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须清思如雪》柒熙

5、第五章

　　周末的时候阮清思应母亲的要求特地回了一趟家。

　　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姐姐姐夫还有可爱的小侄女都来了。姐姐、老妈还有帮倒忙的小侄女围在桌子旁包饺子，而姐夫和老爸则在客厅里看电视。

　　阮清思一进来唐夕夕就迎了上来，刚准备抱住她，阮清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两只粘着面粉的小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坏东西，又想捉弄你小姨啊？”

　　唐夕夕笑得一脸狡猾，却努力摆出委屈的脸，避开了阮清思的手，“哪有，我分明是专程来迎接小姨。”

　　“思思，带夕夕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了。”姐姐阮清念看见与唐夕夕嬉闹的阮清思便笑着吩咐道。

　　“遵命。”

　　阮清思一把抱起了越长越大也越来越滑头的小侄女来到洗手池洗手。以前才小猫那么点大的孩子此刻抱起来还真是有些吃力。

　　出来之后妈和姐姐在厨房下饺子，而自己和唐夕夕摆碗筷，顺便招呼在看电视的两位大爷来吃饺子。一家人这么热闹地在一起吃饭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小姨……”唐夕夕挑了个临近阮清思的位置坐下。

　　“眼珠子转来转去又有什么鬼主意？”阮清思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唐夕夕闻言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前两天妈妈让夕夕去学钢琴，可是夕夕希望可以向小姨学古筝，小姨帮夕夕劝劝妈妈好不好？”

　　阮清思从小学习古筝，高中时便早已过了十级。只可惜如今已经几年未弹，不知还记得多少。教起来怕是也误人子弟。不过应付唐夕夕这种初学者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夕夕，妈妈说了小姨很忙，你真要学古筝妈妈另外帮你找老师。”阮清念闻言立刻打断了女儿的话。

　　唐夕夕撅了撅嘴，说，“可是夕夕就想跟小姨学啊。……小姨，夕夕最喜欢你了，好不好嘛？”

　　阮清思看向对面的姐姐，犹豫了一下，说，“姐，要不就让夕夕每个礼拜六来学？我工作也不是太忙。应该抽得出时间。”

　　阮清念无奈地说，“学琴是假，我看她啊就想腻着你。”

　　“yeah——！小姨答应了！”唐夕夕兴奋地比了个V字。

　　一家人都看着她笑。

　　吃过午饭之后阮清思来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即便自己很久都不回来住母亲依然把它打理得很干净，东西也都没有变过。她忽而觉得有些怀念家的味道，想念小时候每天上学都有人一遍遍地催促。回来以后再一个人在房间里写作业，准时有人叫自己下楼吃饭。除了学业，其余的都不用自己操心。

　　她手中抱着一只小熊躺倒床上，看着贴满星星的天花板，忽而看到对面橱窗里自己以前收集的那种各样的小饰物。放下小熊起身去看，水晶手链，塑料发卡，储蓄罐，放着卡通人物的相册，异国旅行时带回来的银币……

　　一枚较小的硬币在查看的时候忽而从手中滑了出来滑到床底下。阮清思立刻走过去找。掀起了垂地的床单。却忽而发现床垫下塞着的一本硬质的笔记本。
　　捡了硬币，把床垫下的本子也拿了出来。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把这种东西藏得那么好。
　　看起来是一本日记之类的东西，字迹稚嫩，都是用英文写的，许是迷恋圆体字的时候写下的。……为了练习英语么？
　　阮清思随便翻开一页，上面标有日期，却没有写年份。
　　片刻之后她满脸黑线地看着上面的内容，立刻产生毁尸灭迹的冲动。自己那时候居然用得出这种语法，拼得出这种单词……简直可以当密码来破解了。

　　“小姨——！小姨——！”忽而听到楼下唐夕夕的喊声，“小姨快点下来陪夕夕玩嘛！”

　　顺手将东西放进包里日后带回去好好研究这份“古籍”。阮清思立刻拖着拖鞋往楼下跑。

　　……

　　几日后忽而接到了曲翌晨的电话。
　　他希望阮清思可以陪他参加一个晚宴。

　　阮清思素来不喜欢那种场合，总觉得格格不入无法适应。本想拒绝，却经不住曲翌晨的软磨硬泡，连小学时候为她代做值日生的事情都搬出来说事……阮清思顿时产生一种拍死他的冲动！
　　不过在看到曲翌晨特地为她准备的那套白色礼服的时候气消了一半。女人总是有些虚荣心，都喜欢穿着漂亮衣服打扮得体展示在众人面前。

