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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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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圣宫还有一个用处,它是先帝诸宫卿君上的居所。
东凰王朝后宫潜规则,帝薨,新帝的父亲自然晋升为太后。未蒙临幸侍人的发送财物回家,并不严格要求一定守寡,在这点上,十七天还是很开明的。
其他君卿若有子有女,可以选择跟自己的孩子宫外居住。又若是有娘家母亲姐妹疼爱愿意为其建别馆,养其终身的,也可以自请出去。
内务府负责监控查证。
崇圣宫住的是无处可去,或者因各种原因不愿意出去的先帝皇君。
太卿就是一位。
太卿娘家姓韩,与太后是表兄弟。自进宫始,和当初还是贵君的太后就走的近,几乎唯太后马首是瞻,同时将太后的女儿,先帝长女东凰子鸾视如己出。
太卿自己也有个小女儿东凰子鸳,与凤帝一起长大,也呼当时的太后为“父君”。
太后对表弟也甚为亲厚。两个人是先帝时,哦不,即使是现在,他们仍然是后宫的典范,天下男儿的楷模。
先帝崩,子鸳全力辅佐长姐。国家安定后受封为安国王女,封疆百里都在西南贫穷之地,此是子鸳自愿替凤帝分忧解劳。
安国王女去封地,太卿却不愿离宫。太后和凤帝也不忍太卿到边陲之地。他便留下,和太后一起享凤帝与后宫君卿的孝敬。
太卿也随太后信佛,替太后执掌崇圣宫。
好在帝君不是很多,虽然名义上说,后宫该有四君九卿七十二才侍。但就算是帝王,精神头再足也限不是?历代帝王后宫都只二十几人。
现在崇圣宫只住了十几位先君。由太卿带着颂经礼佛,倒也相处的和睦。
这年头的女人经常谈起在历史长河中,在那遥远的远古时代,有那么一位千古传诵的帝王。
她一连娶了一百位夫郎,个个贤良淑德,后人虽不断想超越,惜至今无人能居其右,只能不断在民间故事中YY自己一夜占数十男。
其实后世也有一位帝王将幻想附诸实施,这位帝王便娶了一百零一位侍君,在当时算是大事一件,盛名一时。
不过属于她的时代一过,人们便不买帐。
因为据说这位帝王的后宫有名无实的多,帝君们多是好吃好喝被供养着却不侍寝。怎么能比得上那位先贤的帝君生了九十九个女儿?传说中还有一位流落民间,后来认祖归宗。
光女儿就有一百个,再加上不被记录的儿子,林林总总不得有二百?哇,瑶之被这个数字吓一跳,继而想到,女尊版文王百子么,囧。
扯远了。话又说回来,白泽清带着女儿已经安顿下来。
虽说不准带闲杂人等进入圣地,他们也没受多少苦,日夜参佛的人性情平和宁静,何况几位先君早就习惯里面的生活,见有人来,就主动上来帮忙。
白泽清虔诚地跪在佛堂蒲团上,默默向纯金铸就的佛像伽叶阿兰菩提祷告,“红尘痴儿东凰氏白泽清婚嫁两年始觉有孕,怀胎十二……十月,多少悲欢,痛苦,冷暖只能自知……终熬得瑶儿落地,偏因不足月而多病……此全是泽清一人之过,求圣子保佑瑶儿,泽清愿承担所有罪过……”
瑶之被太卿抱着在旁边听他说,小孩子脸嫩,眉头簇不起来,心里却相当的不同意。太卿沉默。
夜已深,万籁寂静,白泽清折腾两天的身子虽有心强撑,却抵不过浓重的困意,头微微下垂。
“休息吧。”太卿突然开口。
“啊?”爹爹惊醒。
“去休息吧,有虔诚心即可,拜佛不必时时刻刻。”
白泽清想想,终究是摇头。
太卿叹息,“何苦呢,你平时把心多放在为人处事上,也不会几次三番遭罪。”
“太卿君上……”
太卿目光游离在佛前海灯上,又似乎是凝望着遥远的地方,“一看你这孩子就知道从来没受过挫折,不过在家的男儿谁不是呢?未出嫁前都是家的宝,亲娘亲爹亲姐姐亲妹妹,个个都哄着自家兄弟。
可一出嫁啊,就是两个世界,妻家对新进门的外人审视观察,能让家主满意的少之又少,受什么委屈,娘家也难出面。
此后如何,全靠个人本事。
你也是个聪明的人,吃亏在性子又直又急,以后收敛些吧……”
“……是……”白泽清心情难以言表,只能叩首,“多些太卿君上。”
太卿点点头,“我今天也话多,看到你就想起先帝时也有几个这样的孩子,那么年轻,那么飞扬……可现在他们都在哪儿呢?”
