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与甜心》花羽天

10、CHAPTER 10

　　荷尔蒙是种很奇妙的存在，人们称它为“爱情兴奋剂”。当两个人坠入爱河后，它会使人极度兴奋、拥有信心和勇气，但是它的存活期又极其短，当它消失后，一切又趋于平和。

　　何敏言和纪子湘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过了两三个月蜜里调油的新婚生活后，何敏言便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中，纪子湘则当起了名副其实的家庭煮夫。

　　何敏言一毕业就进入嘉卓，已经五年了。五年来，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一心想着力争上游，现在机会来了，A小组的组长有了身孕，准备辞职回家当全职太太，位置一旦空缺，小组内的所有成员都巴巴地盯着那个位置。何敏言也比之前更加卖力了，就想着拿下几个大单子，将最佳销售的桂冠收纳囊中，好十拿九稳地当上A小组的组长。

　　这天，纪子湘跟往常一样，六点就弄好饭菜，等着何敏言回家。纪子湘还特意留了条门缝，细心地留意着楼道的动静，可是一直等到九点，饭菜都冷了，那扇门都没有被推开。

　　何敏言平常晚回家的话都会有个电话的，今天一反常态，纪子湘放心不下，收拾了桌子，拿起外套和钥匙出了门。

　　一路上，纪子湘在内心设想了许多种情况，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他到了何敏言的公司，竟然扑了个空。公司的铁闸门落下，里面一片漆黑，纪子湘转了一会儿，才遇到巡逻的保安。

　　保安大叔：“公司的大门每天都是准时关的，要不你去地下停车场碰碰运气，有些加班的员工会从那走。”

　　依着保安指的方向，纪子湘找到地下停车厂的出口，正好看见一个打扮干练的女孩走出来。纪子湘对这个人有印象，上次给何敏言送宵夜的时候在前台见过，便走上前去问道：“是刘小姐吧？”

　　纪子湘相貌出众，刘瑾萱对他印象深刻，“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怎么？敏言落东西让你来拿吗？”

　　纪子湘心里一咯噔，“敏言下班了？”

　　刘瑾萱算是明白了，这是在家等不到人找到公司来了，忙说：“你别急，敏言跟他们的项目经理出去谈合同去了，可能是太匆忙才没跟你说的。这样吧，我把地址给你，这会儿他们应该都喝多了，你去接人还分轻其他人的负担呢。”说着，把写好的便签撕下来递给纪子湘。

　　“谢谢。”纪子湘道了声谢，就转身走了。

　　循着便签上的地址，纪子湘的车开进一条酒吧街，在一家高级俱乐部前面停下，看着俱乐部门口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纪子湘蹙了蹙眉，无奈地叹了口气，熄火下车。

　　一个安保人员走过来，“先生，看到那个牌子了没？拉客的车停到马路对面去，不要挡着门口。”

　　纪子湘解释道：“我不是的士司机，我是来接人的。”

　　安保人员似是不相信，打量了车标一下，又打量了纪子湘一番，勉强走开了。

　　纪子湘回头看看自己的车，没问题啊，车身油光程亮的。大众又怎么了！支持国产不知道吗！

　　纪子湘很少来这种地方，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简直是两眼一抹黑。就在纪子湘局促地站在大厅正中间的时候，一个身穿旗袍的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有预约吗？”

　　纪子湘：“我同事今晚在这谈生意，说喝多了，让我来接人。”

　　服务员礼貌地问：“那请问您的同事在几号房？”

　　纪子湘摇摇头，“嘉卓国际贸易公司，你知道在几号房吗？”

　　洗手间内，林珊珊看着吐得一塌糊涂的何敏言，抽出纸巾递了过去，“你说你那么拼干吗？一个单子而已，身体不要了！那是一整瓶威士忌，你以为是白开水？”

　　何敏言用手捧了一鞠水漱漱口，接过纸巾，“你不知道Linda的业绩跟我咬得多紧，要是这单拿下来，我就可以把她甩到后面去。”

　　林珊珊实在不理解，“就为了个组长的位置，你们至于争得头破血流的吗？”

　　“组长只是第一步，不走好这步，怎么走向更高的地方。”

　　林珊珊撇撇嘴，“啧啧，一个两个全是野心家，哪像我，就想嫁个有钱人，当个阔太太。你说你们整天累死累活的干嘛呀！”

　　何敏言笑笑，林珊珊没法理解她，她也没法理解林珊珊，多说无益，“回去吧，我们出来好久了，怕是小郭顶不住了。”

　　一回到包房，看到小郭已经被灌得眼神迷糊了，还像老母鸡一样护着经理，挡住了所有敬来的酒。何敏言看着这个小实习生着实可爱，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她来。

　　小郭一看何敏言回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也借口尿遁上洗手间吐去了。等到不那么难受的时候，准备回去跟何敏言接力，一出门就跟一个男人撞了满怀。

　　那男人说了句“不好意思”，径直走了。

　　小郭感觉这人有点眼熟，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叫道：“湘哥？”

　　纪子湘听到这声，立即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

　　“我，小郭，跟敏言姐一个办公室的，”小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上次你给全办公室送了宵夜，我下楼帮忙提的，记得吗？”

　　这么一说，纪子湘想起是有这么个人，对旁边带路的服务员说：“我找到人了，就不麻烦你了。”

　　小郭问道：“湘哥，你是来找敏言姐的？”

