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进行时》荔枝嘟嘟

3、Chapter3 表白&神伤

　　这个混蛋！
　　还有我这个笨蛋，竟然会在草坪上睡着？我真是服了我自己，要不是姚友婷打电话来询问我的状况，我会不会就这样睡下去？
　　那个谁谁，真是太没风度了，把我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自己倒好，拍拍屁股走得倒是潇洒了，还说是朋友呢，太过分了！
　　我气呼呼地走回寝室，忽然间发现，现在我每次去“秘密花园”，都是受了一肚子气回来，程宇凡这家伙，能把我气到这份上，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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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我精神还不错，姚友婷也很开心地唱起了小曲，丝毫没有意识到我正在咆哮的怒气。
　　和跟陆尧羽斗法一样，我这辈子恐怕都占不上上风了。早自修后，程宇凡就发来了诚恳的道歉短信，还许诺请我吃午餐，当是赔罪。我的怒气瞬间消失了，既然有免费的午餐，何乐而不为呢？
　　收起手机，正好看到姚友婷满脸的笑容：“在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没，没谁。”我暂时还没准备好告诉姚友婷这件事，毕竟这实在太有冲击性了，让我再酝酿一阵子再说吧。
　　“你在干什么呢？”瞬间启用转移大法。
　　“广播稿啊，”姚友婷疑惑地看着我，“你忘了今天是周一啦，这记性！”
　　好险！我拍拍胸脯，看来转移大法也要因时、因地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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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找了个借口离开姚友婷的视线，然后鬼鬼祟祟溜到学校旁边的大马路口。我深知和程宇凡距离太近的危险性，所以在短信里严正要求把吃饭地点改在远离学校的餐馆，集合地点也要在学校外不显眼的地方。
　　程宇凡郁闷地抱怨了句“跟我见面那么可耻吗”就答应了。
　　“我说，周允雅小姐，您的地下活动该结束了吧。”可不，才刚到他跟前，这家伙就埋怨开了，脸上的哀怨表情实在是……
　　换来吃吃的笑。
　　我这才发现原来在等我的不只程宇凡一人。这两人好眼熟啊！
　　“自我介绍一下，”个子较高的那位男生看出了我的疑问，说，“我是宇凡的朋友，谈守宁。”
　　“我也是宇凡的哥们，我叫许杰。”戴着眼镜的儒雅男生道。
　　怪不得那么眼熟，原来是（5）班的二辩、三辩。我心中不由大大庆幸，幸亏在校外见，若是被我们班的人看见，定会罪上加罪——私通敌人、卖班求荣。
　　“我们快走吧，那餐馆挺远的，再不走就赶不回来午休了。”程宇凡拦下一辆的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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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你要相信一句话，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这种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我不想领教第二次了。
　　正当我们刚刚落座点好菜，边聊天边等候时，一个还算庞大的队伍走了进来。当我看清楚他们的样子或者说领头人的样子时，请相信我，我当时确实连死了的心都有了。
　　我千算万算，偏偏漏算了这一条：这里离一中很近，而且那家伙平常都不回家吃午饭的啊！
　　我拼命矮下身子，心中暗自懊悔：早知道就不要坐正对大门的位子了。老天爷，看在我平时并没有对你不敬的份上，一定不能让他看见我。
　　千万，千万！
　　老天爷确实听到了我的祷告，他背对着我坐在隔壁桌，可是他的那群同伴就……
　　“雅姐，你也在啊？”还怕别人听不到一样加大了音量，引得全餐馆的人侧目。
　　不用抬头也知道，必定是说话不知轻重，小孩子脾性的邓觉。
　　然后是热烈的打招呼时间。
　　“哇，雅雅，好久不见。”阳光型少年朱耀添，也是超级肉麻一族。
　　“Hi，允雅，最近好吗？”成熟稳重的陈晨，也是陆尧羽三个铁哥们里最入得了我眼的人。
　　陆尧羽的三位死党全部到齐，可是我亲爱的弟弟，到现在都没转身来看我一眼。
　　倒是他身边的少女，好奇地转身端详了我一阵子。
　　她似乎是吕辰新交的女友，一中的校花，林菲菲。
　　陆尧羽的崇拜者是很多，但据我所知，他从来都跟异性保持距离，一直以来只和三个死党一起行动，可他什么时候跟林菲菲走得那么近了？我奇怪地多看了他们一眼。
