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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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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兰枢说过，只要零自己愿意，他就能记起过去的自己。可事与愿违，零思索了很久脑海中关于过去的自己的线索却依旧模糊，依旧找不到任何和过去的痕迹，那是否表明了在他内心深处有着不愿意回到过去的理由？或者是玖兰枢在撒谎？
零躺在床上，月光透过透明玻璃窗撒进屋，犹如轻纱般，更托出了夜的宁静。
锥生零难以入睡只好起身穿好衣服，带好门出去。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养成了这个习惯，在有了心事的时候就会一个人在夜路上踱来踱去，辗转回侧。夜晚的F镇，万籁俱寂，安静地连风声都能听清，也安静地让人害怕。他就这样一直走，走到东方开始泛白了才回旅店休息。接着在休息不到三小时的清晨又醒来，连疲劳和睡意都觉察不到。是因为导致浅眠，零已经不在乎了。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锥生零来说相当漫长，得知答案的途中总是伴随焦急的等待。这个等待的过程可能是无休止的。有好几次锥生零想冲到玖兰枢面前质问他，却一次又一次克制住了自己。他不断告诫自己对方是吸血鬼，不能再信任他。然而另一面，想得知的答案就在眼前却无法获取又是种煎熬。在克制了自己质问的冲动后，锥生零潜意识里回忆着那失去记忆的日子以来和玖兰枢渡过的日子，枢的温柔清晰在目，锥生零将那些日子温习了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或许这个吸血鬼和别的不一样，可能他是特别的。
在这个念头产生后的下一刻，零又再次否定自己，绝对不能动摇，即使对方和自己有怎样的过去，都不能再次轻易相信吸血鬼。日子就在锥生零周而复始的肯定与否定中滑过，一转眼零在F镇呆了近一个月了。在这个月中他同时也了解了F镇的情况，明白了为什么F被称为最混乱的地方。
那是个吸血鬼居住的地方，同时也居住了得知吸血鬼存在的人类。由于此镇偏远且难以受猎人协会和元老院的管辖，偏激的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斗殴时常发生。混乱的情景在去年开始逐渐平息，其原因零心里清楚。想起第一次遇见玖兰枢，听他说着人类和吸血鬼并存的愿望，看见F镇的情景，零的心情很复杂。面对此番状况，他想承认枢确实在实现他所说的社会，也不能否则在这平静下的虚伪。
想来想去，锥生零发现虽然玖兰枢是纯血种，并欺骗了他，可是他还是很在意他的。更何况从事实上来说，那种欺骗也算不上很恶劣的欺骗，似乎除了名字是假的，别的都是真的。
又是新的一天，天空无云，阳光灿烂，零走在街上一边想着心事，突然背后传来了细微的脚步磨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杀意，零警觉地将手伸向腰间，同时回头，他看见一双充斥着疯狂的腥红的眼眸，是LEVEL E。他举枪对准他，可在他扣动板机前一刻LEVEL E化为了尘土。将LEVEL E瞬间解决的武器是把闪着寒光的冰冷的剑，在尘土飞扬后零看见了剑的主人的模样，他还认得他，因为他们不久前还见过面。
那个人是真正的一条拓麻，在零为了试探玖兰枢时念出他名字后他还装模作样地微笑作了回应，这点锥生零记得很清楚。而现在一条的脸上带着的依旧是相同的笑容，似乎他是个温柔的人，也可能他的脸上永远都带着同样的微笑。
“锥生君，你怎么在这儿。”一条面带浅笑边说边收好剑向零走去。
“没什么。”零见状冷冷地回答，声音中有着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之嫌。
“不需要那么警惕，锥生君。”说话间一条的脸上依旧洋溢着笑，然而眼中却掩盖不了严肃，他说，“我知道你在为什么而困扰。你一定很困惑吧，如果听见黑主学院这个名字，你能想起什么吗？”
顺着一条的话，零接下去思考，黑主学院，黑主学院，这个名字很熟悉，有那么点感觉，究竟是在哪听见过这名字呢？零想了会，忽然想起前不久记忆中突然插进的画面，在一个学院里，风纪委员，黑色校服……零恍悟，如果说那个学院就是一条口中的黑主学院的话，那。那个地方极有可能是自己过去生活的地方，而记忆中的那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少年，应该就是自己。
顿时零的头一阵痛，瞬间各种画面充斥在脑中，让他有点无法招架。他终于看清了记忆中少年的模样，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看见了过去的自己，穿着黑色的校服和一个黑主优姬一起维护风纪——实则是守护夜间部的秘密。还有他是吸血鬼猎人同时是吸血鬼的事情，他将坠入LEVEL E的事情是玖兰枢将血给他的事情，还有他的家人的事情，真正的凶手是绯樱闲的事情……很多事情他都想起来了。突然零的身体变得跃跃欲坠，跌跌撞撞，他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失去记忆的时候会顺从了猎人协会的摆布做事，更恨自己居然会接受玖兰枢的帮助。
虽然现在的零知道枢并不是他的仇人，可他对他的印象却并没有好转，反而是更糟糕，比仇人更尴尬。过去的零对枢有着敌意和感谢这种矛盾的心态，因此痛苦不堪，而如今的他却对枢有好感。他不能容忍现在的自己对枢的态度，更关键的是他不了解对方的态度，导致一直来成为了纯血种的玩具。他什么都不知道，被一直蒙在鼓里。
零揣度着和自己保持那种紧张关系的玖兰枢为什么要在他失去记忆的时候故意接近他，做那种事情，可想了半天他还是不明白，因为最关键的记忆——他究竟为何会失去记忆，他无法想起来。零继续回想着，却不想在一瞬间眼睛一黑，坠入了黑暗。
