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与甜心》花羽天

9、CHAPTER 09

　　天阴沉沉的，乌云厚得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薅下一块。

　　何敏言跑到会场门口，却不见纪子湘的身影，刚想给他打电话，从包里拿出手机，却愣住了，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明明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怎么就忘了跟他要现在用的号码！”只好胡乱地把手机塞回包里，继续在这陌生的国度里寻找纪子湘。

　　何敏言跑回纪子湘暂时住的小房子，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应答，见屋内确实是没人，又重复了前两天的行程，把该找的地方全找了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突然福至心灵，何敏言想起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过。

　　站在酒吧门前，何敏言又想起三年前与纪子湘初相识时的场景，那时的她，只当那是一场艳遇，却没想到两人能真正走到一起，携手相伴此生。虽然……现在的纪子湘好像不太愿意与她携手。

　　何敏言走进酒吧，抱着侥幸的念头捕捉纪子湘的身影。大概是上天听到她的祷告了，何敏言眼睛一亮，竟真的在这里！

　　那个卡座……纪子湘坐在那里，跟三年前一模一样。只是现在对面坐着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碧眼金发的大美妞，正使尽浑身解数在搭讪纪子湘。

　　何敏言见着实在是碍眼，走过去一拍金发美妞的肩膀，展演一笑，“Hey！honey，my husband's drunk.Why don't I have a drink with you”

　　“Bad luck！”金发美妞一见没戏，只能离开了。

　　看见人走了，何敏言才去看纪子湘，见他一副恹恹的样子，问道：“子湘，你喝了多少了？”

　　纪子湘抬起头，冲着何敏言傻笑，迷迷糊糊地伸出一根手指，不一会儿又变成两根，随着摇摇头，又变成了一根。

　　看样子醉得不轻，两人分开已经六个小时了，难不成他从会场出来就直奔这来了？何敏言用双手捧起他的脸，问道：“子湘，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纪子湘睁大眼睛辨了辨，笃定地说：“你是我的女王！”

　　何敏言顿时红了脸，这是往常床上的情趣话，现下被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拉起纪子湘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你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结了账，扶着纪子湘出了酒吧，没想到外面下起了雨，何敏言赶忙打了车回住的地方，这要是让喝醉的人淋了雨，明天非得难受不可。

　　出租车上，纪子湘歪着身子，枕着何敏言的肩膀，呓语不断，一会儿叫“老婆”，一会儿又叫“言言”；一会儿说“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一会儿又说“我们离婚吧”……

　　离得这么近，一字一句，何敏言都听的真切，但是怎么想，也摸不清纪子湘的脑回路。纪子湘一向酒量惊人，何敏言见他喝醉的机会简直屈指可数，等会儿可得好好套他的话，看看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跟自己离婚。

　　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纪子湘就跑到路边，扶着一棵树呕吐了起来。

　　何敏言掏出手巾预备给他擦嘴，却被他一把推开。

　　吐了出来，脑子也清明了几分，纪子湘很快就反应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指着她，大声地说：“你给我走！”

　　雨很大，砸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两人都是一副落汤鸡的模样，这两天来纪子湘的情绪反反复复，对她忽冷忽热的，何敏言的最后一丝耐心也被耗光了，也跟着发了脾气，“纪子湘你到底是想干吗！胡闹也得有个限度！”

　　“我胡闹？”纪子湘哼笑一声，“是！我胡闹！由头至尾全是我在胡闹！”

　　何敏言在心里劝慰了一下自己，不要跟醉酒的人一般见识，不要跟醉酒的人一般见识，不要跟醉酒的人一般见识……做了个深呼吸，再次伸手想去拉他，“有什么话，等我们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说好吗？”

　　手却再一次被纪子湘打开，“不！就在这说。”

　　何敏言叹了口气，“行，说吧，有什么话今天一次性说清楚。”

　　纪子湘的唇张张合合好几次，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化成一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何敏言真是要被纪子湘这个闷葫芦的性子气死了，“你没什么跟我说的不要紧，我却有话要跟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跟我离婚？我们一直以来不是都好好的吗？”

