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酡 · 缘起 · 错金书 之 遗香书》vagary

3、三

　　你没有再想起这一年究竟充满什么，在之后的流光飞舞之中，留不下丝毫虹影。公元1582抑或万历十年，没有丝毫意义，它只代表着一个二十岁的萧琼恩，一个你。在你艰辛逃离的国度，与你同龄的年轻君主将上柱国之号赠予他在这一年逝世的师长与最重要的廷臣。在隔水相望的东瀛，这一年有名叫兰丸的青翠少年殒身于本能寺的蛇焰焚空，千载无语。
　　而这些你都不会知道。
　　你所需要记得的只有两个名字。罗勃•杜雷与沃尔特•雷利。前者是女王那不可或缺的“眼睛”与“甜心萝卜”，而后者，你在这一年面临的最大挑战，如一柄锋利且沉重的铸剑，将鸦羽般不祥的光亮散进你年轻的生命。
　　令人恐惧，但你是往来交接于妖魔的孩子。
　　那个妖魔正在你宅邸门前逗留，如精美小型油画般嵌在车窗里的，是满月般皎洁的脸孔，他枕着自己华丽衣袖，便将那一帧天使般笑容勾进了云锦画框。
　　你的家叫做四华苑。天界四华。法华经为你敬奉经年。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准你在伦敦近郊自由挑选，当你还是个孩子时这样的荣宠或许已经预言了今日的风华。你自Porcelain带来的堪舆师为你选择了斯特兰德街尽头那一片尚未受人注目的地域，位于河滨，离女王那位传说中的情人罗勃•杜雷的住处很远，距离美妙的德阮庄园却很近。然而仿佛是为了气气这位心上人，女王故意下了一道荒唐旨意，你所建造的新居不可小于罗勃•杜雷的列斯特庄园。
　　这桩轶事立刻烧过整个宫廷，然而主角之一的你只是个十三岁的男孩。即使是心机深沉的罗勃•杜雷也只有苦笑以应。
　　后来那变成一个传奇，萧氏的莲花庭院。街知巷闻的传说是来自遥远东方的异国贵族少年带来了神奇而又令人恐惧的神灵，饲养在自家宅邸深处。东方的龙，以及麒麟，他们相信你拥有这些，即使那位不易轻信的女王陛下也难以按捺好奇。在宅邸完工一年之后，你斗胆邀请女王陛下来家中做客，而她欣然赴约。
　　没错，那是吸血鬼的教导。
　　“她不会拒绝你的。”这样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把玩一只镶有五颗翡翠的金质十字架，你次日将要赠给女王陛下的礼物，他仔仔细细地端详过，又摩挲良久，直到你都已确信金子完全沾染了他的气息，他才交还给你。
　　“给她这个，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我想你来我家里。”
　　她不会拒绝你的，琼恩。
　　她不会拒绝你，一如不会拒绝六月的云朵，七月的玫瑰，八月的莲花。
　　他歌唱一样轻快地念着，“琼恩，琼恩。”无视你再次苍白冷漠起来的脸色。
　　你的Porcelain名字，萧琼恩，而你为自己选择的英文名字是June•Soar，琼恩•萧。
　　“你姐姐的名字是什么？莲恩？薇恩？”
　　“不。”你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看他，吸血鬼戏谑却美好的神情。
　　“琼华。萧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