他昏了过去。
朦胧间一双手抱住了他。
“一条，为什么对他说了多余的话。”来者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冰冷，这声音令一条拓麻敬畏。
“只是不想看见枢继续伤神，而且现在锥生的记忆之门如破碎的玻璃一样，轻轻一碰就能开启，所以我……”
“多余的事情，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说着枢将目光转到怀里的人身上，声音似是责备却像心疼，“真是让人头痛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怕给别人添麻烦，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自己扛。”
怀里零的脸很安静，他已经睡着了。希望现在的他没有梦，梦中是空白，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片刻的休息。
当锥生零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周围华丽的装潢显示了房间主人地位不凡。零挣扎地坐起，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却一眼看见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玖兰枢，他正正坐着正视他。
“你醒了，零，你并没有睡太久。”
零没有立刻回应，在起身那一瞬方才的记忆涌现，他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和玖兰枢真正的关系是如此地紧张又想起了不久前的自己和枢的关系，他开始犹豫了起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该怎样面对枢。
“看来你的记忆恢复不少。”枢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床沿边坐下，犀利的目光直逼零的紫色眼眸，零不由得将目光移到别处以掩盖心中的慌乱和困惑。
“过去的你心里有困扰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敢面对别人的正视。”枢淡淡地说着，然后看着零低下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和我的关系非得那么僵吗？”突然枢如是地问，声音平坦却罕见地出现了渴望答案的波纹，可零依旧是抿着嘴不说话。他想下床，却被枢一下子按住。
“告诉我答案，还是说答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枢在零耳边轻声说。零合眼想起了不久前的他和玖兰枢渡过的短暂时光，那日子虽然短却难忘，这是他失去家人后第一次拥有如此平淡的回忆，因为自己是空白的，所以追求彩色，因为没有过去，就不需要顾及太多。他怀念那样的日子，却不奢求，那种美好时光他永远没有资格要求太多。拥有了短暂一夕就以足够。
“枢，谢谢。”零在枢耳边喃喃自语，因为距离很进，所以枢听得清清楚楚。一瞬间他的目光暗淡下来，眼里充满了失望和忧伤，可是零却没有看见枢那转瞬即逝的那表情。
“你放不下过去？”
“如果能那么轻易丢掉过去的自己，人就不会痛苦。”这次零坚定地回答，声音坚定得可见说话人的决心，而心却在隐隐作痛。他撒了一个违心的谎。
“所以你还继续你过去没有完成的事情，对不对？”
“是的。”
“可现在的你根本想不起你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不是吗？”枢的手一个用力，将零的肩捏得很痛，而零却没有喊出声，枢发觉后松开了手，坐起，用手理了理额发，继续说，“算了，不管你能不能彻底恢复记忆，接下来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凭什么。”听见此语，想起了过去和玖兰枢的僵硬关系加上刚刚的违心回答，当他情不自禁地坐了起来大声质问。
“还是说和我在一起让你那么难堪？锥生零，既然你选择了不放弃过去，那我也和你一样将过去重新拾起。”枢没有回答零的问题，他用力抓住零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到距离自己仅仅几厘米的位置，在零的耳边用温柔却带威严的口吻慢悠悠地说，“我要惩罚你。你应该可以记得吧，你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我……可没有那样的记忆，而且我们间也没什么约定。”零一顿一顿地说，边说边思考，因为突然有了太多的记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还不肯承认？是吗？让你避免坠入LEVEL E时，饮着我的血的那一刻我对你说的话，你难道忘了吗？”
零的脑中顿时传来枢的声音，那天枢对他说：“这个血是谁给你的，绝对不要忘记。”
他当然没有忘记，这样的事情永远都忘记不了。
“可是你却忘记了我，忘记这一切，当然也忘记了我们的约定，所以我必须得惩罚你。”枢的话音刚落，零感到脖子上有个湿润的柔软物体滑过，紧接着物体变得坚硬，那是枢的獠牙……零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只要玖兰枢的牙刺进他的身体，他就会变成他的仆人，永远听他使唤。
“不要。”零拼命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很无力，他被枢压倒在床上，只能听着耳边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等待接下来发生恐怖的事情。
