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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处罚 ...

  •   “不是,不是……”祁良君依旧惊恐万状地摇头。
      白泽清冷笑,“做都做了,不承认别人就不知道了吗?”昂起头,面向众人,一字一句地道,“我不后悔,他伤我至深,我也要让他尝偿通彻心扉的滋味。”
      太卿一直跟在太后身边。闲宜君,和馨君也已经赶到。在场人众望着中间疯魔一般的两个人,各怀各的心思,一时间竟无人言语。
      太后望向凤帝,却见凤帝看着白泽清发怔。
      现在的白泽清发丝微乱,额前黑发衬的脸色愈加白净透明,因发怒脸上冲上的红晕似血丝一般蜿蜒在脸上,有一种平时没有的魅惑。
      眼神依旧清澈,里面燃烧着火。
      一股无名之气涌上心头,“妖精,”太后高声道叫凤帝,“皇帝,王族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此等祸害江山社稷之人,你还要包庇他到几时?”
      凤帝回过神,为难地前后看看,无法决断。
      “皇帝,”太后走近两步,“你真被他迷住心窍不成?你为他做了多少?当真为他不惜寒了后宫乃至朝堂众人的心吗?他们,难道不是你的侍君?”手一指闲宜君,和馨君,他两个忙跪下。
      “想想你那没见天日的女儿,那是你的亲骨肉啊!你还要纵容于他?你让天下人如何看你!”
      凤帝一凛,“谢父后教训,”
      “好,这次我就全交于你做主,别让为父失望,”太后说罢转过身去。
      凤帝略为思索,吩咐力气大的宫仆抬来竹椅将虚弱的直不起身的祁良君送回宫。
      又犹豫片刻,终于下令宫奴围守清晨宫。
      从刚才一直闭目等待凤帝宣判的白泽清眼角留下泪,无言地擦去,“臣侍谢恩,”不再看她。
      瑶之从床上爬下抱住爹爹。
      她已经把事情前后连贯起来,原来从六个月前,她的出生就开始了。白泽清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会早产呢?
      他不傻,让人一查就找到端倪之处。同时他又很单纯,不知道该怎样应付,只好从那以后自己加倍小心。
      心如紧甭的弦,女儿稍微有点不对,就心急发慌,简直是惊弓之鸟。心腹吉祥被人算计是导火索,彻底打破强撑的壳。
      如果再有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那么他今天是打定主意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同归于尽……总之是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但是——爹爹呀,唉……
      凤帝劝太后,“夜深风大,父后且先休息。”
      这一闹,已经是四更天。太后点头,欲行出,只听身后扑通一声,白泽清跪下求道,“太卿君上,瑶儿拜托您,只求您把她养大……”
      太卿垂着眉,淡淡地说,“瑶儿是我朝皇女,不用担心她,倒是你——好自为之。”令小宫仆抱了瑶之跟在太后身边走出。
      不知何时天又飘雪,人已散去。
      灯黄如豆,太卿换了衣服,坐在灯前叹息一声。因为太晚,来不及安排她,太卿抱她回宫太后凤帝也没说什么。
      瑶之阖不上眼。
      “在担心你爹爹吗?”太后抱起她,“多好的女儿,可是你爹爹比他们两个差太远。”
      点头,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这两个两败俱伤,那两个依旧是好人。
      白泽清难逃罪责,祁良君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瑶之早产的事现在虽然已经没有证据,却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一道痕迹,就是侥幸逃过一劫,再获宠也难。再加上失去女儿的心伤,不知何时能痊愈。
      突然想起半年前他也是自己爹爹人选之一……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
      爹爹呀,她前世有个人生第一定律:母爱是最伟大的,不管她老妈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就算做了没道理的事也是可以原谅的。
      到今世自然而然转成:父爱是最伟大的,不管爹爹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就算做了没道理的事也是可以原谅的。
      所以,别怪她,她完全偏向白泽清。
      “睡吧,明天还不知道是风是雨呢,”太卿轻声说着,就要哄她睡觉。可是如何能睡的着?
