么地方都笨，就只有在这一点上聪明绝顶，永远不会忘记出这张王牌。
　　“那好，小妈妈。”他不得不唤道，“既然你没有变态到吃醋的程度，那你该看到我跟你去西班牙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妈妈，若有了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去就去嘛！废话多。”卫远曲心知再辩下去她也阻止不了他的决定。谁让人家是妖怪呢！并且现在的妖怪都这么进步了，还懂英文，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