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晶》斯人如菊

4、第 4 章

　　（四）
　　回到温暖的小舍正是午睡正浓的时刻，四下里静得象二更天。晨间匆忙出门还未来得及叠的被子诱着我的肉身，我将新曲打开便钻进了暖絮。
　　“你如果早想好了词，就别逗人玩儿。”
　　“我填了，你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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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上午的录音，然后是听不清的远声，再渐渐便是盲音。这玄硕，在想什么。还是先睡去吧。
　　梦里沉入了海底。我知道是梦，这样的美景我实现不了，我知道是梦。我终可以在这样的海底享受海温而不必在意是否需要换气，因为我知道是梦所以不会被溺。周遭是软软的水草，在这样的严冬仍能放着油油的绿光；厉齿的漂亮的鱼从我身旁游过，我本想轻触其身，又害怕滑湿的感觉会让我醒来。
　　然后我便看到了久未谋面的同学，嘻嘻哈哈的和我打招呼，说些什么全然不知；然后我便听到几十米冰层上面轻微的割凿声，象是有人正在奋力的突破也想跳进来似的；然后我便嗅到珊瑚身上的甘草般的体香，浮游之间可以远播千里的缠丝托着水珠慢慢回转的末梢沾着的海腥气；然后，我便赫然发现已落在我掌心的一颗心型状的透明小石，里面还能看到微生物轻薄的气息带动着触角的蠕动。水已溢在我的耳边，轰轰的响个不停，无数的光点射进来让我没了眼，我想醒来，我不能让自己所有的感观体这样被沾染，我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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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很累,下午没有阳光的阴暗的天空映进窗子只留下一片灰蒙蒙的布,小憩后并不觉得怎样的惬意,梦里的一切真切地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四肢象是真被盐浸过般沉重。那首所谓的新曲还在空荡荡地放着盲音，只能看到播放进程针在向前不停地走着。
　　我摸出手机，按下里面唯一的一个号码。
　　“喂~~~~~~~~~~~~~~~~~~~”未醒的声音低低传来。
　　“玄硕，你给我的是什么？是不是给错了，里面没有曲子。”
　　“没错，仔细听，别忘了，后天。”
　　咔嗒声清晰地回荡在屋的四周，被挂断电话后的我，竟自发了呆。
　　我在做什么？这混沌的一天如同过去的许多天一样，我外出、归来；再外出，再归来，我在做什么？除了一日三餐睡觉发呆，我的影子始终挂在床对面的墙上，我甚至都没有对镜梳妆过。我久没看到自己的笑颜了，我记得我曾经也会灿烂地笑，做各种奇怪的鬼脸；我记得我也曾经顾盼流离过，烁烁的目光含着希望的亮片；我记得我也曾经唇红齿白过，三两人群中也会侃侃而谈。可我现在，竟已面瘫。
　　人不管做什么都会累。忙碌会累，专注会累，轻闲会累，无事可做也会累；脑子里忙着思考会累，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想也会累。而我，是自己在跟自已撕打，日复一日的不停歇地互殴，看到了血淋淋的白肉仍要剥开看清里面的脉落是否还在跳动。于是，当看到自己的脉还在蓬勃地跃雀着时，便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肉搏和摧残。这样的日子久了，便也累了。
　　终于，我停在一个角落里，制止了全部的动荡。我舔拭着自己的伤口默默地晒着太阳，在别人的屋檐下吐着舌头当了一只听话的犬。而在我准备就这样匍匐着过日子的时候，还是被嘲讽的湿气浊了心眼。如果注定要满身伤痕地走过岁月，我宁愿自己去撕裂。于是，这样的日子久了，我又累了。
　　我相信我的累源于我旺盛的生命，我有无穷的能量化解戾气。我有时候停停走走不过是因为怀念，不是无能奔跑；我有时候泪流满面不过是因为还有残恋，不是难以断爱；我有时候忧郁着眼乱了方寸不过是因为我尚存对旧时光的眷赖，不是不能忘怀。真当我在泥沼中没了拔起的内功？真当我流连幻境没了归蜀的意志？我不过撩拨了自己的发还没来得及扎起罢了。
　　你几时见过我有颗火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