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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祸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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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象有什么不一样,又好象什么都一样,清晨宫静静迎接每个清晨。
瑶之越来越粘爹爹,这次失明事件让她从心底里接受爹爹。像前生的母亲一样,对自己女儿患得患失没有理由的溺爱。
清贵君最近真的低调许多,借身体不好在太后面前告假,不用早晚请安。宫门常关,约束下人不准到处乱跑。
如是平静地过去两个月,天冷了。
瑶之有点闲不住,小婴儿的生活太无聊,每天吃饱睡睡饱吃……忍不住想找茬。目前能为难也就是爹爹。
时时刻刻要他抱着,不抱就哭;后来发现被他拍着后背晃着哄很舒服,就不但要抱着还要晃着,不晃就哭;再后来不但要拍着哄着还要走着,不走就哭。睡觉的时候喜欢拉着他的衣角,不让拉就哭。
白泽清开始正式感受做爹爹的苦,从每天苦苦猜测女儿为什么哭到现在女儿一撅嘴就知道她要什么。
瑶之很满意自己的调教效果,良心发现可怜的爹爹很久没睡个好觉,于是难得的睡在吉祥怀里。
白泽清抓紧时间补眠。
十月的风景很萧瑟,睡在加厚的小襁褓里还是冷。吉祥如意等级又提升,爹爹坚持不让他们做粗活,凤帝御赐的人参燕窝也都分给他们补身子。
最近大概朝堂上有事发生,凤帝总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留下金银珠宝滋补药品若干,结果补的清晨宫上上下下个个都胖了一圈。
清晨宫旁边是御花园,站在梅林望进去可以看到两个小湖,据说以前是个大湖,湖心岛、湖心亭一概俱全。但后来有一年下大雨的时候中心塌陷,有才的园林设计人建议对中填充一条小道,将湖一分为二,小路弯弯曲曲,别有一番韵致。
夏天荷花开遍,湖边柳叶飘摇,据说以前后宫君卿们都喜欢过去坐坐消暑纳凉。
现在是秋天,树枝光秃秃的,又有梅林划进清晨宫地域,那边就越少人出没。梅林归属清晨宫,与荷花湖之间竖起一层栅栏做边缘墙。
虽然用的藤木珍贵的很,但栅栏就是栅栏。如意带一帮小宫仆轻易掏了个洞,天天一帮人爬过去围湖小跑,名曰锻炼身体,实则是减肥。
白泽清说过几次,奈何他也胖了不少,自己懒得动就不许别人减肥吗?
宫里安然长胖的是爹爹和吉祥,一个是懒,一个是无所谓。瑶之就喜欢让两个人抱,脂肪多靠着就是舒服。
爹爹在睡觉,吉祥抱着她坐在门前台子上看如意他们闹腾。
忽然,吉祥好象很不舒服,一手掩口,身子渐渐颤抖。瑶之惊醒,病了吗?他还不肯喊人。
瑶之哭,真是的,她还那么小,个个都让她操心。
如意听到哭声果然跑上来,“怎么了?皇女怎么了?咦,吉祥?”
吉祥把瑶之放到如意怀里跑出去,如意还在喊,“要不要叫太医啊?”
叫啊,还用问?瑶之腹诽。
不过看他的症状,和电视上某情节实在是很像……不会吧……
惊疑不定一会儿,还是止不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皇宫这种地方,什么事没可能发生?但是……若是爹爹知道……
“幻觉,幻觉,佛祖保佑,佛母保佑,肯定是幻觉……”
万一,万一是真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如意忐忑不安地来回走,嘴里念念有词,“不会的,不会的。”看来他也想到。
也是,这个世界的人本来就早熟,又是负责生育的男儿,怎么会不懂。
白泽清醒来后把女儿抱回去,没注意如意异样的情绪。
事实证明,电视剧这种东西还真是来源于生活。
夜深人静,传来嘤嘤的哭声,声音虽小在夜里却特别明显,白泽清为照顾女儿本来就不敢睡沉,听见声音喊人,“吉祥如意。”
无人应答,自己摸索着爬起来点灯,罩上大氅,又高声喊道“吉祥如意。”
门外咕咕咚咚声,如意匆忙跑进来跪下,“主子要什么?”
“你哭什么?”疑惑地盯着他爬满泪痕的小脸,“吉祥呢?”
“主子,”如意哽咽了半天,突然拉住白泽清衣摆,“主子求您救救吉祥……”
“起来说。”
如意呜咽着说不清楚,爹爹无奈,“带我去看看。”
不要丢下她啊,“哇……”
白泽清用小棉被把女儿重重裹了抱出门。
吉祥如意一个房间,两张大床,他们两个本来是轮流值夜班的,虽然爹爹从来分不清楚哪天谁是上半夜,谁是下半夜。
再后来爹爹免了他们的差事,只有在遇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会呼唤他们。
白泽清一进房就见吉祥倒在床边,忙身手去拉。
“主子,主子……您怎么来了,”吉祥撑着身子又跪下。
“先起来,”白泽清拉他,吉祥却不肯动,“公子啊……”听吉祥叫他在家时候的称呼,白泽清也意识到事态严重。
“先起来,什么事有我替你们撑着。”
吉祥摇着头不说话,满面的戚凄苦让白泽清不知如何是好。
“如意,你说。”
“是,公子,”如意顿了半天,狠狠心,“公子,吉祥他,可能有孩子……”
“啊?”
