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晶》斯人如菊

3、第 3 章

　　（三）
　　深海晶，谓之水心，据称冲绳有此稀物。不得见。
　　我曾一度认为深海晶就是水晶，其实是矿岩，只是稀有便尊为贵品，因为想像才更加至美。有时甚至想，若有一天蚊蝇被灭到只剩一只，是否也会成为级类保护动物？
　　我坐在大飘窗前的软椅上，点了一份咖哩鸡饭。有天物下落的时候，通常并不寒冷，单薄的外衣似乎也并不张扬，一杯热柠檬汁只是为了捂手并不想品，单单因为我厌其酸极。
　　玄硕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被食物平复了心情。看着他将柠檬汁一饮而尽，我向服务生招了招手续了一杯。
　　“火气很旺，有事？”他自己坐了下来，也许看出我也并没有让座的意图。
　　我摇摇头，向他那张似乎很久没有洗过的脸瞟了一下，心里略略有些发酸。这样一路追过来，是关心吗？还是为了应付那些预约又不肯出卖自己的文字于是拉来一个雨天里邂逅的肯出卖自己文字的人？我宁愿是后者。
　　“怎么了？”他探过身，将手轻抚过来。我慌忙中抽出手时，看到桌子上留下了一个U盘。
　　“带回去，听听，”他又笼起了惯有的嘲意，“是我刚刚写出来的，配上词。帮我就算。后天这里交活儿，我有礼物送。”
　　他站起身，走近一言不发的我，拍了拍我的肩，消失了。
　　我竟然从窗外都没有看到他向哪里而去，咽下最后一口饭，收起他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向着茫茫深处归去。至少，他是追过来了；至少。

　　我发现这世间最难懂的不是天文不是银河，是人心。收放自如到如此境界决非我能想象，满口爱浓情蜜之后便可相弃，弃之便可不理，生死亦与之无关。于是可以在青天白日继续自己的生活，继续自己的谎言，继续去情殘他人。于是可以口念着无嗔无痴将自己点化成受害者，可以为了毫不相干的人流下甚至污于雪的泪，可以不顾老天是否震怒还在想着自己可以入得天堂。我本不该怪罪，只是，我不懂人心。
　　这世间当真没了我始终守在心底的爱情，在我眼睁睁看着这段以为最美丽的过程变成了丑恶的骗局之后，我离开了那座城。
　　而现在这里，虽然嘈杂却干净，至少这里的人都很卑鄙地活着但没有遮掩，至少这里的人厌弃我但没有假意说喜欢。虽然有太多的冷雨却仍然有玄硕的出现，让我能在沉入海底之前还看得到我的景园。
　　故人即便去了也会在我的景园里做个守园人，我相信，在那里，会很安宁。
　　你只管安心的去，让小丑继续其小丑的生活，虽然我没能证明你最后的希望，虽然这世界没有你想象的善良，虽然你也同样弃了我。可是，你一定要在那里做个守园人。没有人会被伤害，到处是祥云和静爱，石径旁的落叶会为你遮寒去炎，花坊里还有你最喜欢的清茶和自在。
　　有人曾告诉我，不该为你悲伤，因为我有我的生活。有人曾告诉我，你定会在某个角落窥着日升月落。可我为什么，还会在许多日子之后的茫茫归途上，滴下想念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