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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淑女有双毒眼睛 ...

  •   阮乐言一脚踏出房门,长舒一口气,大叹外面的空气果然好啊。她侧身让到一边,让比自己辈分高得多的高人们缓慢出来,虽然在他们眼里,估计她已经成了一个眼中钉。

      包默笙最后出来,从阮乐言身边经过的时候,瞟了她一眼,仿佛有什么话要说似的。只是,最后,他还是踱着一贯稳健的步子走远了。

      阮乐言摸摸鼻子,心想,本姑娘今天是栽了。

      刚刚大家都沉默的时候,包默笙突然开口力排众议说要明日试验阮乐言的药方。

      一帮老朽眼珠子突出来了,阮乐言下巴回不去了……

      原本以为以包默笙在众人的意见下一定不会给自己机会,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
      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还是他也看不惯那帮老头子?
      可是自己听说左院判包默笙大人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死人也能给救活了。那就只剩下了后者。

      嘿嘿,看样子这包默笙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嘛。可是自己怎么办,那个药方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啊。

      阮乐言慢慢的走在朝府曲折的长廊上,心底犹豫着要不要今晚出去找个人试试药方,要是不见效,那可得赶紧修改。可是问题是现下已经很晚了,自己要怎样才能不被人注意的溜出朝府,并且顺利的找到一个病人让自己试药。

      走小门?朝府的小门在哪都不知道。翻墙?可是自己这胳膊腿儿,荡荡秋千什么的还可以,翻墙,那简直跟登天一样难。

      阮乐言急得抓心挠肺,肠子都悔青了,如果当时再忍一忍,不久什么事都没有了嘛。

      恍然间,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朝辞小姐的小院门口,夏日的夜风带来一丝丝菡萏的清香,冲淡了空气中那奇怪的味道。
      淡蓝色的夜色中,小院的花木影影憧憧的,仿佛婆娑起舞的女子,一时间阮乐言有些忘情,什么药方的全抛了脑后。这么多年,除了顾大娘那个小院子,她很少踏足别的地方,此番出来着实是有些期待,但碍于一路上尽是些凄凄惨惨的病患,基本上没怎么看看风景,乍见这样的美景,阮乐言便恨不得一头扑进去闹腾个天翻地覆才罢休。

      收敛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阮乐言颤巍巍的踏进了院子,月光将她的影子长长的投在花木间,微微的竟然有了些我舞影凌乱的味道。
      如果不是猛然间看见那一双影子,保不齐阮乐言可能会效仿某个著名的文人文绉绉一把。

      满是菡萏的池塘边,有一个小小的亭子,非常巧妙的掩盖在层层花木中,如果不是阮乐言已经深入花丛,怕是不会注意到的。
      那亭子里,一对人影正在两两相望。

      阮乐言觉得自己真是非常的不幸了,有什么比一直想低调做人却不得不站在风口浪尖更不幸的了么?有什么比满腔热情准备夜游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充当了扰人好事的讨厌虫更不幸了么?

      阮乐言望天哀叹,狗血相随啊!

      阮乐言默默的叹着现今男女的开放程度,举步准备离开这里,但刚迈出一步,就停下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此次过后,朝大人怕是再也不敢将你放出去了吧,我来的时候,他可是担心得紧呢。”声音和煦温软,可不正是那个笑面瘫韩迦陵么。

      一时间,阮乐言好奇心起,便悄悄的蹲下身子,借着疏疏密密的花木的掩盖,干起了听墙根的勾当。诚然,这不大光彩,可惜,有些时候,好奇心会大过一切。

      “扑哧。”韩迦陵对面的人一声轻笑:“别说我了,倒是你,偷偷出来,不怕出事么?”
      声音宛若莺啼,微风过处,明月渐亮,青衫委地,琉璃闪光。竟然是朝辞小姐。

      乖乖,阮乐言暗叹道,这可了不得了,感情是韩迦陵这小子爱慕朝辞小姐,又不放心朝辞小姐在疫区,巴巴的瞒着家里赶来看望。真真是一出绝妙的才子佳人月下幽会啊。

      那厢两人还在互诉衷肠,这里阮乐言已经笑到内伤了。不禁感叹如此夜晚,果然美妙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蓦地,一声惊雷在阮乐言头顶炸开,震得她头皮发麻。

      顾念七你个混蛋,什么时候出现不好,非要现在!阮乐言咬牙切齿的回头,瞪着不知什么时候潜到自己身后的顾念七。
      背对着亭子,阮乐言已经可以感觉到两道目光直射过来,后背的寒毛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
      果然,好奇心会害死人。她在心里哀叹,不幸的人为什么永远那么不幸。没天理啊!

