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妆》月女凡

6、第六章

　　“爹，你找我！”俞观杰推门而入，这间宽敞而明亮的书房内只有他的父亲俞天海。

　　瞧见儿子进来，俞天海露着满面的笑颜。“观杰，你此去西北带来的这松花砚，为父甚是喜爱！”

　　红木雕琢的大型案桌上有一方上好的松花砚台，砚台下还铺有毛毡。俞天海一边玩赏，一边擦拭，更是爱不释手。

　　放眼望去，他的父亲才年过五旬，却已显老态；比较这方如墨色般的砚台，父亲的两鬓更见银丝。

　　“爹是识货的行家，这鉴别砚台的方法还是从小受您的真传！”俞观杰很了解父亲的喜好，在挑选验货方面也从未看走眼。至懂事以来，只要是父亲认可的，他都会认真的去学，凡事都要做到父亲满意的标准。

　　首肯般的微微点头，看着肃立在案前一表人才的嫡长子，俞天海由衷的欣慰，那眼角的笑容更甚。“你从西北回来后，朝中事物也繁多，咱们父子俩都没好好聊一聊。眼看你这加冠之期就要到了，为父真是高兴啊！”

　　“没能常伴父亲左右，是儿子不孝！”他说话不急不徐，这公子成熟与稳重的气质与他二十出头的年龄有些不符。

　　“男儿志在四方，观杰，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儿子！” 俞天海双手搭向观杰的肩头，目光仰视着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儿子。“加冠之礼，我已邀请你陆叔伯为你主持。”

　　“爹，这样太隆重了吧！”一般成年男子的加冠礼都由自己父亲主持。如此兴师动众的邀请大司马令陆景昌出面，想必父亲很看重这场仪式。

　　“应该的……这意味着你就真正成年了，能挑起我们俞家的重担，后续俞家的香火了！”

　　“爹？”只是这后半句话，惹得观杰有些诧异，父亲说话一向严谨，怎么谈到后续香火？

　　轻拍他的肩头，俞天海语重心长的言道：“爹老了，希望你早点成家！”

　　观杰低垂下眼眸，“此事……是不是考虑的太早了。孩儿此时还无任何建树……”

　　“自古以来，都是先成家再立业，何况……现在又有这么好的一桩亲事等着你，一定把握好机会啊！”

　　“亲事？”

　　“就是你陆叔伯家的千金——陆子惠！”他的父亲一说到此事，更是兴致高昂。“若是能和陆家攀上亲家，你未来的仕途定会平顺很多，放眼整个朝廷，大半都是陆景昌的亲信。”

　　原来父亲想联姻！俞观杰的表情并无任何波澜，也没有父亲那般喜悦。

　　“那陆家的千金又岂会下嫁我们俞家呢？”

　　“观杰，你的优秀有目共睹！陆叔伯从小看你长大，把女儿许给你，也是他的意愿！再说你与陆子骞亲如兄弟，这样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吗！”

　　陆子骞！亲上加亲！他的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现在这样就很好……”

　　观杰的低喃，让俞天海有些摸不着头绪。“儿啊！成亲才是水到渠成！”

　　瞧见儿子不再发问，兴许是婚姻大事上他不便过多言语。这孩子一贯言听计从，应该没有异议。

　　“端午龙舟快到了，届时王公贵族们都会参与这个盛会，陆子惠也会到场，你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爹的厚望！”

　　“观杰？”

　　他迟迟不做声，俞天海有些疑惑。“观杰？”

　　再次抬眸望向他的父亲，俞观杰回答的很平静，“一切皆听父亲大人安排！”

　　绿柳依依，俞家的池塘也泛着新绿；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春草的气息。凉亭内管声乐响，美丽的少女们随着音符轻轻舞动着，中间的红衣舞者，那长袖舞衫如飞天的神女踏着春光而来……

　　“娘，我这支舞跳的如何？”红衣少女兴冲冲的跑到凉亭内，心急的询问母亲王氏。

　　“瑾岚，一直以来，你的舞蹈是娘最为欣赏的！”王氏很欣慰的看着这玲珑娇俏的女儿，看着她一天天成长，心里就会幸福很多。

　　“听爹说了，下月初五龙舟会上，各大家族的小姐们都要展示才艺为赛事助兴。”她摇摆了一下自己的舞裙，向母亲展示一番。“娘，我打算跳今天编排的这支舞蹈！如何？”