　　“嗯，我去你们公司，听说你们应该需要司机，就过来了。”

　　小郭一听，“那感情好！不过，应该还要一会儿，不把对方放倒拿下这个项目，经理和敏言姐都不会轻易走的。”

　　“这个不急，你先带我过去吧。”

　　“好的，跟我来。”

　　这时包房内一片其乐融融，何敏言提了一杯酒，“来，霍总，敬您一杯，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带改好的合同过去贵公司。”

　　霍总压下何敏言的手，“诶，这点诚意可不够看。”

　　何敏言愣了半秒，脸上又立马堆上笑容，“这个自然，那我让服务员再开一支……”

　　霍总抢在何敏言之前开口，对旁边候着的服务员说：“小姑娘，把我之前存的茅台拿一支过来，再拿两个大的红酒杯。”

　　用红酒杯喝白酒？大家都一肚子红酒和洋酒了，要是这一杯白酒下去，那整个胃不跟火烧似的？林珊珊向经理投去求救的目光，经理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酒和杯子拿来了，霍总咕吨咕吨的倒了两大杯，说：“为了显示两家合作的诚意，最后整个豪华的，你们那边派个代表，我们这边也……”

　　还没说完，对面一个小伙子有眼力见地端起其中一个杯子。

　　“好！”霍总赞许道。

　　无法，何敏言看着林珊珊缩在后面跟个鹌鹑似的，小郭也还没回来，只好伸手端起剩下的那个杯子了，“祝我们合作愉快！”说着，跟那个小伙子遥碰了一下。

　　即将入口的时候，被人劈手夺下了杯子，何敏言吓得伸另一只手扶住杯身，才不至于让酒洒出来，看着身边熟悉的面容，惊讶道：“子湘，你怎么来了？”

　　纪子湘的脸色也不好看，低声道：“还问我？现在几点了？”

　　何敏言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歪了歪头望着他。

　　“你出来应酬不回家吃饭，不会说一声吗？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我发了信息给你的……”何敏言点开桌上的手机，看见界面上未发送成功的提示，突然想到，“我出公司的时候忘了把wifi换成数据网络了。”

　　一旁的霍总看着眼前的两人说着悄悄话，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何敏言才反应过来大家都看着她呢，立马向霍总介绍道：“这是我丈夫，纪子湘。”又向纪子湘介绍道：“这是凯格特的霍总。”

　　两人握了手算是认识了，纪子湘拿过何敏言手上的杯子，对霍总说道：“初次见面，理应敬霍总一杯。敏言的胃不太好，您说我在场，怎好让她来喝，这杯我就代劳了吧。”

　　霍总呵呵一笑，“现在的小年轻就是不一样。知道疼老婆，挺好。”霍总也拿过那个小伙子的酒杯，“既然纪先生敬我的，那我当然要给面子的，不过，纪先生你看，我都喝了一晚上了，实在有点不行啊。”

　　纪子湘听出弦外之意，把杯子凑过去，接着霍总倒过来的白酒，原本七分满的杯子，现在都快漫出来了。纪子湘跟霍总碰了一下，说了句祝酒词，仰头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出来后，小郭和经理扶着林珊珊，对纪子湘说：“湘哥，你也喝酒了，开不了车，就不麻烦你送了，我们先走了。”

　　纪子湘应了一声，也扶着何敏言打车去了。

　　在车上，纪子湘的气还没消，念叨道：“不回家吃饭没说一声的事就不说了。但是，什么项目那么了不起，让你连自己的胃都不顾了，你还想像上个月那样进医院吗？”

　　何敏言靠着车窗，沉着脸，也不说话。纪子湘一个人说不起劲，也闭嘴转头看向窗外。车内的气压低得吓人，前面的司机连广播都不开了，看着夜深，路面没什么行人，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

　　回到家，纪子湘打开冰箱想拿蜂蜜出来冲水给何敏言喝，看着塞在冰箱里今晚的菜肴，纪子湘脾气又浮了上来，碰地一声关上冰箱门，冲好蜂蜜水后，又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玻璃杯和大理石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何敏言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蜂蜜水，“不愿意倒就别倒，摆脸色给谁看呢？”

　　纪子湘深吸一口气，走到沙发坐下，“是我摆脸色吗？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从俱乐部里出来到现在，你给过我好脸色吗？我坐在餐桌旁等了你三个小时，跑到你公司去又扑空，到了包房就看见你端着那么一大杯白酒，吓得我赶忙冲进去……”

　　“你干吗要来？既然你能找到那里就代表有同事告诉你，我在工作。你直接回家不好吗，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失礼，你看见霍总的态度了吧？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那是我们整个项目部所有人大半个月的心血，要是因为我被搅黄了，我拿什么颜面继续在公司待下去？”

　　“我要是不去，现在你就该进医院了。”纪子湘指着墙上的钟，“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知道了你去那种地方后能安心回家吗？”

　　“那种地方！”何敏言不快地问道：“哪种地方？”

　　“算了，不吵了。”纪子湘起身走向浴室，“我给你放热水，你泡个澡快点休息，明天又要早起上班。”

　　“你不要回避问题！我希望你明白，现实生活不是你那个艺术的世界，我想要在这个大都市立足，就一定要去迎合那些无可奈何。你选择和我结婚，就应该要适应这些……你结婚了，不是个孩子了！能不能懂点事？”

　　纪子湘扶着浴室门框的手慢慢攥紧，“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