      僵硬着身子,阮乐言听着身后渐渐而近的脚步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想不到阮姑娘有雅兴夜游,惊扰了姑娘,还请恕罪。”韩迦陵该死的声音传来,说得她脸上一阵发烧。

      “恕罪恕罪,恕你个头啊,为什么这个家伙每次都是这一句,就不能换个台词么?”阮乐言望天碎碎念。

      “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也在这里。朝辞小姐?”顾念七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欠揍样,越过阮乐言的肩头惊呼道。
      “别管别人,三更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阮乐言拉下脸问顾念七,试图转移话题,因为她实在厚不起脸皮转身面对。
      “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只不过看你下午将这个落在车上了,想着你晚上要用才巴巴的给你送过来,你就这么谢本少爷的?”顾念七撅着嘴说道,阮乐言感觉手上多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却是自己惯用的小枕头。

      阮乐言有个毛病,就是择床,换个床就睡不好觉,所以一般出门,她都带着自己的小枕头,此番出来,当然也不例外。

      握着枕头,瞅着顾念七的脸,阮乐言一时说不出话来。前面顾念七盯着,后面两双眼睛看着,阮乐言第一次体会到烙饼的感觉。
      咬咬牙,阮乐言握拳暗思:“不就是偷听了么,有什么了不起,再说本姑娘本来就是要回房间的,谁叫你们在我的必经之路上出现,这可怨不得我。”
      好好的安慰了自己一番,她觉得舒服多了,于是施施然转身,面对韩迦陵和朝辞。
      两人俱是盯着她,只是目光里的东西,相差甚远。韩迦陵依旧弯弯的眉眼,什么情绪也读不出,而朝辞却睁着大眼看着阮乐言,目光里完全没有被别人看到幽会而产生愧疚的自觉,反倒是那清澈的目光看得阮乐言刚刚退下去的红潮又上来了。

      “咳……那个韩公子,朝辞小姐,我回来时看这满园的花木漂亮得紧,一时忘情,唐突了。”
      二人却相顾一眼,没有接话,阮乐言冒汗。
      “那个,顾念七,谢谢你,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阮乐言干巴巴的转身对顾念七说道,顾念七疑惑的将目光从她和韩迦陵以及朝辞身上扫过,像是要看出什么端倪才罢休。
      阮乐言心下一慌,要是让这小子看出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事,还不得给他嘲笑死,于是她赶忙将顾念七往院外推。
      “快回去吧,天很晚了,我要去睡了。”
      “等等!”韩迦陵一开口,惊得阮乐言心肝颤了几颤。
      “顾兄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韩迦陵摇着扇子,笑得无害,那厢阮乐言又是一颗心狠狠的颤了颤。
      “不用了,韩公子是高贵之人,我哪敢与公子同行啊!”一颗心还没颤完,顾念七又是一句惊雷,阮乐言再次头疼,觉得经过今晚一次,她至少要少活个一年半载。
      “顾念七,不得无礼。”
      “不碍事,顾兄洒脱,在下佩服。”韩迦陵依旧一副笑脸,折扇轻摇。
      顾念七扭头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韩迦陵哗啦一收扇子,拱手示意后也转身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的身影出了院门消失不见,阮乐言挺起胸准备舒一口气,只是身后一声轻笑,又将她这一口气生生的憋回了胸口。

      自己怎么就把朝辞小姐给忘了呢?阮乐言无力。

      “今夜乐言唐突,还望小姐见谅。”阮乐言低头再次认错,果然是理亏人也矮啊。
      “见谅什么,阮姑娘赏花,乃是看得起我这满园的花木,何来见谅之说。”朝辞双眼闪闪,清澈的看着她。

      阮乐言暗叹果然是大家闺秀,之一句话,就将一切化为无形,于自己于她,面子上都过得去。
      “哦呵呵,是我糊涂,糊涂了……”阮乐言摸着鼻子干笑着说道。

      朝辞微微一笑,转身示意阮乐言跟着她走,于是寂静的花园小路上,阮乐言默默跟着朝辞小姐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她,从背后看,朝辞果然是个美人坯子,削肩细腰,身段婀娜,行动间裙裾飞舞,宛若天仙。阮乐言正出神间,朝辞小姐突然停步转身:
      “姑娘觉得我这满园的花木怎样?”
      “很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园呢。”
      朝辞抿嘴一乐:“可是我觉得这几株月季晃来晃去的,有些麻烦,老是挡住道。”
      阮乐言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果然有几株月季在夜风中摇曳,大半株枝叶已经伸到了路上。
      “其实这样也蛮好的,曲径通幽嘛。”阮乐言摸摸鼻子说道,心里却有些心虚,隐隐觉得她话里有话。
      “也对啊,虽然被这些花木挤得出来了,不过倒是有了另一番境遇,不错不错,谢谢姑娘提醒,要不我倒要犯错误了。”
      阮乐言呵呵干笑,突然看到朝辞的眼睛,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道光。
      “朝辞小姐,我……”阮乐言结结巴巴的不知如何说起。
      朝辞依旧笑着:“天色不早了,姑娘歇息吧,没事的时候,就多来这里转转,看看这花木,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呢!朝辞告辞。”说完,她旋身离开,阮乐言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的房门口。
      阮乐言站在夜风里,看着朝辞的背影,回味着她那几句话,最后只能感叹,这个女子,生了一颗玲珑心和一双毒眼睛。
      阮乐言回到房里,抱着枕头躺倒在床上,才想起自己那夭折的试药计划,又将朝辞那两句话咀嚼了一番,心下登时通明,既然被挤出来,就好好的生长吧,说不定,会有另一番境遇呢。

