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传之魂嫁》清灯&沐鱼

7、相逢缘劫难预料

　　池中的鱼儿无忧无虑地游弋着，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中，它们有着独属于它们的自由和快乐。而相比之下，此刻在岸边正倚在柳树下的杨素素就没那么好心情了。只见她一脸的心事重重，收敛了往日顽劣的心性，看着水里自由自在的鱼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今儿个一早起来就见你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心事吗？”一直陪在杨素素身旁的丫鬟小怜见杨素素没了往日里的欢声笑语，却是满面愁容，更是无端端得对着池水叹气，关心地问道。

　　杨素素经小怜这么一提醒才发觉自己从起床到现在心情就一直莫名其妙的沉重，不禁也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随手扯下垂在面前的柳枝，漫不经心地道：“我也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无端端得叹气！”边说边扯下柳条上的柳叶，无力地往池子里扔去。

　　小怜听杨素素这么说坏坏地一笑道：“依我看啊，小姐这是想柳公子想出来的相思病！”

　　杨素素听小怜这么说，扔掉手中的柳条，气急败坏地抬手就向小怜身上打去。小怜倒也不躲，她知道小姐不会真的打她，即使打了，也必是控制好了力道。果然，杨素素在就要碰到小怜身上时收回了手，又叹了一口气才道：“你这丫头，平日里把你惯坏了，连我的玩笑也敢开了！”

　　小怜见杨素素一反常态，从早上到现在已是叹了好几回气了，想这回杨素素可能是真的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也收敛了玩味的心情，问道：“小姐，从今儿早上起来，我见你已叹了不下三四回气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烦心？说出来，小怜也替你出出主意。”

　　杨素素被小怜这么一问，就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响才道：“小怜，若是有人每晚都能梦见同一个人，你觉得这个不可思议吗？”

　　小怜知道杨素素口中的“有人”就是指她自己就低头略思索了一下道：“若说稀奇，这世间无奇不有，倒也未必有什么好不可思议的。只是这梦自古就有预示一说，小姐你每晚梦见同一个人，我觉得有些蹊跷！”

　　“我虽向来不信这鬼神一说，可这梦确实是蹊跷了些，扰得我这几日是夜夜不得安睡！”杨素素懊恼地道。

　　“小姐，梦里那人可都有说些什么？”小怜好奇地道。

　　杨素素看着池里的鱼，若有所思地道：“她只老重复着一句话：找到了！却从未说找到了什么。梦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究竟是找着了什么？”杨素素略一思索却摇摇头道：“她到底是谁？难道是我这几日整日胡思乱想才会做这种怪异的梦？”

　　小怜听完也是一脸的不解，小姐这梦可真是奇了！“小姐，你这几日可有见着什么人，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杨素素经小怜这么一提醒，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黯淡了下去。暗自懊恼不该这么胡思乱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他呢？自己这是梦糊涂了！

　　“这苏河镇我来了也就几日，爹爹又不许我经常出门，能遇着什么人什么事啊？”

　　“那就怪了！小姐，这事要不要和老爷说一声？”小怜见杨素素的这件事有些不寻常就寻思着要不要和杨浔说说。

　　“这事就先不要和爹爹说，我们刚到苏河镇，爹爹一堆的事要忙，千万不能再让他为我的事操心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等过阵子看看情况再说吧。”杨素素马上阻止道。

　　“这……那小姐你怎么办？”小怜关切地问。

　　“不就是几个梦嘛？放心了，你家小姐我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做几个梦啊？”杨素素站起来一拍自己的胸脯，看着小怜一副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笑容说道。

　　“小姐……”

　　“对了，我们也有好几日没有出去了！在家里也闷了老半天了，小怜我们出去溜达一圈吧？”还未等小怜将话说完，杨素素又紧接着道。

　　“小姐——”杨素素是话一出口就行动的人，小怜也只能对着杨素素远去的身影焦急着喊道。

　　“少爷，我看这苏河镇还没京都来的热闹呢！跟一般的小镇也差不多，咱们还是回去吧？”一个穿着长相极其普通的小厮对着正走在他前面正一手摇着扇子，陶醉其中的公子说道。

　　“啊呀！这一路走来你还没唠叨个够啊？”执扇子的男子收起扇子，一个转身拿扇子一下拍在小厮的脑袋上，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小厮摸摸不幸被打的脑袋，委屈地道：“少爷，你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再不回去，老爷和夫人就又要罚小的了！”

