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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七十八章 ...

  •   “李叔,您最近忙吗?”硕大的舞团排练厅中,四下均是或练习、或讨论的忙碌身影。雷铭在一角的把杆下坐了半天,突然似猎枪发现目标般猛地抬头,起身走向一旁刚指导完青年演员、落了单的李老师。

      男人渐退的发际线下已显出几道不深不浅的皱纹,闻言抹了把额上的细汗,满面笑容地开口:“是雷铭啊,哈哈,不忙不忙。”

      雷铭握着把杆的右手紧了紧,嘴唇微翕,又问:“那……最近团里忙吗?”

      一向寡言的小公子主动搭茬,一开口还是两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李老师更加丈二的和尚,望了眼那边仍在抱臂与演员们交谈的雷俊,舔了舔唇。

      “不忙。”说罢又觉得不甚严谨,补充道,“也不算忙吧。”

      雷铭点了点头,目光也转向那侧眉飞色舞的父亲,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李叔。”

      “找你爸爸有事儿?”李老师咧了咧嘴角,话出口又觉得问得不妥。

      放了寒假的少年自然是已经回家住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事儿不能直接说,要从他这儿旁敲侧击。

      “不是。”雷铭却没有半分藏着掖着的意思,蹙了蹙眉,“是我,想看看团里有没有能空出来的舞蹈演员——群舞就好。”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男人愣了半秒,随即眨了眨眼:“你要群舞?”

      “嗯。要是有主要演员当然更好……”雷铭目光在三面环镜的房间内扫过,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道,“谢谢李叔,我还是一会儿自己再去问问。”

      于是,一向沉默少语、即便来了舞团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众人排练的雷小公子,突然活跃在排练厅的各个角落。

      所有有幸被他“单独约谈”的演员不约而同地悻悻向雷俊的方向望一眼,骑虎难下。总觉得回答是也不成、不是也不对,怎么着都拂了雷主席的面子,里外不是人。

      “这个……”常年在团里跳B角的男演员刘浩抹了把额上的汗,挂着笑容的眉目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我……嗐,时间安排得问团里的领导。或者,你问问你爸爸?我说了不算。”

      雷铭还未待点头,一只温暖的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雷……雷主席。”刘浩颔首打了个招呼,语声中有几分紧张带来的不自然,“我先继续去琢磨了,那边要开始排练了。”

      雷俊摆了摆手示意他自便,一转身掰过雷铭的肩与他对视,调笑道:“怎么?挖墙脚挖到你爸妈这儿来了?”

      雷铭喉结微微一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先挑挑人、问问意愿,等联系得差不多再和父亲讲。

      “爸。”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父亲并没有追问的意思,轻声道,“你忙完了?”

      雷俊目光在排练厅中扫了一周,最后定回了儿子身上,喉间“嗯”地应了一声:“你也大了,假期就不专门找老师陪着你练功了。以后来了团里别闲着看,跟着他们一起练去。”

      雷铭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分散于各处、一组组练习的演员身上。

      “想学哪个就跟着学,没有想学的就自己去那边小隔间里练。”雷俊语声中并没有商量的意思,说到后半句却笑了起来,“你妈妈的命令,要我多带带你。”

      雷铭跟着笑了,母亲一向是家中地位排行第一的团宠级人物,父亲和自己只有惟命是从的份儿。更何况,他是想跟着父亲跳舞的。

      “去,那边活动一下。”雷俊身上一早开会时的白衬衣还没来得及换,他摆弄着袖口几颗方才为做示范解去的纽扣,头都没抬,“一会儿爸看看你这一学期涨功没。”

      没有这么个看法……

      雷铭仰面躺在练功凳上,这个熟悉的姿势最容易掀翻从小到大所有的回忆。

      时空像是曲折划过的河流,将记忆中的画面一幅幅串联,在河底留下坚硬而苦涩的砾石。远在水流上游,脑海深处镌刻着这条凳的质感——坚硬、粗糙、强固,生生抵着背脊,不容半分退缩。

      而这凳前人,换过好多好多……却唯独没有父亲母亲。

      雷铭喉结一滚,有些紧张。

      更何况——是在这容得下百人的排练厅中。即便他占据的是最不起眼的一角,在三面落地镜的环绕与父亲自带光芒的加持下,依旧清晰得似是舞台中央聚光灯扫过的地方。

      他能感受到四下若有若无的目光,通过重重镜面的反射,映在更多双眸子里。雷铭觉得喉间稍稍发紧,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活动好了?”父亲颀长□□的身子在他面上打下几道阴影,雷铭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自己先控一下,我看看能到哪儿。”只有面对家人时,雷俊的声音中才会若有若无地添上一丝疲惫,可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依旧沉得似能滴下水来。