　　等等，这……这算什么啊！一股无名之火“噗噗”往上冒，林菲菲竟然亲密地靠在陆尧羽身上，而后者还很享受的样子，这，这怎么可以？
　　我怒气冲冲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坐在对面的许杰、谈守宁吓了一大跳，接着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走到陆尧羽跟前：“你太过分了，你不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吗，”指指林菲菲，“怎么可以这样乱来，混蛋！”
　　陆尧羽意味深长地一笑：“啊，哪有你乱来，跟三个男生一起出来吃饭，还跟你们的校草大人这么近距离接触，哎呀呀呀，真佩服呢。”
　　“你！”这小子背后长眼睛了吗，怎么这么清楚，还是说，他从一进门就看见了我，只是装作没看见？
　　我自知在陆尧羽身上讨不到任何便宜，识相地坐回去。
　　“那是一中的陆尧羽吧，允雅你很他很熟吗？”许杰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我报以勉强的一笑。
　　见我不愿意说，许杰也没有多问，只是那“某男生脚踏两只船”的大字已经写上了他的脸，显然被误解了。在看看谈守宁，也是一样的反应。
　　我，我气得无话可说。无奈之下，侧过头看程宇凡，他一脸平静地阅读餐馆提供的杂志，好象刚才的闹剧不在他眼里，恬淡的表情似乎什么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的胃口已经没有了，下面的饭吃得索然无味，脑海中始终飘过吕辰的脸：若是他知道今天的事该怎么办呢，我会希望他们分手吗？
　　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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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就是那么爱开玩笑。
　　回校后，当我看到吕辰幸福的笑脸，我硬是把准备好的话吞了回去。即使把中午的事告诉他又怎样，还能改变些什么吗？吕辰的心意已成事实，我又何必夹在两人中间？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外人又何必多嘴？
　　我，该死心了。也许该听听程宇凡的意见，彻底了断才对。
　　坐在“秘密花园”中的我，想通了这些，心里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堵得慌了。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姚友婷。
　　“现在有空吗，允雅？”听上去很急。
　　“当然了，有什么事要我做的？”
　　“我把今天晚上要播音的资料忘在教室了，现在又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拿到广播站来？”
　　我自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姚友婷帮过我那么多，这么点小事，又岂会为难？
　　我迅速跑回教室，拿了早自修后见过的资料就直奔广播站。门虚掩着，我没想更多就直接推门而入。
　　广播站里有人坐着，但是姚友婷不在，只有吕辰。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顿显尴尬，思绪飞转。倒是吕辰，大大方方跟我打了个招呼：“周允雅，你怎么来了？”
　　“哦，我……我来给……友……友婷送……送东西。”我真鄙视我自己，好好一句话都能说出这样，可一见到他的脸，我就立马六神无主，一点个性都没有，“你……怎么在……在这里？”
　　“今天晚上的节目广播站要给我做个访谈，要我早点过来等，”他笑得云淡风清，“至于姚友婷，她好象跟站长出去商量赞助的事了。”
　　多么完美啊，我不由感叹，看来辩论赛的事情对他的影响没有想象中大，现在的他还是那么自信，那么出色。
　　“他们应该很快回来，不如你坐下来等她。”吕辰见我不说话，便指指身旁，很有绅士风度地邀请我一起坐。
　　那怎么得了，坐那么近我还不心脏病发？我连忙拒绝：“不，不了，我只是送东西，不用……不用等。”说完，连忙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却没有注意到厚厚的资料撞到了什么。
　　我迟疑着往门外走去，突然间想起了程宇凡的建议——
　　“去表白吧！”
　　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苦于没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现在不是天赐良机吗，为什么不趁此刻把话说清楚？我暗自握拳，给自己打气，然后毅然转身：“吕……吕辰，我有话跟你说。”