“不要，不要……”紫色的眼眸在缩小，即使知道挣扎无效，却还是那么无力地想反抗。
如果要以这种方式留在玖兰枢的身边，零宁愿自己不要恢复记忆，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样呆在枢的身边还是快乐的。刹那间零有了这个想法，同时耳边的急喘声远离了。
“哎……”枢叹了一口气起身看着零那惊恐的样子，合了合眼，表情露出无奈。
“对不起，零，结束了。”
零依旧心神未安。
“即使零成了我的仆人也不会乖乖听我话的，所以吸你的血没意思。而且……”枢停了下来，“只有零不需要像别人一样对我恭维。”
“什么意思。”零从床上爬起，盯着枢的脸说。
“就是那个意思。虽然那样算是惩罚过了，可是零，你还是不准离开这儿，你必须停留在我的视线中。”枢的话中带着不可抵抗的威严，零认栽了。这算是个痛苦的条件，但他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略过庆幸，他想他可以趁着这机会将自己最后记忆找回来，却又听见枢说，“不过你也别试图从我这儿套到什么话，你的想法我都看穿了。”
看穿了这话意思有两层，一是指零想从枢这儿找到线索，另一种意思指的是在零失去记忆其间，他对枢还带着憧憬之情。刚刚枢的话让零想起了以上两种涵义，使得他的心跳一下加剧了起来。
“而且零，你从我这儿带走的不仅是线索，不是吗？难道我的话意思还不够清楚？”这句话话里有话，枢打量着零的表情，很满意零眼中流露的慌张。零不知该开口说什么，生怕说漏了什么，其实让他无法开口的最重要理由便是——即使是现在的他对眼前这个吸血鬼依旧怀着那种多余的感情。
“怎么不说话了，其实我们想的都是一件事，对吗？”枢的表情还是带着淡淡地微笑，可这笑容在零的眼中居然变得不怀好意。
两人对视着，渐渐地零感到难堪，他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想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个尴尬的环境却被枢叫住。
“零，刚刚说了，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我没必要服从你。”一想到要和枢以那种方式相处，零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而且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如说猎人协会给的任务。不过那个任务，他一直都是略去了玖兰枢部分，这行为等同背叛，换句话来说，他除了在枢身边外没有别的容身之处了。一旦被发现背叛协会，他面临的只有死，而那样的协会他没有忠诚的必要，为了实现目的不牺牲捏造记忆利用自己，想起来就可恶。
说到捏造记忆的话，零又想起了死样悲惨的松岛，他回过头问枢：“你一直跟着我，那么对于协会的人，那个猎人也……”
“真相和你想的一样。”枢知道零的想法，在他问完问题前作了回答。
“你从一开始就跟着我？”
“不，只是最近才开始的。”
这次回答很爽快，零摸索着，骤然发现他又违反了自己的原则，明明都决定不再信任吸血鬼，却再一次地信任了他。
“零，与其一次次否定自己，还不入顺从点听从自己内心，那样会来得轻松点。你需要我，需要从我这儿了解情况，因为在你失去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和这个环境脱节了，很多事情你根本不明白。如果决定了不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就别再插手任何事情，由我保护你，那不是来得轻松么？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对别人和自己来说也是种折磨。”
“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说这种话，叫我怎样信任你？”零生气地回问了句，他感觉玖兰枢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有了变化，过去的枢温柔只给优姬一人，对于自己除了残酷还是残酷，而现在，优姬应该安全了至少玖兰枢没有见到自己就怒到要杀了自己，那么优姬应该没事，那么他全然没有了对自己温柔的理由，可他依然那么对他，原因是……？
枢沉默。
“那么，优姬，她还好吗？”虽推断优姬应该是安全的，但也应该直接问以做确定。零过去一直对优姬有着责任感，而自优姬成了吸血鬼后，虽然受了打击可那种责任感并没有减少。一个在他最困难陪伴的朋友，他无法用截然不同的态度去对她。
“她很安全，你不需要担心。”枢淡然地说。
这时候零才发觉一个问题，优姬并不在这个房子里，至少他一直都没有见到她，过去枢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最重要女孩，而此时那个女孩却不在他身边，这也显得可疑，还是说这个地方有阴谋在蠕动？
“关于我的妹妹的事情你不需要管太多，你只需面对自己就好。”冷不防枢说了这句零意想不到的话，这让零感吒异，换做过去的玖兰枢一定会说不能忘记优姬对他的恩，必须保护她之类的话。可是现在却对那些事只字不提，甚至刚刚的话中有——优姬的事情零你不需要再管了，这层意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枢的态度有如此大的变化，零不解。
“枢…………你变了。”迟疑片刻，零终于如是说。
“你也不是一样吗？”枢指了指身边，“零，过来，坐下，别在犹豫，我明白你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只要你肯放下过去和警戒，那我不介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