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声音》盛放

14、第 13 章

　　“啊——！”卫远曲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她闲闲地吟道。
　　“醒了？”妖怪在客厅里问。他让卫远曲魂兮归来后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妖怪！妖怪！”卫远曲翻了个身，让薄薄的毛巾被裹住自己，阳光从窗□□进来的感觉可真好极了。
　　“什么事？”妖怪走过来。
　　“告诉你，我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卫远曲兀自沉醉在好梦初醒的慵倦中。
　　“什么梦？”妖怪明知故问。
　　“我梦见我们去了西班牙，在那里见到了桀子，参加了巴布隆拿的节日圣费明……后来就乱七八糟了。”妖怪将她的记忆做了点手脚，定格在他们准备去郊游的那个早上。他不想他的小妈妈的记忆里有太多的恐惧和悲伤。
　　“是吗？快起来，我熬了锅好汤，咱们可以带到郊外去喝。”
　　“唔，太好了。你想出去一下，让我把衣服穿上。”卫远曲看着妖怪转身离开。哈，这个死妖怪，在梦里居然说爱她，有趣。他怎么会爱她呢？他是她儿子呀。
　　穿上衣服，卫远曲走到客厅里，阳光透过落地长窗洒进来，一屋金辉。6月初的阳光怎么会这么刺眼？奇怪。
　　妖怪走过来，递给她一顶凉帽：“呆会儿出去记着戴上，现在虽说是秋天，阳光也挺灼人的。”
　　“秋天？妖怪，你这里有问题吧？”卫远曲指指脑袋。
　　“不是秋天是什么？都8月下旬了，不是秋天还是夏天啊？”妖怪明知她总会察觉时间上的差异的，不如先发制人。
　　“8月下旬？昨天才6月2日而已呀。”卫远曲嘟哝着走到日历前。咦？日历上是8月24日。不对呀，昨天明明是6月2日嘛，前天才同他开玩笑说是他的节日，这怎么回事儿？她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月？不会吧。
　　“妖怪，我记得是六月份，前天我才和你开玩笑嘛。”
　　“你哪天不和我开玩笑？真是。”妖怪挥挥手，把汤灌在一只保温桶里，再去收拾餐巾、野餐篮什么的了，理也不理她。
　　卫远曲站在日历前苦哭思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放弃。秋天就秋天吧，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似乎总有点不对劲……管它呢！
　　妖怪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已在催她出发。哈，早知道小妈妈数年来沉迷于研究，日子过得糊里糊涂。笨女人啊笨女人，哪天被人卖了恐怕还要替人数钞票。
　　秋高气爽，这次郊游是相当愉快的，可卫远曲却总觉得不大对劲。对植物一向非常敏感的她实在不能接受昨天尚苍翠青葱的原野一夜之间已显枯迹老态。回来的路上，她第21次向妖怪提出问题：“我总觉得不大对劲，你说是怎么回事啊？”
　　“你觉得不大对劲，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神经。”妖怪不屑地回答。心里却在打鼓，小妈妈啊小妈妈，你怎么不干脆再笨一点？卫远曲闭起了嘴巴，不再向这个讨厌的妖怪发问。只在心里琢磨复琢磨，人家黄粱一梦，梦中经历了繁华富贵，醒来发现黄粱尚未蒸熟，而自己这一梦却发现花开会落一季已过，实在不公平。
　　妖怪偷眼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永远都想不透怎么会这样，不禁窃笑。费明和汤姆斯那边他都去过电话，说小妈妈醒来丧失了部分记忆，让他们不要刺激她。是没有人会给她解释为什么一夜之间花会凋零，草会变黄罗！
　　卫远曲呆呆地看着沿途的景致，忽然对着正在开车的妖怪发起怔来，这个妖怪，呵！既然一觉醒来连草木都可以由青春步入老年，那么下一觉醒来会不会发现关于妖怪也只不过是梦里的幻象？想到这一点，她忽然朝妖怪靠过去，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宽宽的后背上。
　　妖怪只觉得全身一震。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密地依偎着他，以她的性格，是绝不会这么强烈地依恋一个人的。哦，他的小妈妈在不知不觉中已爱上他了吗？
　　“妖怪，告诉我，我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你已不在了呢？”卫远曲有些傻傻地问。话一说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多么白痴的问题呵！
　　妖怪只觉眼中浮上一层蒙蒙水汽。吓得他赶快收敛心神。上帝啊，妖王是不可以流泪的啊！典籍中说，如果妖王流泪了，那花妖一族也就可以拍拍手散伙了。
　　卫远曲听不到他的回答，把头更深地埋到他的背里去，而双手也将他环得更紧。似乎真的害怕他会顷刻间化为乌有一样。
　　“让我专心开车，好吗？”妖怪觉得全身上下像要着火一般难受。小妈妈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背，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出她那……该死！他再也不说她象个小男生了。
　　“啊，啊，好。”卫远曲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开双手，规规矩矩地坐好。此妖是她的儿子呢！投资怎么能有如此“轻佻”的举动呢？完了，完了，多半她做梦做得有些糊涂了。简直近乎于变态。

