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第二十三章 ...
-
过几日我去刺史府上饮茶，只觉大家看我眼光异样，参军夫人索性拉着我打量，看得我发毛，问她：“看我作甚，难道我脸上开出花来？”
她笑：“听说你得了皇后的赏，怎的藏着不让我们看看，我们也好见识一下。”
我打马虎眼：“少拿我取笑，你们什么没见过，还不就是那些簪子钗环之类，你们家里只怕藏着更好的，又不见你拿出来？”
别驾夫人笑：“看看什么叫倒打一耙，怕我们抢了你的，还是学了你的？”
刺史夫人自管笑而不语，众人得了旨似的七嘴八舌的把我围攻了一番才作罢。
她们不说我不觉得，一说我发现还真是，好几个人现在都戴了琉璃的镯子，做工比我的只怕是更加细巧，刺史夫人还戴了条琉璃的珠链子，估计价值不菲。
那天晚上，我趴在桌前画首饰样子。陆爽探头来看，好奇的问我：“这是什么？”我头也不抬，“hello kitty。”
陆爽大奇：“什么踢？”
我笑：“就是一只猫。”一边细致的画上那个著名的蝴蝶结，我打算让银匠照样打个坠子，想着别驾夫人胸前挂个hello kitty的样子，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陆爽耐心的等我画完，跟我说：“我怎么觉得这只猫有点像你。”
我伸了个懒腰：“怎么会，有句话叫做，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说的就是我。”
陆爽坐在桌前看着我感叹：“你怪话最多。”
我点头：“这话还有个说法，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紫薇？”
“紫薇又是谁？”陆爽很困惑。
“还猪格格。”我看陆爽的表情，跟他解释：“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陆爽说：“你射雕的故事还没讲完，怎么又出来故事了？”
年下事多，射雕只是讲了个开头，郭靖还在大漠上苦苦练功，他还没有遇到黄蓉，还没开始他不平凡的一生，大约是我讲故事的技巧不够好，我怀疑陆爽听得有点索然寡味。
只是这个故事，我会坚持讲完。
于是，日子就这样在我的讲述中，有时开心，有时荆棘，一天天不咸不淡的过着。
贞观三年的春天，是个多事之春。司空裴寂在正月里被罢黜，二月房玄龄、杜如晦做了左右仆射，魏征也掌管了秘书监，现下主要由这三人帮李世民辅佐朝政。消息传到杭州这边已经是快三月的事，对我来说，没什么稀奇，房谋杜断，我从小就听过这个成语。但是对于陆爽这样的局内人来说，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李渊朝最后一个权臣被扳倒，李世民要开始彻底的推行他的新政了，不免朝内会有重新洗牌的感觉。
一天陆爽回来，脸色不太好。我问他：“可是因为长安那边有什么异动？”说实在的，问也白问，我也就是能告诉他房杜魏三人会一直执掌大权，还有下一任皇上是谁。
他摇摇头，不想说，我也没勉强他。天气日暖，我的心情也好起来。郊外繁花盛开，每日小菊都会到市集上买回鲜花给我插瓶。今天刚刚插上一大枝梨花，香味很淡，只是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的时候，花瓣会簌簌的飘落，很有诗意。
陆爽一直沉默，直到晚上睡下，他忽然说：“行会那个事，刺史当作他的政绩报上朝廷了，这次上面来了嘉奖，我才知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
说实在的，陆爽这么说，我虽然替他不值，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他在吏部从底层小吏做起，一向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干活的永远是他，露脸的永远是上司，这样的事，我还以为他早就习惯了。
还是尽力安慰他：“我知道这件事你花了很多功夫，只是官场上就是这样啦，下面的人出力，做上司的坐享其成，你就想要论起对本地行会的了解和人脉，这些实际的东西，还是掌握在你手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是。”
陆爽说：“我不是为我自己不平，我是为你不平。一一，这明明是你的主意。若没有你建议，莫说是他，就算是我，又怎会想到这个法子。”
听得他语气中的委屈之意，就像个小男孩。我心下忽然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才二十出头，放在现代，不过是大学刚刚毕业参加工作，却已经在这黑暗凶险的官场，摸爬滚打数年了。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同榻不同衾，我从被中伸出手来，轻轻拍他后背：“没关系的，这件事，你总不能上奏说这是我内人给出的主意，这算怎么回事。我又不想做官，又不想扬名，不会在乎这个，你不要孩子气了。”
他自觉有点失态，忙掩饰的说：“我才没有。”
半天又说：“不过褚兄在这里的时候，我跟他说过这事，他也说，你若是做官，没准是个不世出的人才。”
我笑：“我连文章都不会写，经史子集都看不懂，让我做官，不成了大笑话。”
陆爽争辩说：“这些人人都会，你不需要懂这些。我只觉你好像射雕里的黄蓉，古怪精灵的。”
我在黑暗里默默流汗，看来陆爽是坚持要把我推上偶像的宝座了。
我笑他：“我是黄蓉，那你是谁，难道你是郭靖？”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心蹦蹦乱跳。
他半天不语，我只当他睡了，却听得他说：“我谁也不是，我只是我。一一，我总觉得你像个故事里的人，与我，不在一个世界。”
是，我整个就是活在故事里面，只是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喜剧还是悲剧。
也许有一天，我就会偷了丹药，吃了往天上飞去，丢下所有的人，碧海青天夜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