      于是阮乐言将眼一合,会周公去也。

      次日清晨,又是顾念七过来将阮乐言挖起来,叫阮乐言起床似乎已经成了顾念七乐此不疲的事情。
      阮乐言揉着眼睛打开门,看见顾念七凝重的脸色,才突然想起今天是试药的日子!昨晚周公太过好客,一进入他老人家的地盘,阮乐言便将一切忘了个干净。

      两人匆匆赶到前院,医队的人都已经等着了,包默笙看着阮乐言的脸,眼神格外冰冷,冻得她七月的大暑天打了个哆嗦。比十七八个丫鬟打扇还要凉快几分。
      “很好,到齐了就走吧!”
      阮乐言慢吞吞的跟着大部队,左顾右盼的避开那些老朽们怨毒的目光,心里却一直在嘀咕:“既然已经被你们挤出来了,本姑娘就要开辟另一番天地。”突然间,阮乐言眼风一扫,居然看见韩迦陵和朝辞小姐在队末站着,相谈甚欢。韩迦陵今日又换了一件深绿色的长衫,通身上下无一点花纹坠饰,整个人素净的好似一棵老葱。
      被阮乐言的目光盯得久了,两人抬头看向她。韩迦陵摇摇扇子,双目一弯,又是招牌式微笑。倒是朝辞小姐给了阮乐言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阮乐言了然一笑,扭头跟上队伍。

      一行人很快来到惠民署,这惠民署本事朝廷设在民间的医疗站,也可以说是官办药房,此时,这里挤满了医患,惠民署仅有的两个小医侍忙的满头大汗。
      包默笙的气魄不是吹的,他带头往里一走,原本充满呻吟声的大堂立时安静下来,消暑极品包默笙包大人冷眼一扫,便有人腾出一块空地,他指着那里对阮乐言说:
      “就这里,就这个人,用你的药方。”言简意赅,铿锵有力,砸得阮乐言心肝一颤。

      阮乐言走上前,深吸一口气,诊脉,调整药方,然后让顾念七去煎药。
      顾念七乖巧的接过药包,转身去找炉灶了。也只有在冰山男包默笙眼前,顾念七才如此乖巧,怕是被这冰块的寒气给震住了。阮乐言看着顾念七的背影想道。

      趁着顾念七煎药的时候,包默笙带着他那一帮老爷兵挨个将惠民署里的病患察看了一遍,韩迦陵居然也摇着扇子跟在后面看,依旧一副笑面瘫的样子。
      阮乐言百般无聊,身边的病患有些发烧,昏昏沉沉的,什么也问不出来,加上昨晚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此刻倦意还未散尽,所以她斜靠这柱子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片刻。

      “你很有把握?”随着和煦的嗓音,一个身影停在了阮乐言面前。
      “你很闲啊,韩公子,不怕你师傅骂么?”阮乐言懒得睁开眼。
      “呵呵。”韩迦陵轻轻一笑,阮乐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突然靠近,温热的气息直扫过她的脖颈:
      “听说太医院会在这次的医疗队里挑出两个人授以太医院医学生的身份,保举参加年底的考试,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带着磁性的男声低低的在耳边响起。

      阮乐言一惊,蓦地睁开眼睛,发现韩迦陵一张俊脸距自己不足半尺,一向弯弯的眼睛却异常清明,距离太近,她甚至可以看见漆黑的瞳仁里自己茫然的倒影。
      那种感觉又来了,似要沉溺进去,阮乐言的心突然跳得很快,热血开始向头上冲去。

      “咳……”阮乐言用仅有的一丝理智强迫自己后退:“韩公子,多谢提醒。”
      看到阮乐言狼狈的样子,韩迦陵似乎很开心,双目一弯,又笑了:“不客气,姑娘,药来了。”

      阮乐言一愣,转眼看见顾念七黑着一张脸瞪着韩迦陵,手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正冒着热气。而周围,包默笙带着老爷兵们已经静静的围成了一圈。那脸上的神色,真是要多精彩又多精彩,就连一向面瘫的冰山男包默笙也露出了一丝讶然。

      “咳……那个,那个药来了,试药,试药……”阮乐言接过药碗,尴尬得不敢抬头,为什么会这样,那个韩迦陵,他到底想干什么!

      心里恨恨的想道,手中不知不觉使了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碗药大半都洒在了那个昏迷的病患身上。
      阮乐言瞪着那一大片深褐色的印迹郁闷,真是流年不利。厚着脸皮,她对一旁依旧黑着脸的顾念七讪笑道:“那个……不好意思,小七,麻烦你再去倒一碗来好不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淑女有双毒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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