　　吕辰优雅地微笑，作出洗耳恭听状。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从初一就开始了。不，请你让我说完，我怕过了今天，我就没有勇气说了，”见吕辰欲张的嘴，我挥手阻止，“我知道你有了女朋友，可是这不妨碍我一直那么喜欢你。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曾经有过一个女孩子那么喜欢你，即使知道不可能会有结果也不在乎。我今天对你表白，不要求什么结果，我只想对自己的付出负责，只想对自己的心意负责。好了，我说完了。”说罢，我转身欲走，不是害怕面对吕辰，而是眼泪即将落下。
　　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我软弱的一面。
　　“等一下，”吕辰匆忙站起来，“谢谢你，只是……”
　　“我知道你的回答，你不用多说。”我坚决打断他。
　　吕辰还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广播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姚友婷面色惊慌地看着我们，几大步冲向桌子，按下某个按钮，然后示意我们可以说话了。望着暗下去的指示灯，我的心瞬间吊了起来：不会那么倒霉吧，不会的……
　　“友婷，刚刚，那……”
　　姚友婷的表情告诉了我答案：“刚刚全校都听到了。”
　　站长也在一旁补充：“我们刚回会议室就听见校园的喇叭都在播这个，友婷就连忙打你电话，你不接，我们就直接过来了，但还是差了一点。”
　　我欲哭无泪，我平时马虎就算了，关键时刻还搞出这样的事，手机都会忘在教室没带过来，实在是……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道过歉，立刻往楼下跑，看猴戏的人应该都在往这里赶，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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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不知道会死得多惨，全校师生都听到了我的激情演说，我一定会成为二中历史上最“勇敢”的表白者，也一定是本学期最有趣的笑料。恐怕不用明天这件事就会传遍全校，甚至全市，我周允雅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我躺在寝室的床上，沮丧不已：还要连累吕辰陪我一起接受别人的嘲讽，我真是超级扫把星。
　　“允雅，是我，开门啊。”为了图清净，我干脆把门反锁了，没想到姚友婷会追过来。
　　“你怎么来了，广播站的节目不用做了？”
　　“是啊，”看样子姚友婷跑得够戗，一进门就灌下一大杯水，“节目取消了，现在那里像菜市场，没法做下去。”
　　“对不起啊，是我把事情搞成这样的，说不定还会连累你们广播站。”我懊恼地低下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没事啦，没你想得那么糟。学校不会处罚的，表白又没有错，只是，”她似乎在斟酌语句，“只是你表白时听众人数多了点。”
　　这还不糟？“我想全校的人都在笑我了。”
　　“没，没有全校的人，”姚友婷紧张地看着我 ，“还是有不少女生很欣赏你的勇气的。”
　　我苦笑。
　　“砰砰砰！”大力的锤门声。
　　姚友婷的眉毛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现在都快晚自修了，还有谁会过来，难道是……”
　　我知道我们想到了一个答案：赵琴。以她的性格，不会白放着这个机会不利用的，此时此刻，确是她报仇的最好时机。
　　“别担心，我来应付。”姚友婷给我个安抚的微笑，然后一脸寒霜地去开门。可接下来我就看不懂了，姚友婷一看到门外的人，冷面孔立刻转成了喜笑颜开，好象她得到了学校领导的嘉奖一般：“会长，你怎么来了，请进，请进！”
　　我探过头，一眼就看到一脸牲畜无害笑容的程宇凡。
　　“你怎么上来的？”宿管阿姨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竟会放个大男生上来？
　　“我可是学生会会长啊，”他自豪地指了指胸前的从没戴过的徽章——至少在我跟他接触期间就没见过，满是“快崇拜我吧”的表情，“随便编个理由阿姨就亲自送我上来了。”
　　“官僚主义，”我不满地嘀咕，“那请问会长大人有何贵干？”
　　“我来道歉。”他挂起一个真诚的微笑。
　　“道什么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不，我有错，我不该动员你去表白的，今天的事都怪我。”
　　他的眼睛太会说话了，我不由躲闪：“你又没有让我在广播室表白，你又没有动员我在全校师生面前出丑，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自己大意、胡来，我实在……”
