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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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后陆爽第一次去衙门回来，居然没先去婆婆屋里请安，一进院子就叫我：“一一，一一。”
我正在厨房，赶紧窜出去，以为出了什么事。
婆婆不喜欢他叫我一一，说明明叫德柔，父母赐的名字哪能就这么浑叫。所以在婆婆跟前我们都是含混带过的，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叫，我只怕又惹婆婆不高兴。正要说他，却看他一脸喜气，手里捧着一只大盒子。
“这是什么？”我问他。
他连忙献宝：“看皇后赐你的东西。”
“啊？”我吓了一跳。
回房去打开盒子，里面林林总总几样，都是女人用的细巧之物 –青玉花鸟纹的插梳、金镶玉的步摇，整盒的翠金花钿、錾银鎏金的香囊，我大奇，问陆爽：“这是怎么回事？”
陆爽说：“今日长安来的驿史到府衙，除传递公文之外，又另给了我这个。”他一指盒子，“说是皇后指名赐给你的，还说皇后说此为‘心念旧谊，不作赏赐’，让你我不必谢恩。”
我一时没听明白，问他：“什么意思，是说这算是她个人行为，不算官方的吗？”陆爽愣了一愣，说：“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然后看我的脸色：“怎么，你不高兴吗？”
我思忖着说：“我倒不是不高兴，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陆爽拿着皇后赐的东西去给婆婆过目了，我坐在桌前发愣。皇后自己是极简朴的，给我的都是好东西，就算我不好这些，耳濡目染了那么久还是识货的。不知皇后为什么说，心念旧谊，想着以前跟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下有些恍惚，仿佛是上个世纪那么远。我必须承认，她待我是极好的，只是我总当她是个历史人物，又因为李世民的缘故，心里跟她多少有些隔膜。也许她对我是有些内疚吧，如果不是她在中间推波助澜，大约我也不会不得不嫁了陆爽，又脚不沾地的给弄到杭州这个地方。
其实，这又何尝是她的错。
我才是始作俑者，若不是我非要给自己挣出一副身家来，急于找个靠山，我们又怎么会有交集。
还有承乾，我心下感叹。这个我牵挂的孩子，我都没来得及跟他告别，也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不见也好，我暗暗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他是何时被废的，那绝对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我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晚上吃饭时，就有点心事重重的，婆婆不满的扫视了我好几次。陆离今天倒是很乖，对我和颜悦色了很多，我心领神会，跟她说：“那盒翠钿你拿去用吧，我也从来不贴这些。”这些是易耗品，给她了也无所谓。
陆离龙颜大悦，破天荒的对我笑：“谢嫂子。”
啧啧，这一声嫂子，可真够贵的。
陆爽嗔我：“看惯坏了她。”
陆离怕我反悔，撅着嘴说：“嫂子答应给我的。”
“是啊是啊。”我赶紧说，“白放着干吗，我愿意给离离的。”偷眼看婆婆脸色也好了很多，本来就是，对陆离，她再挑不出我的错来。
晚上陆爽问我：“我怎么看你不大高兴似的？”
我反问他：“你怎么那么高兴，是因为皇后赐我东西了吗？”
陆爽说：“倒不全因这个，只是觉得你这人喜怒无常的，平时难得见你高兴，又想不出由头来逗你开心，想着今天得了皇后的赏，好歹是个新鲜物，高兴事，还以为你能挺雀跃的。”
我笑：“你什么时候见我雀跃过？”
他一想：“倒也是。”说着来拧我的脸：“你这女子，恁难讨好。”
我笑着躲开，说：“这会儿要是有场马球打，我才真的雀跃。”
陆爽看着我，若有所思：“我还没见哪个女子像你一样爱打马球，尤其你打得又不好。”
我不服气：“我怎么不好，你又没见过。”
陆爽看着我不说话，只是笑，我才忽然想起，我们居然是交过手的，还是我摔伤那次。
我恼羞成怒，扑过去掐他脖子：“那次不算，那次有人撞我。”
陆爽慌乱的招架着：“我要是跟你说撞你的人是我，你是不是要跟我拼命。”
我立刻跟他扭打成一团。
混战一番之后，以陆爽被罚背着我在屋里走十圈告终。
趴在他背上，我问他：“我怎么不记得那天见过你？”
他嘲笑我：“你就知道满场乱窜，哪还顾得上看人？”
我勒他脖子：“这匹马怎这么不老实，乱尥蹶子。”
他告饶：“我知罪了，知罪了。”
他的后背很温暖，我不算轻巧，他背着我却不甚吃力，走得很稳，我伏在他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只觉得这个世界安详而宁静。
走了两圈，我听他呼吸渐重，跟他说：“累了吧，放我下来吧。”
他依言把我放下，看着我不做声。我也沉浸在回忆里，跟他说：“缘分这个事，真的很奇妙。当时在场上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跟其中的一个人做了夫妻。”
他微笑：“你若不受伤，我也不知道你是个女子。”
我唬他：“我胳膊那次摔断了以后，每逢阴雨就会作痛，都是你害的。”
“真的？”他问我，“让我看看。”
我笑：“这哪看得出来，你记住，你一辈子欠我的。”
陆爽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他轻叹一声：“一一，我欠你的，怕是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