      雷铭双手在身后握住了凳沿,长长呼出一口气,咬紧了牙根,缓缓起腿。

      视野中,棱角分明的小腿胫骨迎面而来,慢慢放大,堪堪贴在了面颊上。

      “贴紧了。”雷俊抱臂站在一旁俯视,淡淡扔下一句。

      父亲这儿,动作从来没有只做八分的道理。

      颈间突起的喉结微微一颤,瘦削而宽展的肩部瑟缩着耸起,锁骨凹陷处的肌肉线条绷得发僵,雷铭收紧了核心与每一块肌肉,将小腿胫骨死死靠在面颊一侧。鼻梁上瞬间浮起的一层汗珠沾湿了小腿肌肉。

      “肩膀放松。”每一句话都恰恰戳在不那么到位的地方,雷俊俯下身子调整他略有一丝转向的脚背,“用力的时候,除了你自己,要所有人都发觉不到你在用力才对,包括每一块肌肉、包括面部表情。”

      打在耳旁的热气痒痒的,雷铭又一次紧了紧绷到底的核心肌群,这才松了牢牢握着凳子的手,肩膀跟着沉下来,松松地贴在凳面上。

      “先控一会儿。”雷俊撂下一句,有一眼没一眼地望着镜中排练的演员们,余光却细细随着儿子身体的每一部分打转。

      较暑假比赛时又长高了,也结实了,线条更加□□流畅,四处昭显着饱满昂扬的艺术感。

      雷俊嘴角忍不住上挑,食指在大臂上轻轻打着转。

      不过几分钟,凳上的人已开始抖了。

      雷俊先是忽略了他若有若无的打颤,又晾了两分钟,才像刚刚转回目光般低头,语声中听不出满意与否:“控不住了?”

      明显突出的小腿胫骨上爬上了两道因极度用力而带起的青筋,随着愈演愈烈的震颤勉强蹭着鼻梁。雷铭肩膀及不可见地缩紧,带力将腿又向下移了几分,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

      雷俊俯身将右手搭在他脚腕上,汗湿但冰凉。感受着难以抑制的战栗,他心中发酸,开口的话却没显示出半分:“刚刚告你什么?”

      抿着唇的少年似有些委屈,抽了抽鼻子,还是松了攥着凳沿的十指。知道父亲要上手,他向另一侧动了动略昂着的头,为小腿与脚踝让开一方空位。

      没有丝毫提示,霸道的力量沉沉沿着脚踝落在整条腿的每一寸韧带上,雷铭喉间禁不住溢出不清不楚的一声,随即咬紧了后槽牙。

      这凳子宽些,没有绑带,父亲也没有半点帮他的意思,少年只得分神用已经酸软的腰腹控住贴近凳面的右腿。

      ——直到脚背死死贴在左耳上方的凳头处。

      “不错,有进步。”雷俊依旧只一手搭在他脚腕上,似是没用几分力,笑道。

      随着一浮一沉的呼吸,凹凸有致的腹肌两侧,条条肋骨若隐若现。

      换旁腿,仍旧是先控再压,这次脚背要贴在凳头上,已没有正腿那么轻松了。

      雷铭的表情却始终没有纤毫变化,凝固似的玄冰僵在眉梢。即便重重镜面映得每一角都发亮,也不能从这张脸上捕捉到任何痛苦与压抑的难耐。

      “行,附中的老师教得不错。”雷俊直起身子,看着儿子慢慢收腿从条凳上坐起,毫不掩饰眼底的赞许,递过一条干毛巾。

      雷铭接过,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汗,起身方要到一旁踢腿,听父亲将条凳立在一旁,道:“先别急。把那条最窄的搬进隔间里。”

      少年浑身上下狠狠一抖。

      他见过那条最窄的,也知道这“窄”有什么用——可以丝毫不受条凳的限制,将腿压到凳面以下。

      雷铭的动作很僵,雷俊却视若无睹地进了隔间,留下一句:“我儿子,贴在凳面上太轻松了。”话尾的语调上挑,听起来是压不住的骄傲。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尽快调整呼吸与飙升的心跳,拎起窄凳看似大步地向里间挪。