　　“那样的场合，又何必去凑热闹呢！”

　　“爹说我长大了，越是这样盛大的场合，越应该去见识一下！”

　　看女儿准备的如此尽兴，王氏也不好多加阻拦，但打心眼里她是不愿意女儿抛头露面的。

　　“你这舞虽编排的好，但太过耀眼华丽了，应收敛一些光华才好！”

　　“娘，我就要一鸣惊人，这样……他就能注意到我，留下美好的印象！”

　　“他？”王氏好气又好笑道：“你是指陆子骞吗？”

　　瑾岚嘟起小嘴，害羞的背过身去。“娘，你明知故问！”

　　“瞧瞧，时间过的真快啊，晃眼间……我的女儿都到该出嫁的年龄了！”王氏走近她面前，拉起女儿的小手，切入正题的问道：“你想嫁给子骞？”

　　母亲的问话是严肃而认真的，她凝视着母亲片刻，“我没有想那么远，但我从小就喜欢他！”

　　王氏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傻孩子，你还是打消这念头吧！”

　　瑾岚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看向母亲。

　　“你们不般配！”王氏边说边拉着女儿一同坐下。

　　“陆子骞是陆家的独子，他的父亲陆景昌乃皇帝的亲舅舅，当今朝廷俨然快成他陆景昌的天下了。你爹当年也只是他的门客之一，后来经他提携才有今天的官职。你想想，以陆家今时今日的地位，陆子骞即使是不娶王家的公主，怎么也要取个郡主吧！”

　　听着母亲缓缓道来，似乎有点道理。

　　“可是……也许……他会娶自己喜欢的人呢！”在她心中，陆子骞不会像娘亲说的那样。与子骞接触过，她能感觉到他的思想，他的抱负，他的追求，至于他的感情……他应该也会找个心仪的女孩！

　　“娘，我有信心，让子骞喜欢我！”

　　她很乐观的对母亲微笑着，“只要他喜欢我就行了，至于娶谁，以后再说吧！”

　　“瑾岚，感情的事情很复杂，你年纪轻不懂事，娘不希望你陷进去！”

　　反握住娘亲的手，瑾岚靠在娘亲的肩头。“我知道娘疼爱女儿，我会记住您的话！”

　　她的内心也在细细思量着：子骞啊，子骞！龙舟会上，我一定要好好表现……

　　“小姐——”

　　老奴的叫唤声突然打断了瑾岚的思绪。“小姐，刚才门外有位男子，说是有袋东西让老奴转交给你。”

　　拆开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钱袋，还附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仅仅只书写着‘钱袋中的银两已双倍奉还’。

　　手揣着这沉甸甸的钱袋，她才想起前些时日救过一人，她还把钱袋交给了客栈的老板，要他们好生照顾那人……

　　“送东西的人呢？”她赶紧向老奴询问道。

　　“已经走了！”老奴描述道：“那男子好像不是本地人，还穿着长长的深黑色斗篷……”

　　是他！是那位酒醉的北方男子。

　　“奇怪，他怎么会找到我的住处？”瑾岚径自嘀咕着。

　　身旁的母亲，拿起她手中的钱袋细细一瞧。那手工精美的刺绣图案下，也同时绣着‘俞瑾岚’三个字。

　　“这城里姓‘俞’的家族并不多见，寻着这名字一打听，自然就找到了！”

　　听着母亲的解释，瑾岚的疑团终于散去，“看来这醉汉，还挺聪明的！”

　　……不过，好歹救了他一场，连句谢谢也没有，反倒送回双倍的银两，让瑾岚有些费解。

　　“管家，以后没有我的吩咐，小姐哪里也不能去，不得踏出大门半步！”

　　“是，夫人！”

　　瑾岚听闻母亲严厉的发话，喊冤道：“娘，我哪里做错了！”

　　“女孩子家，少和陌生人接触，你就是不听！”王氏起身欲离开花园，“好好反省，你若表现的好，为娘就让你去参加下月初五的龙舟盛会！”

　　哎！瑾岚垂头丧气的看向这沉甸甸的钱袋，都是这个北方男人，害的自己被母亲责备一番。责备事小，如今连镜坊也不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