第十二章
忽略各自的心境,崇圣宫的生活简单而平静,每天有宫奴送饭食,他们三餐之外便是敲木鱼念经,一天也就过去。
崇圣宫正殿走势力庄严肃穆,房檐如鸟斯革,又如翚斯倒飞,外回廊的梁上挂了一口钟,此乃佛家醒钟,有句俗话说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宫中人就依种声起卧作息。
太卿在佛前请圣水,每天给她点洗眼睛,很怀疑一碗平常的水供了一天就能发生质的变化?
不知道是爹爹的诚心……还是太卿的圣水的作用……其实是因为她根本就没什么病吧……
再睁看眼的时候,视觉受了很大限制,斜着看不见,远处的看不见,但终究不是睁眼瞎了。
能看见彩色的世界真好。
太卿激动的说“佛母保佑”。爹爹喜极而泣,当下发愿住满一个月,以后每年这时候都守一个月佛禅,捐金银宝器。
想哭,爹呀,那都是钱呀。
爹爹心情好,闲了就去帮着先帝君洗衣做饭,结果他什么都不会,反而把崇圣宫后院搅的一塌糊涂。
那火气上涌的样子让老帝君们哭笑不得,安慰道,“没关系,慢慢学,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谶语式的话让爹爹脸色突变,幸亏太卿也在后院,劝慰住惶恐的老帝君,拉爹爹到前殿,把瑶之交到他手里。
以后爹爹就跟谁赌气似的,每天做完法事就抱了女儿回房,自顾自坐着生闷气,通常气着气着就睡着。
好不容易磨到 “出关”的日子。
凤帝在御书房传信说晚点来看他们,让他们先回清晨宫。
吉祥如意带着一群宫仆分做两队出来迎接,如意见到主子眼泪汪汪的扑上来,吉祥想拉没拉住,
“呜呜……奴才还以为见不到您了……”
白泽清一皱眉,“回屋说话。”
清晨宫打扫一新,澄亮的红墙碧瓦反射着阳光。有暖暖的味道,白泽清深吸一口气,进入主卧把女儿放下。
对小宫仆们说,“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一手一个拉住吉祥如意,“他是不是欺负你们?有没有伤到?”
如意更加泣不成声,吉祥低着头说,“主子别问了,也没怎么……”
爹爹沉着脸,“没怎么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他做了什么,敢动我的人,我……”银牙紧咬,手不由的用力。
“哎呦……”如意疼的叫起来。
白泽清忙松手,“我看看。”撩开如意的衣袖,只见一片红肿。
“主子……呜呜……”
白泽清闭上眼,“他可真够狠的。”
“吉祥,你呢?”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主子别看了,不过是这些,”吉祥抓住衣袖,“他不值得您生气,奴才也不值得您生气,皇女好容易好了,主子才生产两个月,该好好休息。”
白泽清看着他们两个,“你们从小跟我,我什么时候让你们受累过?没想到反而折在他手里。”
吉祥也流下泪,“主子为人我们自然知道,可这个地方的人哪里管这些。自从有皇女,嫉妒的人更多,都等着抓主子把柄,主子以后做什么更要小心,这次的气暂且忍了吧。”
“……忍吗?”白泽清重复着,颓然坐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