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传之魂嫁》清灯&沐鱼

8、落叶归根访世交

　　杨素素坐在镜前看着镜中一脸盛装的自己突然有点不安。昨天晚上杨浔突然对她说今天要一起去见一位世交，她当时吃了一惊，和杨浔在大漠十几年没听他说过有关苏河镇的事，当初离开大漠决定来苏河镇时她就很是奇怪，没想到杨浔居然在苏河镇有世交。

　　杨素素从小长在大漠，十几年来早已对它有了感情，连她都心有不舍，更何况是久居大漠的杨浔呢？昨日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杨浔考虑许久才将那段埋在他心里十几年的往事说了出来。

　　让杨素素吃惊的是杨家的祖籍居然就是苏河镇！杨家当年在苏河镇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又是书香门第，在镇上也颇有些名望。而杨浔当年更是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之人，是不少名门淑媛仰慕的对象。

　　只是很多时候一个人即使并不自满，太过锋芒毕露，也免不了遭人妒忌而心生仇恨。

　　当年，杨浔与徐光宗初次相识就相见恨晚，之后两人更是经常一起喝酒吟诗，相互切磋。徐光宗虽然出身贫寒，但是杨浔能看出他心比天高，料定他不是池中之物，杨老爷见他一身傲气，更是欣赏不已，主动提出来资助他上京赶考，希望他和杨浔一起高中回来也算是为整个苏河镇争光了。

　　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杨老爷只看到了徐光宗不是池中物，却没能将他深藏的恶劣本质看出来。谁能想到徐光宗看似厚道，却是个人面兽心，卖友求荣的人。进考场时趁杨浔不注意时将一团疑似试题答案的纸塞入他的行囊之中，杨浔当场被抓，作了舞弊处理，被取消那次科考资格。消息传回苏河镇，杨老爷一听，当场被气得吐血，不久也因羞愧难当而气结于心永别人世，他的母亲顾氏也因杨浔的事和杨老爷之死伤心过度，心力耗尽而死。杨家更是因这件事从此声誉扫地，成了整个苏河镇的笑柄。

　　然而就在杨家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家破人亡的时候，徐光宗终于是如愿以偿地高中头名，被当今皇上钦点为新科状元，更是将长公主许配给了他。一时之间，杨家是门庭冷落，而他徐家却是门庭若市，显耀之极，真正是此一时彼一时。

　　面对家人一个个含恨而去，杨浔找到徐光宗，徐光宗面对杨浔的质问却是连想也未想就一口承认，还当面嘲讽杨浔愚蠢，到现在才明白。笑他太傻，太天真，人哪有不为自己的，哪有不自私的，他徐光宗难道要就因为贫贱的出身而一世都被他杨浔压着吗？他不甘心！

　　杨浔痛心之极，恨自己识人不善害得家人一个个含冤九泉，含恨离开了苏河镇，从此四处漂泊。直到到了大漠，见识了大漠的广袤、一望无垠的气势后被它吸引才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切，定居了下来。

　　而如今离开苏河镇多年，他人也老了，就想家了，想要落叶归根，想在自己有生之年所剩不多的时间里再好好看看这个养育了他的小镇。

　　杨素素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想不到爹爹还有那么一段伤心的往事，他自己一个人背负了十几年，竟是瞒着她对她只字未提。

　　“小姐，你说老爷这是要见什么人，这么正式？一大早就特地过来嘱咐我要好好督促小姐你呢！”小怜一边说一边为杨素素梳理头发。

　　“爹爹说是一个世交，说两家从曾祖父那一代就开始走动了。”杨素素随口答应着。

　　“哦。不过，小姐，小怜还真没想到原来老爷和小姐是苏河镇人！”小怜还处在震惊中。

　　杨素素并未回答小怜，而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想着自己的心事。

　　“丫头，准备地怎么样了？”杨浔推门进来问道。

　　“就快了，老爷！”小怜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丫头，一会见了你世伯可不要胡来，要有些女儿家的矜持，知道吗？”虽然昨天已经嘱咐过一堆了，可杨浔还是不放心。

　　“知道了，爹爹！你说的我都记着呢！”杨素素因杨浔对她这么没信心而不服地嘟着嘴道。

　　“你啊，不要光嘴上说说，做到了才是真！好了的话就出来吧，马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说完，杨浔出了房门。

　　“爹爹真是的，就不能对我有些信心啊！”杨素素撅着嘴说道。

　　小怜一看杨素素撅着嘴的样子，好笑地看着她。

　　“小怜，你笑什么？”杨素素瞧小怜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不满地道。

　　“没，没什么！我见小姐今儿个真是好看极了，就心里高兴，没想到笑出来了！”小怜忙拍马屁着道。

　　“今天一早起来就吃蜜了！”小怜那一点心思还能逃得过杨素素的眼睛啊。

　　“小姐，你又打趣我！好了，小姐。”小怜埋怨着道。

　　杨素素对着镜子前后察看了一下确定没问题后才站起来，整了整坐得有些发皱的衣服道：“你现在是越来越精了，我哪还敢打趣你啊！走吧，爹爹在外面要等急了！”