　　眼泪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往下落。
　　他叹了口气，拿出纸巾，温柔地擦拭着。而姚友婷，早就惊讶地下巴都快着地了。
　　“你，你们……”她语无伦次道。
　　“我是允雅的朋友，谢谢你一直照顾她。”程宇凡一副老大哥的模样。
　　他是不是越界了，怎么跟姚友婷说这样的话，哎，这下误会大了。
　　然后相当宠溺地拍了拍我的头：“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晚自修就不要去了，好吗？”接着在姚友婷震惊的目光中，神态自若地向门口走去，“那我先走了，明天找你，Bye。”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消失在走廊的修长身影，完全没有察觉到姚友婷快要杀人的目光。
　　该死的程宇凡，趁人之危，表现地那么暧昧做什么？天！
　　“小允雅啊，我记得你可把会长当成仇敌的吧，什么时候你们俩，嗯？”说到最后，姚友婷已经是咬牙切齿，一副骇人模样。
　　冷汗直下。
　　我媚笑着拉住姚友婷的手：“我不是正要告诉你嘛，昨天我们就冰释前嫌，成为朋友了。”
　　“朋友？”姚友婷倒抽一口气，“如果被其他女生知道，你会成为全校公敌的！”
　　“I see.”我无奈地说，“你可要帮我保守秘密了。”
　　“安啦，我的嘴巴紧着呢。不过说真的，能和会长做朋友，你还真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呢！”姚友婷羡慕地说。
　　这是什么破比喻。我对姚友婷的盲目崇拜感到很无力。
　　“对了，你的手机，我帮你从教室拿回来了。”姚友婷终于想起了来找我的第二目的。
　　“哦，谢谢，嗯？”刚从姚友婷手中接过，手机就响了。
　　我一看屏幕上的名字，冷汗流得更加带劲。
　　陆—青—祥！
　　不会这么巧吧？
　　我知道陆青祥这几天内就会回来，可是不会刚好是今天吧？
　　陆青祥基本上不会打我电话，他若要了解我的状况，应该会直接打给我的班主任或是其他学校领导。他的人脉极其广，不管在一中还是在二中，都有不少领导跟他关系不错，这也是我和陆尧羽即使在陆青祥出差期间也本本份份、老实做人的原因。所以我从没想过今天的事能瞒过陆青祥，但最起码要有个缓和期吧，可今天……
　　我脸色苍白、全身发抖，楞是把姚友婷吓着了：“允雅，你还好吧，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没，没事。”我颤颤巍巍把按下接听键，鼓起勇气举到耳边——是祸躲不过，勇敢面对吧：“呃，爸……”然后迅速把手机拿离宝贝耳朵一定距离，等待那端的发飚。
　　出乎我的意料，陆青祥的语气相当平淡，可是更叫我害怕：“限你5分钟，马上到校门口来，时间一过，我会直接进学校抓你。”
　　5分钟？抓我？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所说的话吗？我脑子还是很清楚，陆青祥一向说到做到，所以我迅速把手机扔回口袋，挎上背包，火速出门。
　　“你去哪儿啊？”姚友婷在我背后喊。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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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分58秒，我抬手看看手表，时间刚刚好。陆青祥是在培养短跑运动员吗，要不是我全力奔跑，肯定来不及。
　　他的车停在校门口，至于他自己，正倚着车门抽烟。我很不喜欢男士抽烟，可陆青祥绝对是个例外，他抽烟的样子，实在是优雅地要命。听陆尧羽说，他公司的女职工，都特别迷他抽烟的样子——这也是陆尧羽相当崇敬的地方。
　　陆青祥虽然常年出差在外，可却保养得很好，看上去还不到40岁，一点也觉察不出他是个被妻子抛弃的可怜男人。他一身价格不菲的西装，煞是风度翩翩。若不是清楚他的可怕脾气和专制制度，我说不定也会对他顶礼膜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畏惧。
　　我极有耐心地等待他安静地吞云吐雾，心中却在默默打鼓。我实在不敢揣测他的心思：他到底知道多少，他到底怎么看待我这个他不怎么喜欢的女儿，他到底会用什么方法给我一个难忘的教训？
　　终于在我的万分不安中，陆青祥万分慈悲地指了指车门，接着不看我一眼直接坐了进去。我如或大赦般坐到副驾驶座上，暗暗感叹陆青祥来的真是时候，若他一不小心早来几分钟，必会有不少同学见识到这一幕。幸亏现在已近晚自修时间，校门口没有什么人，不然明天学校一定会到处盛传我上了一个有钱老男人的车——这实在与我的低调不符。
　　原以为上了车就是摆脱地狱的我很快就发现那只是我天真的幻想罢了——我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掉入了另一个更深的地狱。
　　刻骨的沉默。
