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传之魂嫁》清灯&沐鱼

6、一梦惊起万千绪

　　“卿儿，为何这里会有这么一个石碑在？”杨素素和柳卿儿一路玩过来，不知不觉竟是到了苏河镇与望晴镇的交界处。杨素素看着路口一个石碑颇有些奇怪，就对着柳卿儿问道。

　　柳卿儿看了一眼那无字石碑感叹着道：“这不是什么石碑，这是一个人的墓碑！”

　　“啊！”杨素素吃惊地叫了出来。

　　柳卿儿走到墓碑前将常年积累在墓碑上的灰尘用手掸去：“这个墓碑从它出现到现在已经有个两三百年了。”

　　“这里葬的是何人？为何连姓名都不刻上去？”人死立碑却立一个无字墓碑，杨素素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小素相信这世上有鬼怪吗？”

　　“啊？”柳卿儿突然如此问，杨素素一下没反应过来，待一想道：“这世上有无鬼怪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有则有，无则无，又岂是我信与不信可以决定的。你且将那故事说来我听听。”

　　柳卿儿听杨素素如此说，对着她点头一笑后道：“这无字墓碑的故事两三百年了一直在望晴镇和苏河镇流传，没有人知道这个下面葬着的那个人是谁，来自哪里，但是，这么多年了，他们的故事却始终被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

　　“过了这墓碑就是望晴镇了，望晴镇以前有一片林子叫绝林，传说绝林树木茂密，常年照不到阳光，阴气浓重，因此各种鬼怪妖魔都居住在里面。很多人曾经试图进入绝林，想去探寻绝林的秘密，却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直到有一天一个外乡男子昏倒在绝林出口被当地的人所救。那人一直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他醒来后不顾众人的反对，又再一次进了绝林。他在进入绝林前一直喃喃着一个女子的名字，他对人们说那女子是他的妻子，她还在绝林生死未卜，他要去找她。人们都劝他不要去了，进了绝林能活着出来的他是第一个，他的妻子在绝林已经那么长时间生还的已无生还的可能。但是他执意要去，他说就算她已经死了，他也希望和她一起。”

　　“在他进入绝林的第二天人们在望晴镇的镇口，也就是你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发现了全身是血的他。当人们急着帮他找大夫医治时他却拒绝了，他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书生，有生之年能认识他的妻子他已经自足了，如今他的妻子已经被妖魔所害，他也无心独自存活，只求早日到阴曹地府去陪她。”

　　“至此人们才知道他的妻子就是绝林中一只修炼百年才成人形的白狐，因他误闯绝林而结识、相恋，被另一个暗恋白狐多年的妖怪知道，由爱生恨，由嫉生仇，对他二人痛下杀手。那日他之所以能出绝林是他妻子拼了最后的力气才将他救出，如今他的妻子已死，连尸骸他都未能见到。他本想在绝林一死永远陪着她，奈何那妖怪竟是将他打成重伤却就是不让他死，还诅咒他永远不能踏进望晴镇半步！他只求死后能葬在这里，虽然不能在妻子身边，但是他相信他的妻子知道他在这里一直陪着她。他死后人们不知道他的姓，亦不知道他的名，于是就将他葬在这里，只竖了一块无字墓碑，人们相信，虽然他不在望晴镇，但是他的妻子一定能感受地到他就在她身边。”

　　杨素素听完柳卿儿的故事，只是无言地走到墓碑前蹲下，用手轻轻地在墓碑上抚过，“倒是一个痴情的人儿！那绝林现在可还在？”

　　柳卿儿摇摇头道：“传说绝林在那书生死后就开始枯萎了，原本茂密的树木一夜之间全都枯萎，经过这么些年绝林也就消失了。”

　　“倒是可惜了，要不你我还能去那绝林游赏一番。”杨素素起身伸了个腰，想缓解下她和柳卿儿之间不知不觉弥漫开来的悲伤气氛就开口道：“想不到卿儿说书的本事倒是不一般，今日我真是有耳福了啊！”

　　柳卿儿见杨素素打趣他，瞪了她一眼道：“那绝林要是真的还在，你想去游玩，我还不奉陪呢！我可不想为了尽尽地主之谊就连小命都搭进去了！”

　　杨素素一听对这柳卿儿一瞥嘴，假装不乐意地打趣道：“是，是！谁敢拿你苏河镇柳家少爷的小命开玩笑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一面说完，一面又对着柳卿儿做了个鬼脸。

　　柳卿儿也被杨素素逗乐了，脸上满是笑意，心里想着这杨素可真是小孩子气，所做的事竟跟个女子似的。

　　是夜，柳书文轻轻地从床上下来，替熟睡中的沈碧桐盖好被子，又轻轻地开了门出去，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他已经几年没梦见她了？依稀记得是絮儿出现的那日起就再也没有没见到过她了，十八年了，他一直以为那些梦境是自己臆造出来的，没想到今晚她却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梦中，是那么清晰，那么得让他揪心。

　　“书文，外面凉，小心着身子！”柳书文察觉到有人替他披上衣服，回头一看是沈碧桐，她正幽怨又担忧地看着他。

　　柳书文握住沈碧桐放在他肩上的手将那个梦中白衣女子的身影从脑海中挥去，愧疚着道：“碧桐。”

　　“又想她了？”沈碧桐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哀伤。

　　“是啊，絮儿也就比卿儿长了一岁，她若是在的话，两孩子打打闹闹府里也该热闹多了，絮儿作为姐姐该是疼着卿儿来着，卿儿也该多个人疼了。家里有个姐姐在，卿儿也就不会这么嫌闷在家里没人陪而三天两头地往外面跑了。”柳书文看着不远处的柳树叹息着道，心里感慨万千，絮儿，他的女儿，如今在大漠可好？

　　沈碧桐黯淡地低了头，这么多年了，他竟是不曾将柳絮儿忘记过！十八年了，她一直不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让柳书文念念不忘！当年柳絮儿被送出柳府也不过是个不满周岁的女婴，而柳书文和她更是相处了不过短短数日，柳书文却用了十八年都不能将她忘记？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娃儿？

　　“是啊，絮儿若是在，卿儿就有姐姐疼了，只怪卿儿没这个命啊！”

　　“算来絮儿也十八岁了，该是嫁人的年纪了，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有中意的人了？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出阁了？我这个当爹的怕是喝不到她那杯喜酒了！”

　　“忘了她吧，书文？我们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而絮儿我相信在千里之外的大漠也一定过得好好得！”沈碧桐有些恳求地道。

　　“碧桐……”

　　柳书文不敢看沈碧桐，这些年来他又何尝不想，但是十八年了，他越是想忘记反而记得越深刻。柳絮儿就像一根刺，卡在了他的心里，他越是想把它拔出来它反而陷得越深。

　　“进去吧，夜深了，外面凉。”这么些年来，沈碧桐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求柳书文，但是每次他都不肯正面承诺她什么，这次又怎么会意外呢？

　　“恩。”柳书文和沈碧桐相互依偎着静静地进了房间。

　　是夜，月儿高挂柳梢头，人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