　　少年不理踩小厮的话，转身继续往前走，撑开扇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道：“这苏河镇就是美，你看这小桥，这流水，再看这人，就京城能有这些东西吗，啊？”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又是一个快速的转身，对着小厮的额头又是用力地一记敲打，道：“都是你，一路上拖拖拉拉地，害得我错过了庙会！”

　　那小厮被这么一打，更是无辜地垂丧着脸道：“这又不是小的的错，还不是少爷你自己在客栈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死缠烂打地要和人家结伴同行才会绕了远路！”

　　少年半侧着身子，板起脸看着小厮，可怜的小厮一看主子脸色不对，立马改口道：“是小的拖拖拉拉，是小的的错。”

　　小年这才满意地转身，继续悠闲地逛街。

　　“小怜，你说这苏河镇最近是不是越来越无趣了啊？逛了老半天了也见不着一个有意思点的东西！”杨素素一身男装和小怜走在大街上，抱怨着道。

　　小怜坏心思地笑着打趣道：“我看啊，少爷你这是见不到柳公子才觉得无趣的吧？少爷，想去找柳公子就直说嘛？”

　　“死丫头，乱说话，看我怎么整你！”杨素素说着假装生气地要让小怜好看，小怜一见形势不对早就跑了。

　　再回过头来说刚才的少年，只见他正一脸闲适地走着，没想到迎面撞过来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又是生气又是厌恶地一把推开她。

　　小怜只顾着和杨素素打闹，一不留神却撞在了路人身上，忙低下头道歉着道：“对不起，公子！对不起！”

　　赶上来的杨素素一面察看小怜是否伤着，一面也道歉着道：“公子，你没事吧？不小心撞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少年本来还想说上几句，待静下心来一看，面前这两人动作举止处处都显示着女子的气质，再仔细一看，脸上细腻的皮肤，一张柔美的脸蛋，耳朵上小小的耳洞以及微凸的胸口，暗自想道：“原来是女扮男装！这苏河镇的女子就是和京都的不一样，大白天的女扮男装出来逛，还这么肆无忌惮！”心下暗忖：看这模样，若是换了女儿装也是两个标致的人儿。在京都看惯了那些小家碧玉、侯门千金，如今看着眼前这两个人更是让他觉得眼前一亮，心里暗自下定主意，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和上次在客栈死缠烂打地缠着那两个女子一般也要结交了眼前这两个人！

　　少年收起扇子，双手一拱作揖道：“哪里！这么轻轻一撞没事！在下倒是还要感谢这一撞呢，若不是这一撞我哪有幸能结识到二位？二位若是不嫌弃就做个朋友吧？”

　　杨素素见那人不但不生气，反而是一副谦和知礼的模样，也立马一拱手道：“在下杨素！”

　　少年见杨素素如此爽快，和京都那些扭扭捏捏的千金小姐大不相同，顿时又心生了几分喜爱，也爽快地自报姓名：“在下徐行风！初到苏河镇，还请杨兄多关照了！”

　　“哪的话！我也刚到苏河镇没几日，这关照就不敢当了！”杨素素有些愧不敢当。

　　徐行风用扇子拍着手道：“杨兄可知这苏河镇什么地方好玩些？不如我们一起去玩上一玩？”

　　“好！”杨素素本来就是在家里闷得慌了才又偷溜了出来，如今突然听说有人要陪她玩，她自是求之不得，徐行风说完她就一口答应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道：“徐兄，我想带上我的一个朋友一起，不知你是否介意？”杨素素虽然上次在柳卿儿的带领下也算是把这苏河镇玩了个遍，但这苏河镇她到底还是不熟，要是让她自个这么去了，到底还是心里没底，还不如拉了柳卿儿一起来的放心些。

　　“好，人多也好玩些！况且我初来咋到也该多结交些这里的朋友。”徐行风摇着扇子爽快地说着。

　　柳府大厅中，柳书文正和柳卿儿正在对弈，双方都已经到了步步为营的地步。

　　“爹，你可要小心了，你这一下去大片的白子可就要被我吃了啊！”柳卿儿看着举棋不定的柳书文说道。

　　“呵呵，卿儿的棋艺最近倒是长进了不少，爹都快不是你的对手了！”柳书文犹豫着放下手中的白子。

　　“爹，我可要下手了啊！”说着柳卿儿手中的黑子一落棋盘，对着柳书文嘿嘿一笑，立刻大片的白子就被柳卿儿给吃掉了。

　　“卿儿，爹这次是输得彻底了！”柳书文拿起一旁的茶杯道。

　　柳卿儿停下正在收白子的手，关心地问道：“爹，这棋我看你下得心不在焉，可是布庄有什么事？”