      关门时,排练厅中的背景音除了清亮的节拍声,还有四下里分散休息的演员们或倒抽凉气、或啧啧赞叹的悉悉索索。

      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冲着他的。

      强装镇定地将条凳放在小间中央,一旁的父亲手中正摆弄着不知从何处顺来的绑带。雷铭嘴中条件反射般涌上一股泛着酸苦的味道。

      “我的包在那边。”雷俊像半点没有察觉到儿子的紧张,低头抻了抻绑带的弹性,“里面有一条你的练功裤,换上。”

      雷铭下意识咬紧了唇,感受着小间内空调打出的高于外间的温度,瞬间猜到些什么,牙缝里蹦出个字:“爸。”

      “嗯。”雷俊喉间应了一声,将绑带搭在凳上,顺着衣领解开衬衫的透明纽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运动背心。

      将衬衣摘下放在一旁的垫子上,已是不惑之年的男人将肌肉线条暴露在带着融融暖意的空气中。大臂处的肱二头肌顺着小臂线条自然地隆起,青色的血管虬曲着隐约可见,宽阔的背脊被后心处的布料遮起,刀锋削过似的凌厉。

      雷铭喉结上下一动,低头拉开背包——果不其然,是一条甫盖过跨间的三分裤。闷不作声地背身换上,心跳竟是脱离掌控般更快了。

      短裤更方便观察肌肉颤动的幅度,每一个关节、每一条韧带,像父亲这样的老手,是绝对能几下探到他的极限的。

      又一次仰躺在凳面上,凳子窄得甚至不能盛下他的整个肩胛。

      雷铭直接将双手绕过头顶抓在了凳头上,绑带紧紧扣下了他另一条腿。这下不用自己控着了,却道不清是仁慈、还是残忍。

      抓着他脚踝的手劲大了许多,迎面扑来的低沉气压重泵般抽走了周围所有的空气,雷铭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父亲从未带着他这样练过功,可男人带来的紧张感却比他之前遇到的每一位老师都大。

      “放松——”话音刚落,不过几秒,雷俊直接矮身将他绷紧的脚面拉在了凳头处。

      雷铭微微一挣,只觉得绑带缠得好紧,手不禁更狠地掐进了木头。

      错过脸颊,脚踝处一阵冰凉、一阵滚烫,落下的力道凌厉而又干脆,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带得眼角余光中瞥不到内踝骨,才微微停下,放他个喘息的空当。

      雷铭小口地急促呼吸,韧带被牵紧的剧痛摩/挲着整颗心脏,使心包皱缩成一团。

      还没来得及准备,耳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撞上鼓膜,引得头皮一阵发麻:“手,放在凳面以下,不能上来。”

      雷铭吞了口凉气,抑制着全身的战栗点了点头。

      “呃啊!——”尖利的疼痛撕穿了整对□□与灵魂,雷铭哑着嗓子发出一声,一阵冷汗倏地从头皮冒出,打湿了凳面。

      父亲一手握着他脚腕,一手扶着小腿,直将他的右腿错过肩膀扳到了凳面以下。

      雷铭猛地侧过脸将鼻梁贴近小腿,仿佛这样微微的碰触可以消磨些许痛楚,牙关颤得咬都咬不住,脸颊一侧的咬合肌夸张地突起,随太阳穴处的暴起青筋紧绷。

      雷俊视若无睹,手下不停,仍一寸一寸地向下。

      痛!铺天盖地袭来的疼痛像将人整个灌进了深海,濒临溺死却无能为力。

      “爸!爸……”一声高呼带着一声呢喃,雷铭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难以忍受过,好像父亲总能轻而易举地拿捏到他的七寸,手腕一颤便能将他逼到极限、痛不欲生。

      “嗯。”雷俊回答他的声音很定很沉,钳着儿子脚踝的双手在一个点上停留几秒,继续向下一个点深入。

      “唔——额啊——”这样的攻势使雷铭所有的防线迅猛地土崩瓦加,口中碎碎吐出一声声被咬得残破、带血的呜/咽。

  •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还没搞完!(抱头)(涕泗横流TAT)
    (我就是要用最俗的姿势虐!)
    首先和等着看情节的大家说声抱歉——毕竟情节和段子不能两全,我选择了在正文中加上“雷铭父子”的段子,显得主线更加模糊和冗长了(我认错)。
    但估计大部分看着这段的你们都是“嘴角上扬”、“迷之微笑”,嗯,好的,我知道了……烂长就烂长吧……我跪……
    ————
    我猜这章发不出来……感谢在2020-02-09 21:23:39~2020-03-02 17:5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先生的子木木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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