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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九十八章 ...

  •   “嗡——嗡——”
      睡梦中的少年被本不属于静谧清晨的振动音吵醒,手/探/在枕下/摸/了/两把,才关停了闹钟。杨逸杰眯缝着双眼,好半天才从沉沉的梦境中缓过神来。
      都还睡着。
      清晨的阳光带着清凉的气息透过宿舍薄纱质的窗帘散进屋内,既不炽热也不明晃,催得人只想阖上眼皮再来一个回笼觉。
      起——不起——起——不起……睡意仍浓,昨天被狠/狠/折/磨过的身/子既累又痛。杨逸杰蜷在床上左右数了十几次,还是没能成功说服一向自持的神智控制身体迅速起床。索性耷拉着眼皮晕晕沉沉地睡去——其余四位的闹钟总有能将他一起捎上的。

      “早晨起来,拥抱太阳!让身体充满,灿烂的阳光!满满的正能量!嘴角向下,会迷失方向,嘴角向上,蒸蒸日上!满满的正能量!……”
      “嘶——”美好的回笼觉突然被打断,杨逸杰蹙着眉用夏被将整个头都罩了起来,却依然魔音绕耳。
      两次……三次……
      “啊——这谁!有完没完——关闹钟!”方骅也醒了,带着起床气不满地蹬了一下床板。这一嗓子,整个寝室都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
      “让身体充满,灿烂的阳光!满满的正能量!……”背景音已经循环到了第四次。
      “烦——死——了!一大早哪个唱rap!”何潇辰两只眼睛还闭着,一个翻身未遂“嗷”地一嗓子跌回了平躺状,“疼……疼疼疼——靠,要命啊……”开学第一日提高强度的训练带来隔夜后呈指数上升的酸痛,别说翻/身/下/床,他连胳膊肘子动动都难/受得厉害。
      “嘴角向上,蒸蒸日上!满满的正能量!……”第五次。
      “……”
      闹钟在窗户边的桌上摆着,想要关掉必得有一个人从床/上/爬下去。杨逸杰这才清醒了些,想起昨晚睡前未卜先知,为了整寝按点起床,几人一致同意用这一招。
      “杰哥——”方骅喊,嗓子动,身子却没动。
      杨逸杰蒙在被子里,没出声。他试着抬了抬腿,每一丝肌肉都像是从磨盘里绞过之后重新黏合在一起,腰腹处更是痛/得他瞬间咬紧了牙。
      “满满的正能量!嘿!啊——”第七次,何潇辰已经能跟着闹钟一起rap了,“小铭——铭哥——劳您大驾关一下闹钟——”
      “我关了你们还起得来床吗?”雷铭冷漠,继杨逸杰之后将被子蒙在头上,“辛辛苦苦制定的战术不能失效。”声音透过被子传来,闷闷的。
      “非非非……非人哉!”何潇辰用十指抓床试图借力,“你——你把聒噪的这玩意儿关了,我真的——诶——马上爬起来!”
      “你马上爬起来自己关。”雷铭从被缝中露出了一双眼斜睨着他,这洗脑的声音对人的精神折/磨程度堪比半只何潇辰,但他还是忍住了。
      “思凡——”方骅承接配合,迅速转攻。
      “我也觉得很吵。唔——”俞思凡撑着床抬起了上半身,腿却像粘在床垫上,“我也想动动不了。”
      “小铭!求您——显显神通吧!杰哥——”何潇辰无力地仰望天花板,“你们起来一个,拉我一把,我争气!今早一定争气!保证——满满的正能量!”话尾音正正好好叠在了闹铃循环洗脑的rap中。
      “哎,服了……”雷铭叹气,掀开被子坐直身子,两三步跨到窗台下,滑动手机。

      终于清净了。
      杨逸杰长长呼出一口气,掀开了蒙在脑袋上的夏被。窗子被打开一道窄缝,晨光同清新的空气一同扑进寝室,带来微风拂动树梢的“沙沙”声,零星混杂着雏鸟的鸣叫。
      真舒服啊。
      要是能在床上多躺那么一小会儿……
      “诶,我说。”雷铭敲了敲何潇辰床边的铁杠,“关闹钟是为父对你的疼爱,不是让你躺在床上装尸/体的。”
      何潇辰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叹与恐惧,内心一串问号与感叹号接连飘过,被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小铭你——好的不学,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雷铭一把将他的被子拽开,“近朱者赤,你自找的。”
      “啊——嘶——等等!等——”何潇辰连嚎带哆嗦,仍旧被雷铭三下两下揪了起来,一边抱着腿,一边幽怨地哀叹“冷面修罗”辣手摧花。
      折腾了一顿,这下人倒是都清醒了。
      “别闹了,一会儿晨练真迟了。”大考在即,整个班级中都弥漫着莫名的紧张气息。杨逸杰强/忍全/身的不/适,已经蹲在门口换鞋了:“这学期时间紧任务重,真的不能瞎玩儿了。”

      开学前的例行班会,解琋就大考着重说明了近半年的教学与训练计划。翻过这个年,开春就是联考校考等一系列重要考试,紧接着便是两个月之后的文化课考试。
      时间紧张,不言而喻。
      解老师敛去了平日里的温和,一反常态的严肃。附中针对学生们的情况制定了总计划,再根据每一个学生不同的大考导向微调。前两个月狠/抓基本功,之后的四五个月则主要面向剧目与表演编排。
      大考前的文化课学习,被压缩到了早午晚饭后消食的一小时,总之是见缝插针地排课;而考后备战文化课考试的两个月,则除了早晚各一小时,全天候、无间断地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学习计划。
      有雷铭、有解琋,出过舞剧、上过节目……这个班的大考成绩,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学校领导也有寄予厚望、打出附中排面的意思。不仅仅是解琋重任在肩,就连带惯了一届届学生的林轹和王邵飞也觉得压力颇大。