　　正要喝茶的柳书文顿了一顿，又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道：“心不在焉吗？连你都看出来了啊！”

　　“爹……”还未等柳卿儿说完，管家安岳走了进来。

　　“少爷，外面有个叫杨素的公子找你。”

　　“是杨公子啊，快请他进来坐坐！”柳卿儿未来得及开口，柳书文倒是抢先说了。

　　柳卿儿眼神怪异地看着柳书文，爹这是怎么了，何时对自己的朋友这么上心了？

　　柳卿儿和柳书文虽是父子，但是在生活上柳卿儿的一切大小事宜却都是有沈碧桐在照料着的，柳书文从未多加过问。一来是他要忙着布庄的事；二来，也可能是他有意如此，这些年来柳书文一直都觉得他虽是成家立业也有了孩子，但是一颗心却是始终都静不下来。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柳书文到至今都无法明白，为什么有时候当他面对柳卿儿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所以，这十七年来，柳卿儿的事柳书文都是交给了沈碧桐打理。

　　柳书文说完才发觉自己失常的举动，忙尴尬地解释道：“我上次见过杨公子，一表人才，为人谦逊知礼，卿儿和这些人交朋友为父我也是深感欣慰！”

　　“孩儿也觉得杨兄为人不错，很爽直，待人说话都诚恳！只是没想到爹爹也这么认为！”柳卿儿说到杨素素是一脸的赞赏有加。

　　柳书文却并未仔细听柳卿儿说话，而是讶异于自己刚才失常的举动，他这是怎么了？一听到是杨素就有些心神不宁，这几日也是静不下心来，连一向神经大条的柳卿儿都看出来了。

　　“伯父好！”杨素素进来后对柳书文行礼问候道。

　　“好，好！”柳书文有些恍惚地从座位上起来道：“我还有些事，先走了！卿儿，你好好招待杨公子，不能怠慢了！”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厅。

　　杨素素看着有些狼狈的柳书文不解地转头看着柳卿儿问道：“伯父这是怎么了？”

　　柳卿儿也是满脑子的不解，从小沈碧桐就说他这个人反应迟钝，不擅观察，但是，今天就连他这样的人也看出了柳书文的不对劲，由此，柳卿儿更是担心柳书文了。心里直想着莫不是布庄出了什么大事了？想着如今他也十七了，是该替柳书文分担些布庄的事，待晚上了与柳书文说一下，若真有什么难事，他既是柳府一员，也理当一起分忧。眼下杨素素在，他也就只好先将这些都压一压。

　　“可能是布庄有什么事吧。对了，小素这次来是为何事？”

　　“卿儿，这是徐行风，我和他是不撞不相识！这苏河镇你也知道我不熟，所以我就专门带了他来，让你尽尽这个地主之谊！”柳卿儿一问杨素素也就将柳书文的事抛到了脑后，对着柳卿儿眨巴着眼说道。

　　柳卿儿经杨素素这么一说才发现了杨素素身后的徐行风，知道自己刚才怠慢了他，对他失礼了，赶紧着道：“小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行风要是不嫌弃就也交了我柳卿儿这个朋友吧？”说完又看向杨素素挑挑眉道：“小素交朋友果然都是非同寻常啊！”

　　杨素素知道柳卿儿是在指她刚才的那句“我和他不撞不相识”，就故意当做没听见，不理睬柳卿儿，只是快速地瞪了柳卿儿一眼。

　　徐行风看着柳卿儿和杨素素二人刚才的表现出来的亲昵，心里猜测这二人关系不一般。他若是想和杨素素熟识起来那眼前的这个柳卿儿他是一定要结交，万万不能得罪的，就拱手寒暄着道；“哪里，行风初来咋到，还要柳兄多多关照了！”

　　“听小素刚才说你想熟悉下苏河镇，我虽然不敢说对苏河镇的每一次都熟悉，但是那些个有好玩好吃的地方没有一个是我不知道的。走，我带你和小素去见识一下什么是苏河镇最迷人的地方！”柳卿儿说着这些时朝着杨素素眨眨眼，故意在小素二字上加重了力道。从杨素素进来他就知道其实真正想要去玩的人是杨素素和并非徐行风，只是杨素素借着徐行风的名罢了，虽说他柳卿儿有些大老粗，但是杨素素的那点心思他却是能轻易地看出来。

　　杨素素对着柳卿儿嘿嘿地笑着，装傻充愣，只催促着道；“快些走吧，再磨蹭下去，这天就不早了！”

　　于是，柳卿儿和杨素素在前，徐行风在后，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身前的二人下三人出了柳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