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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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见到，一直在厨房看着厨娘做菜。本以为只是一次官员间的寻常拜会，没想到这顿饭吃得颇长，据送菜进去的小菊说，陆爽跟褚遂良相谈甚欢，喝了不少酒，看样还要继续喝下去。
陆爽这人酒量颇好，但不善言谈，能跟人聊这么久，可谓难得，我不由起了好奇心。我让厨下添了一道萝卜丝鲫鱼豆腐汤，只用盐和姜调味。吃了那许多菜，需要些汤水清淡肠胃，豆腐也是最好的解酒菜，今天他们喝的着实不少。
果然，这个菜送进去没多久，小菊就又出来添汤，说陆爽和客人都赞好，又说陆爽叫我进去见客。
唐代此时，男女大防还不甚严，但是褚遂良毕竟是没有交情的生人，按说陆爽不该就这么贸然叫我去见。只是我也想看看这人，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就去见客了。
褚遂良貌不惊人，紫黑面膛，三十多岁的年纪，举止斯文大方，颇有书卷气，我对他第一印象不坏。陆爽明显兴致很高，待我们见过礼，一叠声的叫我：“一一，褚大人受人之托要问候你呢。”
“嗯？”我很纳闷，会是谁呢？
褚遂良冲我一欠身：“下官离开长安之时，前往魏征大人府上辞行，魏大人托下官问候陆大人陆夫人一家，说不知陆夫人此次长途跋涉，回到家乡，一切可好，他很是惦记。”
我心里一暖，魏征这老头，真是热心。我向褚遂良回礼，轻声说：“请褚大人代为转告，一一感谢魏大人的关心，我在杭州过得很好，请魏大人放心。”褚遂良点头：“是了，陆夫人本就是杭州人，如今回到故土，当是如鱼得水一般。”我内心苦笑，人人都道我是回家了，却不知这并不是我家乡。而我的家在哪里，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跟褚遂良寒暄：“褚大人也是本地人？”褚遂良点头：“下官是钱塘人，只是久居长安，不得随侍高堂身边，每每想到，都心有不安。”我也很感叹：“我家人均在长安，如今我身在杭州，与长安相距千里，讯息不畅，心下没有一日不惦念。”一番话说得我俩都有点唏嘘。褚遂良说：“陆夫人在长安的家人，如有需要，只要下官能帮得上忙的，自当尽力。魏大人也是这个意思，让下官转告陆夫人。”我有些感动，投桃报李的说：“褚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褚大人在钱塘那边有什么要办的，一样到时吩咐一声就是了。”
我没有跟褚遂良多谈，留下他跟陆爽继续。又过了半晌，才听小菊说褚遂良要走了。我忙把给褚遂良和魏征府上的谢礼准备好拿去，两个人又客气了半天，褚遂良坚决不肯收他那份。我想了想，说：“褚大人不要这么客气，如果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写幅字给我吧。”
我在书房给他铺好了纸，陆爽亲自把墨研好，褚遂良拿起笔来征询的问我：“夫人想让下官写点什么？”我脑子里立刻冒出很多名人名言和唐诗宋词来，但是都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不由脱口而出：“写个爱谁谁吧。”
“嗯？”褚遂良和陆爽都错愕的看着我，陆爽说：“爱谁谁？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你别管，这是我座右铭。”
褚遂良楞了一下，笑道：“刚才陆大人一直在说夫人是个冰雪聪明、与众不同的人，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于是，褚遂良提起木柄错银丝嵌象牙毛笔，在雕龙纹长方黄玉砚里饱蘸浓墨，在洁白的雪浪纸上写下三个遒劲清丽的大字：爱谁谁。
晚上睡下的时候，我问陆爽：“感觉你跟这个褚遂良还挺说得来的。”
陆爽说：“是啊，褚兄这人饱读诗书，很有见识。而且大约是因为他任秘书郎，平日里总与经史子集相伴的缘故，为人很豁达，不是很功利的那种人。我与他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我笑他：“你一个当官的，成天就喜欢跟这些淡泊名利的人来往，在朝廷里还有什么前途？倒不如索性学了陶渊明，采菊东篱下去吧。”
陆爽不理会我语气里的讽刺，说：“你以为我不想？可我是男人，我去采菊东篱下，难道让你养家不成？”
我一时语结，他说的没错。爱谁谁，不过是我所向往的一个理想境界，活在这个世上，哪又那么容易做到爱谁谁呢？
我对历史上的褚遂良并不了解，但是看来他跟魏征过从甚密，而我至少知道魏征是一直没倒的，陆爽跟褚遂良投契，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完又觉得惭愧，我真是个大俗人啊。
睡意袭来，我用被子裹紧了自己，忽然听陆爽问我：“谁谁是谁啊？”
我说：“什么谁谁？”
他说：“你不是爱谁谁吗？”
我正困，不耐烦的说：“哎呀，你说是谁就是谁。”夜长衾寒，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他的肋下，他身体火热，身上有种混杂了檀香酒香的气息，让我安心的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