      或者说今夜谁还睡的着?
      “你爹爹他总不会——死的,还有白老将军白太尉呢。”
      一个时辰是多久,以前不知道,在今夜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雪越下越大,红艳艳的灯笼,翻飞的七彩缎带。
      天亮了。
      凤帝深思熟滤,又和相关官员(主要是内务府)商量后,宣令白泽清因大不敬之罪降为宫卿。
      这是表面上的说法。
      其实对于犯了重罪而又碍于种种原因不能杀的后宫中人,似乎只有一个去处,冷宫。
      冷宫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没有说建皇室后宫先准备个冷宫的。这个被人们提起来就牙齿打颤的词的意思是被冷落的地方。
      不止是被凤帝冷落,是被所有的人冷落。清晨宫的下人被遣散分到他处,却留下两个教导嫫嫫看守。
      也由两个嫫嫫负责送每日三餐。
      十七天女子为尊自然没有太监那种东西,在后宫做粗活的是一些年老的宫奴。
      ********************************
      闪电般处理完这件事,皇宫迅速再度氤氲起过年的气氛。上面的主子要求,下面的奴仆要快乐很容易,不久就见外面嘻嘻哈哈有新进的小宫仆追逐玩耍。
      愁云惨淡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有个莽撞的甚至跑来跑去跑迷路,撞到太卿宫里,还在傻呼呼的问这是哪里,这里宫仆看着好笑,把他引到太卿面前问,“可认得主子?”
      吓的他磕头如捣蒜,末了定要留下自身唯一值钱的荷包赔罪。众人如何看的上那等不值钱的东西,但他那惶恐的模样仿佛不收就要吓死一般,太卿看着可怜道留下做个纪念也好。
      见太卿把东西揣在怀里,他才一溜小跑的走远,惹的这里宫仆又是一阵大笑。
      太卿回房间秉退下人,剪开荷包抽出一张纸条,瑶之好奇的去看,太卿已经放到灯火上烧成灰。
      天放晴,脚下已经堆了三尺厚的积雪。
      当天地被同一片白色笼罩的时候,你不知道它下面掩埋的是辉煌的宫殿还是简陋的茅屋。
      不过是隔了一天而已,清晨宫满是颓败之象。
      用做装饰的花花草草早教人收去,被风雪吹落的一个灯笼半边纸翻着,更显得无人打理的庭院空旷寂凉。
      只有一排浅浅的脚印证明这里还是有人住的。
      韩太卿面色复杂地抱着瑶之站在院落里,两个嫫嫫在二门外守着。吉祥早让人般出去,只要是隶属清晨宫的地方便半丝人气也无。
      白泽清离了大殿,住在偏房里,瑶之倾着身子催促太卿快进去。
      “吱呀”一声推开门,才来没多久却已见贯大房子的瑶之都很难适应这局促的一间小屋子,爹爹还穿着当日她离开时的衣服,倚坐在床上,静静的发呆,一动不动似失了魂魄。
      桌上的残羹冷炙未曾动筷。
      曾经的辉煌,曾经的张扬,那一颦一笑皆令后宫君上俱失颜色的绝色姿容此刻只余惨白憔悴,宛若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一阵揪心的疼,“哇……”
      抬头看见她,死水般的眼睛掀起波澜,“瑶儿……”跟戕地扑上来把她抢进怀里,“女儿……女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声音似哭似笑。
      小手抚摩他哭花了的脸,从来没吃过苦,这个连照顾自己都不会的人以后日子怎么过?