　　我宁愿陆青祥大喊大叫，狠狠把我批判一顿，也不要被这要死的沉默搞得差不多窒息而死。他相当正常地开车，相当正常地稳稳当当回到了家——只是不发一言。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我义无返顾地迈进了客厅。
　　陆尧羽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我进门，嘴角不易察觉察觉地扯了扯，很明显他已经完全知晓我今天的壮举了。我无力地低头：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竟然连一中都知道了？想必陆尧羽正在心里狠狠地嘲笑我的愚蠢吧。
　　陆青祥随即进门，那一脸的寒霜让陆尧羽立刻收敛了表情，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乖乖上楼。我迟疑着抬步跟上，可惜天违人愿——
　　“站住！”冰冷的语气让我打了个寒颤。
　　“出息了啊，你！我送你去学校上学，就是让你去谈情说爱，然后给我丢人现眼的吗？”
　　“我，我是……”我无力辩解。
　　“什么都不用说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去一中上课，我会和那里的校长谈好。”
　　专制蛮横，不愧是陆青祥。没错，以他的能力，确实可以把我弄进H市的任何一所学校。若不是陆青祥不喜欢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开后门，我早已是一中的一员了。但是到了今天，他是铁了心要我离开二中了，甚至不惜去做他最不喜欢的事。
　　“为什么？我不去！”反正情况已经够糟了，我也不介意破罐子破摔。
　　“不去？难道你还想在学校丢人？”陆青祥的脸快成黑炭了，“继续和那个小子爱来爱去？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转学。我就这样走了，不是更叫人看笑话吗？况且，一中的人也未必不知道这件事，我去了，照样给您丢脸。”我不能离开二中，那里有我的朋友，我的梦想，我的初恋，我不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去陌生的一中，继续我失败的青春。
　　“你不去也得去，我不能让你再见那个男生。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会送你去女子学校。”陆青祥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不，爸，你不能这样，你为什么不能体会我的心情，谁也没有年轻过，谁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难道你没有吗？难道你忘记了她和你的事吗？”
　　陆青祥的脸刷地变白了。
　　我第一次在他跟前提起周圆，提起他和周圆的那段情事。
　　他和周圆在高中相识，渐渐互有好感，然后交往。他们的结合，是他们曾就读的学校的一个奇迹。此时提到她，绝非我故意拿她刺激陆青祥，只是，心有所感。
　　陆青祥颓然倒在沙发上，挥挥手让我走开。
　　我步子虚浮，刚回卧房就跪坐在地板上。
　　我从来不敢想象，我竟然会如此顶撞陆青祥，如此狠地在他心口上剜上一刀。想起他难得显露的悲哀无助的神态，我的心也纠结着疼。
　　真的，悔恨了。
　　门响。是陆尧羽。
　　他坐在我身边，语气中有着前所未见的稳重：“我听见你跟他大喊大叫了。”顿顿察看我的表情，“我刚才下楼去看他，他很伤心。”
　　“我知道，可是，”眼泪簌簌而下，“我不是有意的。”
　　他慌了，也许是许久未见我流泪。他手忙脚乱地把我搂在胸前，按住我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
　　此刻的他，身上竟有着成熟的气息，就像一个哥哥般抱着我，安慰着我。突然间，有些感激。
　　但是温馨始终不能长久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用在陆尧羽身上相当适合。
　　“说真的，也没那么糟糕才对吧，到一中来可有我罩着你啊。到时你看上了谁，只是一句话的事，不是吗？”又是那种欠扁的语气。
　　赶走了一副恶心样的陆尧羽，姚友婷的电话就到了。听着她担心的话语，我的心中一片暖意，似乎后果也不那么可怕了。我没有告诉她我可能会被迫转学的事，也许我心中还存在着奢望。
　　刚挂下电话，就看到了程宇凡的问候短信：“没事吧，听你室友说你回家了，但是神色不太对劲。有事情尽管说出来，作为朋友，我会考虑降低佣金费的。”
　　看，当初说他和陆尧羽是一丘之貉，还真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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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别墅前的花园还是那么的生气勃勃，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那么，他呢？