　　“好好的？”纪子湘再一次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格外怪异，似嘲笑，似责难。即使大雨倾盆，纪子湘的眼神穿过雨幕，直勾勾地盯着何敏言，“若真是好好的，我何至于提出离婚。”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何敏言都快抓狂了，“我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自结婚以来，我们夫妻间还算和睦，虽然我做不来贤妻良母，但那也是因为我有工作……”

　　“工作工作，总是工作！”纪子湘突然爆发，“无论何时何地，在你心里，工作总是排在第一位。为了工作，你可以夜不归宿，待在办公室一加班就到天亮；为了客户，你可以放我鸽子，我就像傻子一样等了你一次又一次；为了升迁，你甚至可以两三个月不回家，跟着老板满世界出差……那我呢？你把我放哪了？你就这么把我扔在一边，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何敏言没想到纪子湘竟是对自己的工作态度有这么多的不满，原来这一切居然是工作惹的祸。亏她还一直以为他们中间存在着第三者，任谁能想到第三者竟然是她的工作，这真是她31年来听过的最荒唐的笑话了。“我以为你一直都是支持我的工作的，我不是没考虑你的心情，只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啊……”

　　“支持？”纪子湘苦笑道：“你认为一个丈夫得支持到什么程度，才会不去在意自己的妻子为了工作以色事人？”

　　“你说什么？”何敏言蓦然瞪大眼睛，“我没有！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我看到了。”纪子湘说：“一个月前，我去你们公司找你，你们公司的前台却说你们部门的人去聚餐了，我赶到饭店，但是却看到你和那个萧总……”

　　何敏言想起来了，一个月前，公司刚刚完成和萧总合作的一个项目，萧总做东，请整个项目小组的人去庆功。不过，那个萧总看着人模人样的，两杯酒水下肚，就显露出原本的风流做派，竟然趁着大家都喝上头了，煽动众人起哄，逼迫她接受他的表白。虽然酒醒后，他本人也打过电话来道歉，但何敏言对他的印象已是难以扭转，早就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拉黑了，即使以后给再大的单子也决不考虑。

　　萧总甩下的锅，却要她来背，何敏言这下是满身是口也说不清了，极力辩解道：“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错？”

　　“当然是错的，你听我给你解释……”

　　“我不听！”纪子湘扭过身去，“你一贯会说好听的哄我。”

　　何敏言忍无可忍，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你是玛丽苏的女主角吗？还你不听！能不能好好沟通了？”

　　纪子湘转过来，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委屈道：“你打我。”

　　“我……”何敏言觉得自己脑子真的是瓦特了，为什么秋高气爽的国内不待，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舍了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八年的成绩，千里迢迢跑到这陌生的国度来？来了就算了，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要陪一个发酒疯的人在这淋雨？何敏言无奈地扯了扯纪子湘的衣袖，“我们不吵了好吗？先回去吧，这样你明天会感冒的。”

　　纪子湘似是没听见，哽咽道：“结婚三年，你何曾在意过我？”

　　这不是废话吗！不在意会不舍得跟你离婚吗？不在意会来寻你回去吗？不在意会陪你在大路上发疯吗？

　　“在意！在意！我们大宝贝这么好，我怎么会不要你，去找别人呢？我们回去吧。”

　　纪子湘根本就听不见何敏言说什么，竭嘶底里地叫道：“为什么我都选择离开了，你还要来找我？”

　　何敏言真想一锤子把他抡晕了，然后打包扛回国去，免得他在国外丢人现眼。

　　发泄过了，纪子湘累得睡着了，一路上磕磕绊绊的，何敏言好不容易才把他架回屋内，给他洗澡、换衣服，再把他拖上床，一番折腾下来，何敏言感觉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

　　泄愤似的戳着他的脸，何敏言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平常看起来那么瘦弱，喝醉后死沉死沉的。”直把脸上戳出一个红印来，“我让你跑，我让你发酒疯，我让你以后还胡乱怀疑我……”戳完后，又心疼地给他揉了揉。

　　看着纪子湘的睡颜，何敏言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想起了以前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