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Calabash

32、吃醋有益身心健康

　　向小莉还说，沈如东，没有感情还能睡到一起，除了目的，还有什么？生理需要？心理空虚？
　　沈如东答不上来，也答不出。他那两年，是这样的。
　　我还以为，孟知美，捡到了宝了，向小莉拍拍桌子，震得沈如东耳膜疼。
　　沈如东后来辩解说，其实，次数并不多。那时候正忙，凌晨半夜都还睁着眼。有时候稀里糊涂的，也感觉不到多少快乐。
　　向小莉嗤之以鼻。
　　谁让男人长了副不吃亏的皮囊？孟知美说过，摘了面具，不过是幻象。向小莉信了。
　　沈如东觉得自己处在了下风。
　　他换了件衣服，喷了点口香液，去见来人。来人说想吃点这闻名十里的烤肉。沈如东说一片烟火味，怕熏坏了一身。他不笨，知道来者不善。
　　昭南笑笑，同意了他的做法。
　　两个陌生男人，不谈生意，自然就是女人了。昭南此行是未雨绸缪，那沈如东就是不卑不亢，见招拆招了。
　　昭南觉得，这个男人，算得劲敌。并不是他多优秀，并不是他多豪金，是他的踏实能干，肯低头，却又懂得取舍。
　　两人在推杯换盏里互摸着对方的脉搏。
　　昭南说，我不可能让给你。
　　沈如东说，我不可能放弃。说着说着，又都笑了，笑完，又都一脸地凝重。
　　介意抽支烟吗？沈如东搁下筷子问。
　　最好不要抽。对面的男人丝毫不让步。
　　你就是让她躲避的人？沈如东不抽烟，观察力也不赖。
　　何以见得？
　　直觉。
　　你们认识很久？
　　不久，但彼此坦诚，不伤害。
　　她跟你说了我伤害她了？
　　没有。
　　那便是没有。
　　沈如东觉得这男人有些傲，他往碟里倒点醋，说，经常吃点醋，有益身心健康。
　　沈老板不愧懂厨艺，只是，一个人吃醋，未免孤单了些？
　　我不孤单，每天累成狗，常有狐朋狗友召唤。
　　哦？
　　小生意，混口饭吃，比不得别人的建树。
　　这样的敞怀，更让昭南心不安。他挑挑嘴角，这顿就我请了，还望沈老板别嫌弃。
　　沈如东说，这样精致的饭我都挑，那我就太做作了。你要请，我开心。
　　两人打成平手。
　　昭南闯了红灯，被交警拦下。知道为什么拦你吗？交警敬礼后问。
　　知道，刚才走神了。
　　您这一走神，可人命关天呐。
　　对不起。一定注意。认错态度蛮好，交警作完记录放行。
　　他今天觉到了害怕。害怕这宝贝明明前刻还抱在自己怀里，下刻就要飞了。他迅速拐了弯，去了一个他不想去的地方。
　　林悦长得并不像昭南。他们各自随了自己的母亲。林悦个子很高，马上要升高中了。她是看着昭南的相片长大的。这个哥哥的相片，还是父亲通过暗道手段得来的。昭南对林悦没什么感情，他以前是把白莲当作了替代品。他心里唯一温柔，有阳光，能让花开的地方，后来给了孟知美。
　　林悦对昭南是又想见又怕见。这个哥哥，妈妈不怎么让她提。可她和父亲，又都互相偷偷地看他的照片。有次被发现了，林悦和父亲还互相在妈妈面前给对方打掩护。妈妈单独教育林悦，不可掉以轻心。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亲情不重要。
　　林悦不喜欢妈妈这样说。她周围的同学很多都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他们比她快乐。她喜欢班上那个阳光满满，天天带着一身青松肥皂味的男孩子，他父母只是万千普通职工中的两员，可他每当下课回家，脸上总会挂着笑，总会说他妈妈今天烧了什么好菜，他都馋了好久。
　　这样的家庭温暖，林悦感受得少。父亲的时间与她经常是错开的，而妈妈只要父亲一回来得晚，就会全身紧张。
　　林悦说妈妈你活得没自我，妈妈就扇了她一巴掌。
　　林悦一月没跟妈妈说话。她觉得妈妈的最爱，不是她，也不是父亲。她甚至偷着去做了DNA，得到的结果是她的确是林昭南的妹妹，她反而有点沮丧。假若不是多好啊，她不就可以找个理由离家出走了么？或者去找林昭南救济一下？
　　林昭南自己不姓林了，也让林悦更加爱这个哥哥了。
　　她在楼上看见一辆陌生的车驶进来，飞奔出门，嘿，她对着车里不下来的人主动示好，我也姓林，你是稀客啊。昭南认得她，一眨眼，竟长这么大了。
　　昭南拿出两张门票，林悦看看抱在怀里，大喊，亲哥，你绝对是我亲哥。
　　你爸呢？昭南问。在书房，林悦啃口苹果说，哥，吃苹果吗？要吃自己削啊。我从不削皮。
　　我跟你爸谈点事，你帮我把点风。
　　哥，你带我去看看……
　　林悦听话地守在门外。