　　于是坐上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两人到的时候晚宴才刚开始没多久。

　　曲翌晨刚往里面一战便被父母拉去挨个介绍给今晚宴请的重要宾客。阮清思搞了半天也才知道原来今天的晚宴特地是为了向众人展示曲家这位即将继承家业海外归来的独子。顿时觉得他与自己还是有距离的，即便相识了十多年……

　　她晃悠到食物前吃了一些垫肚子，却发现仅仅半块糕点下去之后就毫无胃口。看着满桌的食物兴致索然地走到角落里看着头顶华丽的吊灯发呆。

　　既然只是这么个从头到底都被无视的角色，为何还非要她来？一边想着一边一道道怨恨的目光投向曲翌晨。

　　忽而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阮清思侧过头去看。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清俊的男子正看向这边。视线触上她回视的目光，礼貌性地点头微笑。

　　殷嘉琦？

　　一时间觉得有些意外与巧合，不过思量片刻之后觉得合情合理，他本就是A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像这种上流社会的聚会怎么可能不在被邀请的行列。自己会出现在这才是个意外吧？

　　阮清思正考虑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却看见他已经走了过来。

　　“阮小姐今天很漂亮。”

　　“谢谢。”

　　她自然不会认为他的话有什么实质性的用意。他本就是个礼貌得体，温和周全的人。夸赞女士的美貌也仅仅是礼节层面上的寒暄。
　　阮清思觉得有些局促，因为在一个过于完美的人面前你总会觉得自己是次品，必须小心谨慎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次。可是终究会暴露，所以她总是不喜欢和他多相处。看向了曲翌晨所在的方向，思量着怎么说走开的话才会比较礼貌。

　　“你是不是很排斥我？”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敛了笑容，沉声问她。

　　“诶？怎么会。”
　　她立刻否认，一边想着究竟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不礼貌的举动？
　　和他在一起总会本能地反思自己的言行，真是累啊……

　　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湖水一般紧紧锁住了她脸上每一个神情，脸上恢复了每一次见面时的温和笑容，似是夕阳下的湖水一般粼粼动荡，“那为何每次见到我都想快点走开，说话也很敷衍。是我做了什么令你不快的事情？”

　　阮清思愣了愣，干干地笑道，“不会啊，是你误会了。”

　　“真的？”他似是还有疑惑。

　　“你很在意我的看法？”

　　刚说完阮清思便觉得后悔，虽然自己也只是随口问问，但这么说会不会让人误会什么？

　　果然，殷嘉琦沉默了一下。

　　阮清思有些尴尬地转身，想走开，却在此时听到身后传来的话语，“是的，我在意。”

　　他的声音很近，喃喃地就在耳边，手也被拉住了，她忽而觉得心跳加快。

　　“思思。”

　　曲翌晨正好端了两杯酒走了过来，似是没看到这个暧昧的情景一般，淡淡微笑着递给了阮清思一杯。

　　阮清思挣开了被殷嘉琦拉着的右手接过了酒杯。

　　“殷先生，你好。”曲翌晨招呼道。

　　殷嘉琦看向曲翌晨，道了声，“你好。”

　　“这些年帝国在殷先生的管理下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真是恭喜殷先生。”他一一种恬淡的口吻与他闲聊，似是多年的朋友一般随意。

　　“承蒙吉言。”殷嘉琦淡淡道。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曲翌晨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阮清思，“前几日还听思思说他们公司与殷先生的公司有业务往来。”

　　殷嘉琦亦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微笑说，“阮小姐对曲先生还真是无话不谈。”

　　“殷先生见笑，我们从小便这样。”

　　“小时候感情好长大了说不定也会有隔阂。”

　　“所以像我和思思这样五年不见依旧如故的更少见了。”

　　“那还真是祝贺曲先生了。”

　　没兴趣再听他们“闲聊”下去。第一次发现男人寒暄起来废话也可以这么多。虽然声音是动听的，语调是优雅地，笑容是魅力四射的，但也不能改变废话的实质……！

　　她打断了他们的话，“晨晨，我要回去了。”

　　曲翌晨闻言面露难色，“思思，我现在还走不开身。”

　　“不用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她挥了挥手准备离去，却被曲翌晨拦住了。

　　“不如这样吧，”曲翌晨转而看向一旁的殷嘉琦。“殷先生是否有空替我送送思思？”

　　“好。”

　　阮清思立刻反对，“这怎么好意思劳烦……”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