　　一路上杨素素在马车上琢磨着自己这几日仍是每日梦见的那个人，倒也没在意车外的事，只觉得车子在摇摇晃晃地前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小姐，到了。”车外传来马车夫的声音。

　　杨素素回过神来对着身旁的小怜说：“小怜，扶我下车。”

　　小怜此刻正撩起车帘往外看，才一看就慌忙放下车帘，慌得只是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杨素素见到小怜这副模样，就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小怜？有什么不对吗？”

　　“小姐，这里是……是……”小怜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话。

　　杨素素一见这情况就更是奇怪了，也不再多问，自己撩了车帘探个究竟。谁知她刚撩起车帘的手马上又缩了回来。

　　这是什么情况，车子居然会停在柳家的大门口！

　　“小姐，老爷的世交是柳家？”小怜吃惊地问道。

　　杨素素也是没料到居然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心里也急了，着急着等会见了柳家父子怎么解释，而更重要的是她偷溜出来的事被杨浔知道了就免不了又要被说教一通，想着这样自己不就要在柳卿儿面前丢脸了吗？心里着急地直喊着：怎么办？

　　“小怜，快……快给我出个主意！我不能这样去见柳卿儿！”杨素素心里又急又乱，是什么主意也没了，只能求助于此刻同样心急乱如麻的小怜。

　　小怜一见杨素素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一紧张更是什么主意也没了，只剩下张着嘴巴不停的重复：“小姐……小姐……”

　　“丫头，到了，还不快下来！你柳世伯都已经亲自出来迎接我们了，不要失礼了！”里面两人已经是急得乱成一团，外面的杨浔却不知里面的情况，在外面催促着道。

　　杨素素想今天是躲不过了，静下心来想不如横一横算了，就干脆大大方方地撩了帘子就出去了。

　　小怜一见小姐一副镇静模样出了车子，以为她是有什么主意了，就也放了心跟了出去。

　　杨素素出了马车就见杨浔正背对着自己和柳书文说话，又看到柳书文正向自己这边看来，忙向他使眼色，还对口型说着：“不要把我女扮男装的事告诉爹爹。”

　　柳书文本来正和杨浔叙旧，两人二十几年未见，岁月不饶人啊！如今都已是成家立业，历经沧桑，不免有些伤感。然而，和好友二十几年后能相聚的喜悦冲淡了这些，心里还是万分高兴。看到车中有人出来，心想那必定是杨浔的爱女，杨浔二十几年没有回家，自己这个世侄女也是初次见面，不能唐突了她。谁知转头一看竟是那样面熟，不禁盯着她多看了几眼后惊奇地发现她和杨素长得如此之像。接着就见她不断地对自己使眼色，还和他对口型，更是肯定她就是杨素。柳书文一看这情形就猜到了八九分，就对她点点头，让她放心。

　　杨素素一见柳书文点头，顿时舒了一口，但是立马又紧张了，还有神经最大条的柳卿儿那关还没过呢！连忙往四周一看，却没看到柳卿儿的身影，猜他应该在屋里，就琢磨着先杨浔一步找到柳卿儿。

　　杨浔正和柳书文谈得欢，却见柳书文盯着自己身后良久，还不断点点头，就也转了身。一见是杨素素已经下车了，忙走了过去，把杨素素拉到柳书文面前说道：“这就是小女杨素素，顽劣得很，以后还要书文兄多包涵啊！”

　　柳书文装作不认识杨素素笑着对她道：“素素一看就是个聪慧的人，杨兄，你有个好女儿啊！”

　　杨素素低着头，一来在杨浔面前装淑女，二来是不敢看柳书文饶有深意的笑容，声音低低地唤道：“柳世伯。”

　　“碧桐还好吗？这么多年没见她了，不知道我如今这模样她还能认得出我来么？”提到沈碧桐，杨浔的身形有些落寞，这么多年了她可有记得他？

　　“碧桐和卿儿正在厨房忙着呢！碧桐不放心那些下人，非要自己去亲自看了才放心，连卿儿也被她硬拉去帮忙了！我已经差人去告诉她了。我想，这会儿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些年来她也是一直惦记着杨兄你呢！”柳书文说道。

　　“爹，你和世伯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进去了吧？”杨素素一听柳书文说柳卿儿马上就到，想着柳卿儿这人说话也没个思考，万一见了她这身装扮把那几日他们之间的事都说了出来，那还了得！这么一想杨素素的心又急了起来，赶忙说完也不等杨浔同意就往府里冲了进去。

　　杨浔看女儿杨素素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的样子摇摇头无奈地道：“让书文兄见笑了！”

　　柳书文看着杨素素却若有所思地一笑道：“哪里，我见她是天真可爱的很呢！杨兄也里面请吧。”

　　杨素素一冲进柳府抓了人就问道：“厨房在哪里？”

　　下人被杨素素莫名其妙地拦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道：“在那个转弯口向左转，笔直就可以了。”

　　杨素素匆匆地朝那个人说了声谢谢后就又直直地冲了过去，在转弯口也没看就一个劲冲了过去，和正面而来的柳卿儿撞了个正着，两人顿时双双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