　　汤姆斯从电话里得知卫远曲已经醒过来，相当高兴。在听到要瞒着她第二次西班牙之行的事就更高兴了。从那次看来，她是越来越喜欢那个大卫了，形势对他来说是相当不利的，好在现在居然可以一切推翻重来，实在太好太好了。
　　那一次回来后，他把所遇到的全部情况向美国灵异界一位长者和盘托出，包括对大卫的揣测。他也怀疑是那个大卫让桀子放回所有被抓的人的，天底下的精明人绝不止费明一个。那个长者却对这种情形持强烈的怀疑态度：传说中的花妖是艳丽而残忍的，桀子是花妖中最凶残的猎手，千年方出世一次，出世以后就代表死亡、诱惑、欲望和灾难，从来没有将人放回的道理。至于大卫，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绝非人类。
　　汤姆斯得到大卫绝非人类这个讯息时又喜又怕。喜的是如果大卫是异类，那他争取卫远曲的机会又多了几分，怕的是如果大卫不是人，那他在西班牙之行中诸多得罪之处恐怕会惨遭报复，说不定会象那些虎口余生的人回来讲的那样，变成标本。想到这里，他实在觉得一股寒意嗖嗖地直向上窜……

　　卫远曲和妖怪倦游一天，终于回到家里。稍稍歇息以后，妖怪要履行他“菲佣”的职责，去做晚饭。卫远曲却站起来拦住了他，“今天让我做饭吧！”
　　“为什么？”妖怪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简直担心小妈妈这次失魂造成了元气大伤，以至于有些行动失常。
　　“我是你妈妈呀，可你从来没有吃过我亲手煮的饭。”卫远曲居然有点羞怯。
　　“哦。”不知为什么，尽管妖怪喜欢称她为小妈妈，但她要说是他妈妈，他却越来越不高兴。
　　“让我去嘛。”卫远曲再次要求。
　　“好，你去就你去。以为做饭很有趣啊？”妖怪实在受不了她的目光攻势。
　　“哼，说得人家从来没有煮过饭一样。”卫远曲嘀咕一句，走进了厨房。
　　妖怪走到书房里去，拿起一本《红楼梦》到客厅去看，听说贾府那个大观园修得不错，改日可以照样子修一个来给小妈妈住，她多半喜欢。
　　妖怪看了不到20页，卫远曲已端了饭菜出来。一股浓浓的香味刺激着他的鼻子，呵，看不出来，小妈妈还是个烹调高手！
　　妖怪帮卫远曲把饭菜摆在桌上，然后飞快地去拿筷子，回来看也不看她颇为得意的脸色，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地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卫远曲甚至来不及尝一尝自己的杰作。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妖怪毕竟是妖怪。”半天，卫远曲才含着一滴油星都没有沾上的筷子期期艾艾地问：“吃饱了吗？”
　　“没有。”妖怪想也不想地回答，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她。
　　“那怎么办？已经给你吃光了。”卫远曲幸灾乐祸地冲他翻白眼。
　　“我就吃了你！”妖怪一声怪叫，朝卫远曲扑过来。
　　卫远曲给他那穷凶极恶的样子逗得差点笑岔气，跳起来往一边躲。
　　妖怪在房间里扑来扑去，终于把她逮住了，将她拥在怀里，问：“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好手艺？”
　　“这有什么希奇的。”卫远曲爱极了这种被他抱着的感觉：“我18岁就去美国留学了，哪个留学生不会炒一手好菜？又可以自己烧来吃，又可以到唐人街去打工换钱。”
　　妖怪听到她那满不在乎的语气，爱怜地将她抱得更紧，“小妈妈……”想到他的小妈妈18岁就飘洋过海，一个人在外边捱苦日子，他就心痛起来，那时侯他还是一株大植物，一点也帮不了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