　　林悦妈妈希望林悦能当林家的继承人。林悦不爱当女强人，她更爱爬墙头，若是向小莉知道了，肯定会拉她入了帮会。林悦爱爬墙敲栗子。她在网上学会了糖腌栗子。昭南走的时候，她还巴巴地问，亲哥，吃不吃栗子啊，我敲的，我腌的。昭南走得快，把她挡在车外。
　　哥，你带我去看看……她的手机刚掏出来，昭南的车已经剩下一缕风。
　　真是我亲哥，林悦看了看手机上的名字。
　　白莲把孟知美的照片给了林悦，对她说，你去看看，这个人，就要是你嫂子了。
　　林悦吃了乌冬面，却笑嘻嘻地把礼盒落下了，她说，莲莲姐，我妈喜欢的是你啊。是你看不上我哥吗？
　　白莲心里荡起涟漪，又把礼盒递给她，林悦还是不要。她说，我吃面就好了嘛。莲莲姐知道我嘴笨，托不了话。你有时间找我妈呀。我妈闲得头疼病犯了。
　　白莲不太敢越雷池。她一直是和昭南一气的，这点，林悦妈心知肚明。
　　悦悦越长越漂亮了啊，白莲说，这个吊坠我戴太小了些，配你正好，你正是好年龄。
　　林悦又推，莲莲姐，你别给我，这好东西到我手里就糟蹋了。你请我吃饭就行了。
　　白莲说，你哥……
　　林悦闪闪大眼说，我哥？嗨，我也想见他啊。可我哥不想见我啊。怎么办？莲莲姐，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孩子心眼太多了，白莲想，但又不能发作，只得陪坐又陪笑说，终归是兄妹，总会见的。
　　林悦说，谢谢莲莲姐。我吃饱了，那我就回了啊。
　　白莲说，我送你啊。
　　林悦说，不用啊，同学邀我坐便车呢。
　　白莲只好看她小手朝她摇啊摇。
　　滕立笑白莲，想偷鸡，鸡还不吃她撒的米。
　　白莲恼怒，谁是鸡，你用词想想清楚。
　　滕立说，你这线也放了好几年了，你觉得你确定不是拿蘑菇钓乌龟？
　　白莲随手把脱下的外衣甩滕立脸上，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你做梦上床瞎喊的是谁！
　　我喊什么了？滕立拉下衣服，拖了张椅子盯白莲。
　　喊那小妖精！
　　呦，我喊的不是潘金莲？滕立笑谑。
　　真不要脸！
　　干一发再走？滕立跟上去，把白莲按在镜框上，她的内衣露了出来。
　　今天没心情！白莲灰败着说。
　　干完就有心情了，干完我们再互相讨论下自己的梦中情人。滕立开始解她的扣子。
　　白莲抬起高跟鞋，踢滕立的大腿根，把滕立踢得呲牙咧嘴。但她也被滕立反摔向镜子，光滑的镜面被头撞裂了，撞出纵长深浅不一的裂纹。白莲的脸，和鼻子，前额，都有了红肿。前一秒，还要上床，而这一秒，就希望你死我活。
　　白莲爬起来，拿起滕立刚坐过的凳子扔向他，滕立闪开，凳子又砸到了镜子上，哗啦啦一片脆响。
　　泼妇！滕立说。
　　白莲却看到毁坏的景象大笑。没人可怜她，没人真心喜欢她，她要把这些全毁了，毁一样，踩一样。毁完了，她在破碎的镜子里看见丑陋的自己。好可怕，滕立从冰箱里取了冰扔给她。白莲踩着一地碎碴子躺滕立床上。她不想回家。与其回家，不如与狼共舞。
　　滕立没再动她，那一地破碎让他失了动力。他仰躺在沙发里，看一本画册。
　　滕立的脾气变了很多。以前他在工作上很追求细枝末节，现在他睁只眼闭只眼。小陈跟向小莉抱怨说，最近老板好压抑，连玩笑都不开了的。经常老走神，弄得她想跳槽。只是又有点舍不得这薪水。向小莉说，你变性吧，变了性我包养你啊。我们家缺只小强。小陈说，我还想穿二十条花裙子，今年却一条也没买。
　　向小莉说，你这个守财奴，不敢变性，也不敢跳槽，就老实守着你老板找幸福吧。
　　小陈说，奴家很苦恼，你是理解不了的。孟姐姐呢，找她出来说话。
　　向小莉说，她下乡了。交通闭塞，没信号。
　　小陈说，你们眼睁睁地就看我瘦了。好想给老板炖只鸡。
　　向小莉很鄙视小陈，明明老板内分泌失调了，却想着给他大补。这阴不足，阳过盛，明摆着她没好日子过。
　　活该，奴性！她骂小陈。
　　小陈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老板失恋可怜怜的。
　　他跟谁失恋了？夜生活丰富得要死。向小莉气他不能从一而终，把他划成了敌人。
　　没办法的嘛，小陈说，受不得勾引的嘛。
　　呸！向小莉说，野鸡配色狼！都不是什么好鸟。
　　不要这样嘛，小陈一边八卦一边反八卦，逢场作戏。我们做好吃瓜群众好了。
　　扣你奖金你就不吃瓜了，向小莉讥她。
　　那我就大义灭亲了，小陈慷慨道。
　　你手里还有炸弹？向小莉问。
　　炸弹没有，有矿泉水瓶。
　　你今晚先吃点猪头肉，好好补补脑。向小莉把电话扣掉。
　　小陈有点委屈，野火烧烧烧，别殃及池鱼嘛。可怜见的，她还要攒钱呐，她还要买辆电动车，她是有理想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