      太卿轻叹着将他摇晃的身子扶到床上,“我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吃什么,自己也要学着调养身体,就为女儿你也该多保重。”
      “恩,”嘴里答应着只顾着端详一日的不见宝贝女儿。
      “你放心,良君的身体不好,和君、闲君俱有三岁小女,瑶儿断不会交予他们,容卿柳卿也各有孩儿要教管,你毕竟也是卿,争取到瑶儿在你身边也不是没希望。”
      望着女儿的小脸儿,恋恋的舍不得移开目光,但仍是忍痛摇头艰难地张口,“不要,她跟我……会受委屈……”
      “胡说,”太卿面有愠色,“这是什么话。别人再好,能和亲生的爹爹一样吗?”
      “你可知道为了你,外头老将军白大人使了多大力才保住你现在的身份,就为让你能有教养亲生女儿的资格,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语重心长兼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让白泽清贝齿咬着毫无血色的唇,低头不语。
      “我也不好在这里多呆,你自己多想想吧,”说着要抱回瑶之,白泽清却迟迟不肯放手,“你呀,”太卿无奈,“以后相见的日子还有,现在还是不要落把柄的好。”
      最后还是在声声泪里离开。
      除夕夜,按规矩众君卿皇女皇子集聚一堂。
      御花园里搭起精美华丽的戏台。看台是早有的,地基就比别处高几分,名叫凝芳殿,太后凤帝自然是坐于皮毛华美的大塌褥上,各种冬季的时令花果摆放于前。
      一左一右是闲宜君和馨君的独立长桌,祁良君病重出不得门,再往下是有女儿的容宫卿,有儿子的柳宫卿,远远的好象看见熟悉的身影,吉祥坐在末尾。
      太卿抱着瑶之,戏台上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唱些什么,心心念念惦记着一墙之隔的爹爹,瑶之对现场的热闹总觉得融入不进去,他在那边对这边的笙歌乐舞听的很清楚吧,可是却是另一番天地。
      恍惚着不知过了多久,就看见漫天的烟花腾空,各种花样的鲜花在空中绽放,这里的烟火爆竹也好象带着香气,香雾缭绕,更兼在场美人如云,俨然人间仙境。
      太后心情愉悦,吩咐大宫仆观心带人送精致美食给崇圣宫送,“他们虽说都是佛爷,好歹是过年……”
      凤帝下席去在每个君卿面前徘徊敬酒。
      太卿瞅准时机搂着瑶之对太后笑道,“今天万家灯火,合家团圆的日子,可怜的小皇女落了单,太后不如让她先回去休息。”
      恩,恩,送她回爹爹身边。
      太后却不知道心内如何想,微笑着转过头,把她接到自己手上。瑶之张嘴就咬,有点生气,虽然明知道他有那个权利,自己就算能为爹爹辩解也没有辩解的理由。
      太后笑,干脆让她坐在膝上,捡不用咀嚼、入口即化的食物喂给她,但她如何吃的下?
      太卿怜道,“这么小离开爹爹,想必心里苦……”
      太后突然状似不在意地说,“以后就跟着爷爷如何?”
      啊?
      开,开,开玩笑的吧。
      太卿哑然,“太后君上……”
      “如今□□盛世,皇帝多女多福,后宫枝叶茂盛,他们都是大忙人,倒显得我们两个老的整天没事干,有瑶儿在,也算是含饴弄孙了,你说是不是啊?太卿?”太后含笑回首问。
      太卿一窒,“太后说的是。”
      可是我不同意啊,瑶之又一次怨恨自己怎么还不会说话,又要开哭了么,小手右手掐左手,左手掐右手,预备——开始。
      “哇……哇……”(我要爹爹……)
      大概哭的太猛,而且两天没休息好,撕心裂肺地用力,一口气喘的急就有酸酸的感觉涌上来,大吐特吐。
      场面肃静,惊动的凤帝回到主位上,“父后,要不要召太医。”
      太后皱皱眉,对凤帝众人,“你们继续吃好玩好,大过年的别顾虑不开心的事,我老骨头累了,就先退吧。”
      凤帝点头,目送太后太卿离席。
      到后面暖阁里,何太医摸半天脉,“皇女身子弱,恐是受了惊吓。”
      太后点头,“可不是受惊吗?”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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