乌云罩顶,是今天的清晨宫。
男子怀孕不同于女子,流产没有那么顺利,胎儿死于腹中,也要开刀取出,因此偷偷把孩子拿掉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不可能的。
一般大户人家发生这种事,通常是找个理由把有孕的男子杖毙,大人死了孩子自然不了了之,也没人为一个奴仆去追究什么。
吉祥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发现自身的变化之后原想半夜寻死,被如意发现,哭着拼命拦住,又请出了他们主子。
清贵君对一起长大的吉祥如意两个都有着深厚的感情,无论如何是不会看着吉祥死的,但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听明白因果魂儿就震飞一半,三个人僵持半夜。瑶之还没长齐毛发的小脑袋缩啊缩啊,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五更天凤帝早朝,有机灵的宫仆早通报消息,凤帝下朝就赶过来。白泽清见到她,豁地站起,不认识一样端详她半天,一甩袖子跑出去。
“清儿,听我解释。”
凤帝追上来,白泽清“嘭”地关上门,从里面闩住,犹不解狠般一脚踢过来一个凳子挡上。
从昨晚开始压抑地哽在喉咙的憋闷终于粗重地吐出来,眼睛渐渐浸出眼泪,扶着床沿不住喘息,任凤帝在外面喊叫。
胡乱抹着脸,“瑶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仿佛抱着命根的哭泣,让她的心也跟着纠疼。
外面乱哄哄的,很多人来过,凤帝说了什么,太后又说了什么。最终多糟糕的事也是要解决的,爹爹还是要面对现实。
吉祥在祁元宫的时候承恩泽,没想到一次受孕,但他一个下人,身份上过不去,只好封为宫人,宫人即宫里的人,后宫最低阶的侍君,清晨宫的一个小院落被赐名吉祥院,即日挪进去。
贵君身边少了名贴身宫仆,凤帝调过一个名唤明月的稳重懂礼数的宫仆补上。
调度完毕,又在白泽清门外央求,“清儿,听我说好吗,那时候我喝醉了……”
还真是越狗血的剧情越伤人心。
一夜无眠。
第二天,白泽清眼眶泛红,眼睛里还有血丝,但已收拾起心情。只是那一脸决绝--——瑶之非常配合地吃完饭装睡。
“如意,”发呆一个早上,白泽清下定决心开口。
如意正战战兢兢地侯在门外,闻叫忙进来。
“你回家吧。”
哈?
瑶之睁开眼睛,如意跪下,“公子……不要赶奴才走……”
白泽清沉重地摇头,语调绝望,“走吧,这样的事,我再也经不起了。”
“不要啊……公子……公子,奴才从小伺候您……吉祥也是……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有背叛您啊……”
“我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白泽清沉痛的声音被打断,明月进来禀,“祁良君上来拜会贵君。”
“哼,”瑶之清楚的听见牙齿咯的一声。
祁良君自顾自走进来,未语先抿嘴一笑,“听说贵君院里又添了一位主子,臣侍身子不便,竟恭喜来迟,请贵君恕罪。”作势欲拜。
“。。。。。。。。。。。。”
见没人理会,讪讪片刻,只得自起身。
当然不会罢休,见到如意,又惊诧道:“这不是如意吗,人说贵君手下都是贵人的命,那一个已经应验了,这个想必也不远……”
“你滚。”
“。。。。。。。。”祁良君青白了脸,“你。。。。。。。”
“滚!”
从眼缝里看见祁良君顾不得肚子大的像球转身气呼呼地招呼下人离开,感叹,爹呀,好彪悍。
不过,彪悍的好。
若不是站在敌对面,瑶之几乎要为对方拍手叫好,这一计用的妙。
若要收买对方心腹,所花代价大还不一定成功。若是陷害,凤帝万一追根问底起来难免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再说这一招比赤裸裸的背叛更让对头伤心。
白泽清愤恨这件事,但偏偏事出在视若兄弟的吉祥身上,不但不能发火还要安慰吉祥,最后只能无奈。
真是把恨一个人就虐他的心发挥到极致。
若吉祥生下女儿,祁良君从中帮忙也算是对社稷有功,若是儿子,也是跟他没关系的事,百利而无一害。
妙啊,妙的她都不相信这是祁良君那样的人想出来的。
瑶之不是白泽清这种以前是养在深闺的娇纵小公子,现在是养在后宫的宠君,认识的有限。她前生电视小说看的不少,对后宫这些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实在是太值得深思。
白泽清继续对如意道, “回家吧,本来还想看着你们嫁个好人家……现在看来是我天真。想给你些东西,皇宫的东西动不得,我也不敢让你带回去,回去让家主替我补一份嫁妆吧。”
说完又是一阵发呆。
如意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泪别跟了十几年的主子。
求见凤帝,凤帝见他主动出来,乐得当下通知内务府带如意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