　　陆青祥昨晚并没有来找我算帐，我有预感，今天的早餐定是一场艰难的战役了。
　　我慢腾腾下楼，当看见一脸虚弱的陆青祥时，竟然有些酸楚。我知道这些年来他过地很苦，十几年来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他的辛酸我却从未细想过。今天的我，不再用敬畏、害怕的目光去看他时，才发现，他也是一个可敬的父亲，一个需要我们关心的父亲。
　　我埋头吃着他亲手做的早饭，眼泪一点一点溢出眼眶。他没有雇佣任何钟点工，他在家时，都是自己搞定家务。他公司的员工恐怕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严厉的男人，会做所有的家务事吧。就是这样一个父亲，却得不到我和陆尧羽的爱？
　　“小雅，小雅……”是陆青祥，他，他竟会如此亲昵地叫我？
　　“什么，什么，爸？”
　　陆尧羽惊恐地睁大他本来就相当大的眼睛，显然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诡异的场景——陆青祥会亲热地叫我“小雅”，我会充满浓情地叫他“爸”。
　　“快点把早饭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脑筋转不过弯了。
　　“回学校？”
　　“对。不过，”他的声音又变得冷漠而严厉，似乎刚才的温情只是白日梦，“不要再让我失望，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那我不用转学？”我甚至在怀疑自己因为昨晚没睡醒而大作白日梦了。陆青祥所作的决定很难改变，为何过了一夜，他的想法来了个大转弯？该不会是被我刺激过度了吧？
　　也许是被我看得尴尬了，陆青祥狠狠给我来了个板栗：“还在瞎磨蹭什么，不想去学校了？”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板栗一点也不疼，甚至有种宠溺的味道。
　　早饭也变得格外香甜。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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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学校的我似乎格外激动，当迈进教室看到姚友婷那关切的脸时，更是大大感动一番。
　　到校时已是上课时间，现实情况已容不得我们大肆庆祝我的劫后余生，可姚友婷还是抓住时机，轻轻握了握我的手，刹时一股暖意流进我的心里。
　　但是，有人总喜欢煞风景，我的耳朵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欧阳的叹气声和钱牧枫的嘀咕声：
　　“难怪姚友婷今天一直闷闷不乐，原来是她亲爱的不在啊……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告别低气压了，万岁！”
　　我无奈着叹气，算了，今天心情好，不与他们计较。
　　只是……
　　我偏头看了看右手边的让我着迷的身影，怅然的感觉环绕心头。或许我们之间，别无可能——即使只是做最普通的朋友，对于我来说，也是个奢侈的要求。
　　可是我还有朋友，还有让我郁闷不已的弟弟，还有给我奇特感觉的父亲……这一切，已经足够。
　　又何必心存幻想，不如接受现实，开开心心地继续做我自己。
　　我对着蓝天，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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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离家不远的咖啡厅，顿时被那种典雅的格调所吸引。不愧是最爱消遣的陆尧羽，所约定的场所就是不同一般人。
　　“找我做什么？”既然是陆尧羽请客，我自然不客气地点了最贵的咖啡。
　　“哇，雅雅，你还真狠，一定要把可怜的羽羽吃穷吗？你也知道他很穷的。”朱耀添笑着替陆尧羽“打抱不平”，但我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不许叫我羽羽，你到底要我说几遍？”陆尧羽立刻变脸，声音之大引得其他顾客回头张望。
　　羽羽？我都没有这样的荣幸呢，难得朱耀添会被狠狠修理。
　　不理会争斗的两人，陈晨端起咖啡，优雅地轻呷一口：“其实今天是我们要阿羽约你的，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还真是坏事传千里啊，我不由苦笑：“不用担心，我没事。其实我已经看开了。这样也好，我真该早点让自己死心的。”