      “慢慢——慢点儿!”方骅踉跄着爬出楼道,“我迈不开腿儿——”
      六层的层高广为诟病,两年内已经不知被骂了多少遍。每个浑/身酸/痛的清晨,都要扶着栏杆借力一节一节向下踏,却仍旧深一脚浅一脚地,像极了僵尸步。
      按说这样的情况早该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可是……
      “王老师昨天也太狠了……”俞思凡转身扶了他一把,自己也才呲牙咧嘴地将将站稳。
      “可不,一天到晚的基功,嘶——”方骅紧走了两步将手臂架在他肩上,哭丧着脸,“新生入学可都没这么练过。”
      “大考大考!”何潇辰整个人几乎挂在杨逸杰和雷铭身上,依然身残志坚地嘴上不停,“‘大’!明白吗?”
      “你滚。”方骅白他,“十句里八句废话,可闭嘴吧。”
      “今天只会更狠……所以今天要早点出来活动。诶,你——”杨逸杰被挂在身上越来越沉的分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自己用点力站直了成吗!雷铭,咱俩松手,看他表演就地躺/尸。”
      “杰哥,你就这样抛弃你亲爱的战友……”何潇辰满脸悲愤、垂死挣扎,话还没说完,那边雷铭已经撒手了。
      杨逸杰嘴上和他们玩笑,心中早已急得发慌。今天若是自己不提前活动开了,该疼的都先疼一遍,他断然没有勇气走进练功房。两位老师像是拿准了每个人的命脉,对他更是逼得紧。韧带必须提前抻开,否则悬空耗腿他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放松身子沉下去。
      “快走——”想到这儿,他冷着声音催促,“不做好准备活动,一会儿可有的受。王老师下手可从来没见心疼过谁。”
      “是……是啊。”五人不约而同一个机灵。

      好歹磨合了两年,这可猜得一点儿都不错。
      王邵飞丝毫没对昨日陡然拔升的训练量表示任何体恤与同情,直接忽视满屋倒抽冷气的“半吊子伤/残”,一项项任务接踵而至、有条有理,云淡风轻得仿佛今天才是开学第一日。
      “把杆上滑叉。”王邵飞直接提溜了雷铭在中间示范,帮他略微正了正姿势便一脚下去,力道不轻,“双手扶把,趴在前腿上。”
      “嘶——”一班人看得一身鸡皮疙瘩从头皮直窜到了小腿。
      “抬头——脊背拉直,向前向上延伸。”王邵飞轻轻拍了拍少年后背,示意其他人,“都看着,以前也练过这个的。想象头顶有一根线牵着,对——胳膊放松,吐气——沉下去。注意跨根转正——脚背!”
      眼见着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少年的双腿像撑满拉圆的弓一般,沉过了把杆一半。
      “都上把。”王邵飞脚下没歇,“抓着把杆的手能松就松,先多耗一会儿。”
      学生的程度他都了解,也不再是一二年级假期回来还需要些许适应期的新生,拖垫子耗叉的顶级噩梦直接转到了把杆上。
      这下,就算是软度再好,即便是雷铭也再没有贴地的希望,只能苦苦耗着。
      “解老师。”王邵飞回头招呼了一声,透过镜面盯着一班少年纷纷呲牙咧嘴地摆正了姿势,这才压低声音道,“吐气——再吐——顺着我的力道往下沉。”
      少年瞬间蹙紧了眉峰,探不到底的恐慌带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叠加在已是酸/痛疲惫的韧带上。
      上脚就能感受到,这孩子的跨根更松了,因此对脚下的力道也更放得下心。话不多说,王邵飞几下大幅度的震/颤简直像踩在一条弹力带上。
      “练私功了?”他估摸着力道继续向下,不出所料地听到一声闷/哼,调/笑道,“啧,雷主席的小灶香喷喷。”
      “唔——”少年轻轻吐出憋在胸膛中的小半口气,顺从地随着王老师的力道向下,将脚背绷得更紧些,面上却瞬间爬上了一层冷汗。
      “挺好。”王邵飞左右打量,没挑出什么毛病,难得说了句好话,“抱后腿,耗一会儿。”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那边方骅见王邵飞离开了雷铭,心中忙不迭比划,四面八方的各路神仙求了一遍——一个都没能显灵。
      单单把腿架在把杆上,隔夜的酸/痛已一股脑地涌上来,双/腿也跟着/抖/个不停。看王老师的力道,自己估计连受/下/半脚的命都没有,就该直接魂归九天了。
      昨天也是悬梁叉,耗了足足一小时……方骅一/抖,眼底的委屈与畏惧兜也兜不住。压/到自己时,王老师的手段一如既往的霸道狠厉,分毫不留情面,直折腾到涕泗横流,哭着求着还得继续……
      呼——佛祖保佑,耶/稣护体,千万别过来……
      方骅偷偷向身后瞄了一眼,正巧与王邵飞对视,他心道不妙,却鸵鸟般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迅速调整视线将头埋在了小腿胫骨上。
      “抬头——听不懂吗?”王邵飞的手落在了他肩膀上。
      过来了!过来了!呜呜呜……少年身子又是一抖,被人吓得快要溢出泪来。
      “吐气,太紧了——”王邵飞掰/着他肩膀左右晃了晃,见人紧张的厉害,也知道是因为怕/得/紧。他没直接上脚,而是一手压/着他肩膀,一手搭在了少年蹆根上,“放松——我耐心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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