　　“哎呀，我说雅姐，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啦。其实我有个很好的法子呢。”邓觉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会有好的法子？”听到这边的声音，陆尧羽和朱耀添停止了无聊游戏，也积极地表示了对邓觉的鄙视。
　　“别小看我，我的法子可是相当相当赞的哦。听着，”邓觉突然放低了声音，“其实我们都清楚的，林菲菲喜欢的根本就是我们阿羽的，她会跟吕辰在一起肯定是为了刺激阿羽。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只要我们阿羽出场，把林菲菲抢到手不就行了，这样的话吕辰一定会大受打击，伤心欲绝，到时雅姐再去安慰，说不定就可以……”
　　还未等邓觉说完，陈晨就给了他个板栗：“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啊，这种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就是，就是。”朱耀添也哭笑不得，“你想把羽羽置于何处啊？他怎么可以欺骗别人感情，况且他对林菲菲又没意思。果然是弱智儿童的天真想法。”
　　而在一旁的我，没有仔细听他们的争论，我只在意一件事：“这么说，林菲菲根本不喜欢吕辰，她……她只是在利用吕辰，对吗？”
　　“允雅，你……”四人面面相觑。
　　“那么，吕辰不是很可怜？”
　　原来，是我错了，原本以为，他们在一起，是王子与公主的结合，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无人可取代的。
　　但是，不是。从头到尾，这是一场充满欺骗的恋爱。
　　难怪那时，林菲菲会和陆尧羽有那么亲密的举动。我心中的谜底终于解开了。
　　只是，我的放弃，我的祝福，是不是可笑了？
　　王子若是知道了公主不爱她，该怎么办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么残酷的现实？
　　想到吕辰幸福的笑脸，我的心又微微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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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自从知道了那件事，我就一直处于惊慌状态——但是天知道我在惊慌什么。
　　是害怕吕辰知道事实，还是害怕林菲菲终究会厌倦吕辰、离他而去？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想法，我就这样一个人在矛盾中挣扎着……
　　但是，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么猝不及防的……
　　某个周五，整个学校都流传着这样的新闻。
　　“知道吗，吕辰和一中的林菲菲分手了呢！！！”
　　“真的吗？”某女幸福的欢呼声，“太好了呢，我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是嘛，你可不许跟我抢！！”
　　或者是这样的八卦。
　　“好消息，吕辰和林菲菲分手了！！！”
　　“真的吗？”某女的质疑声，“可是他们不是交往得很好吗，怎么说分就分？”
　　“你问我还真问对了呢，听说啊，是林菲菲移情别恋，转投一中校草怀抱了。”
　　“一中校草陆尧羽？？？”某女一副花痴+无限憧憬状，“真是太羡慕林菲菲了，先后和两大帅哥恋爱啊……啊……我要疯了……如果是我话，如果是我的话，要我明天就从地球上消失也愿意啊！！！！！”
　　陆尧羽？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邓觉当日的馊主意和陆尧羽当时讳莫如深的表情，顿时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应该，不会吧？
　　看来得去一中找陆尧羽好好谈谈了。
　　怎么也不敢相信陆尧羽这么骄傲的人，会听取邓觉的建议，大义凛然献身，去欺骗一个女孩子的感情？虽然我也不齿林菲菲利用吕辰试探陆尧羽心意的行为，但如果陆尧羽这么做，和林菲菲有什么不同？
　　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我而采取行动的？还是他真的对林菲菲有了感觉，自愿跳进林菲菲的圈套？但想起之前陈晨斩钉截铁地说陆尧羽对林菲菲没意思的表情，我又有了些动摇。
　　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还是当面问陆尧羽吧。我站在一中校门口，这样对自己说。
　　我翘掉了上午最后两节课来一中，是因为我实在等不及想知道答案——我无法等到晚上回家，必须得在现在就当面问个清楚。对于以乖乖女自称的我来说，这实在是一个疯狂的举动。
　　或许只要跟他扯上关系，我就没有正常过吧。我自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