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水森的某一天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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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千代又出现在半掩的书房门前，看着上完课正在手脚并用爬上爬下地整理书架的水森，和办公桌前有些心不在焉玩着手里的笔，目光每隔一会儿就移向小女孩的凤镜夜。虽然气氛仍然很好，但是还是有必要提醒两人晚饭时间已到，千代向立马发现自己的三少爷微微欠身致意，抬起手，轻轻击打在华丽厚实的大门，发出清脆的声响。
“哗啦————” 在千代惊愕的注视下，貌似前一刻在习惯性走神的某人以一种不雅的怪异姿势从书架上摔了下来，随即被掉落的几本大块头砸得龇牙咧嘴。千代还没来得及冲过去，身后忽然传来夸张的大笑，门被推开，两位年长的凤家公子绕过还没反应过来的千代，走进了房间。凤信郎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转身一手扶着门板，一手指着摔坐在地上的水森，笑得浑身颤抖。而凤雅宏再次展示了高于其二弟的修养，尽管也是一脸的忍俊不禁，至少控制着没有笑出声来，他翩然行至小女孩跟前，很好心地弯下身子，伸出了手：“水森小姐，你没事吧？”。
水森自己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滑稽，就算摔得有些疼，就算被人明目张胆地嘲笑而不爽，也只能配合地把手递给眼前选择了发扬风度的凤家大哥，借助他的力站起来。凤雅宏很绅士，凤信郎很恶质，那么，镜夜呢？含着好奇和期望的深蓝色眼睛投向临乱不惊依旧端坐的优雅三子，却见他真正意义上的不为所动，姿势不曾改变分毫，连表情都维持不变，或者，准确地说，是没有任何表情，深黑的瞳孔也是古井无波般的平静，虽然看着自己，却全然没有任何的关心。
So he doesn't care.(那么，他并不在乎。)
水森咬了咬嘴唇，半强迫地转开视线，不知怎地有些恍惚，忽略了门口凤信郎落在自己身上饱含嘲讽和不屑的尖锐目光，忘记了自己的手仍被凤雅宏牵着，站稳了就要要朝外走。这时千代上前轻轻挽过女孩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从明显在看戏看得很起劲的大少爷手里抽出来，领着她出了门。房里剩下兄弟三人。
“不是要吃晚饭了么，大哥和二哥怎么有空来这里。” 疑问的话却不带任何疑问的语气，凤镜夜扶了扶眼镜，眼神陡然变得犀利。
“哈，幸亏来了呢，要不然就错过好玩的事了。” 凤信郎的毫不示弱地迎上弟弟审视的目光。
“是啊，” 大哥符合着，表情却并不严肃，还带着点调侃意味，“这小女孩还真是有趣呢。” 轻笑着环顾，发现镜夜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信郎的牟光下沉了几分，怕是想起了与水森三番两次的不愉快相遇。
“那么，有什么事找我吗。是不是为了这个月底的工程竞标。” 依旧淡然的语调，镜夜直指两人的来意。
“看来你好歹是知道的，既然这样就别来干涉我们。” 信郎口气明显开始不善。
“竞标本就是凭靠各参与公司的实力，有何干涉可言？” 这句话终于有了该有的疑问语气了，正因为如此而讥讽之意更甚。
“你这小子...” “信郎。” 凤家大哥拉住了冲动的二弟，冷冷地抛下一句：“到时候见分晓。” 两人便离开。
独自留在房内的凤镜夜从办公椅中站起，不失优雅地做了个伸展动作，转身看向窗外暗淡黄昏中大片的火烧云，缓缓勾起嘴角，一改平常沉稳收敛的模样，周身散发出强势的锐气和领导者的自信。片刻，成熟得不似少年的少年收起张扬的气势，朝餐厅的方向迈开步履，在走出门之前似乎很随意地瞄了一眼在逐渐消逝的日光中显出几分森严的书柜。
晚餐的气氛有些诡异。餐厅四角站立的雪野、铃奈和明日香在相互交换的眼神里都看见了同样的疑惑，只有千代明白就里而没有什么特别表现，除了带着一些担忧偶尔看向水森的目光。凤老爷子后方的安藤总管略感奇怪地观察着饭桌上的几人：芙裕美今晚要陪未婚夫，所以不在，老爷子一如往常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只是精明的目光来回转悠于身旁的三个儿子，凤雅宏表情严肃，时不时看一眼斜对面最小的弟弟，若有所思，而凤信郎持续了很久的坏心情有加剧的趋势，挑衅地瞪了弟弟，不满地盯着哥哥，最后干脆恶狠狠地转向桌子另一头肆无忌惮地走神到天边的小女孩。
水森既没有注意千代的关心，也没有理会信郎的怨愤，她正襟危坐在坐垫柔软的高背椅上，挺直着腰板十分僵硬，左手拿刀右手拿叉的姿势尤为别扭，有些反光的镜片模糊了之后的眼睛，隐约能见那常常因为专注和好奇而闪亮的深蓝色一片沉寂，几分钟来没有眨也没有转，只是对盘中没怎么动过的柳叶鱼表示着莫大的兴趣。
今天有鱼还真是好，可是我怎么就胃口不好呢，实在是不争气...更重要的，在书房里看到镜夜的反应的那一刻那种有点压抑的感觉，怎么那么像失望呢？可是完全没有理由失望啊，当时看樱兰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一语道破凤镜夜的温柔只对客户和真正的朋友，而前者表面后者深刻，从而被几位损友刮目相看的么？目前自己不是他的客户，作为学生能给予的利益少得可怜，更不是他的朋友，如此清楚的事实摆在面前，难道还在暗地里期待着他表示什么吗？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能作他的朋友该有多好啊...水森不甚在意地忽略了心底微弱挣扎的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的念头。
明明是单纯的孩子，此时水森脸上的表情竟然也难以看透，可是雪野偏偏就能够认定，这个从来不曾在餐桌上松懈，此刻却反常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孩，正在意着离自己很远的凤家三少。既然自己都感觉到了，那位少爷不可能不知晓，雪野看过去，发现镜夜姿势优美地端着咖啡，略略垂下眼，很专心地————发呆。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个词的雪野被自己吓了一跳，连忙纠正：三少爷怎么可能发呆，那可是水森的专利，他不过是在考虑事情罢了。
“叮”地一声脆响，在安静的餐厅内回荡数次后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罪魁祸首从容地对上各色眼光，忽然展开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然后站起来欠欠身子算是道歉，接着以惊人的速度扫荡完盘中的食物，在众人还愣着的时候飞快地推开椅子消失在门外。
“这孩子...” 凤老爷子有些好笑，“情绪变得还真快。”话音沉淀许久，三个儿子无一应声，于是之前诡异的气氛化成尴尬。铃奈几人却悄悄松了口气，压抑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这次要感谢水森吧...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水森一脸兴奋地冲进了书房，轻巧地蹿上书架，毫无半小时前才摔下来过而遗留的心理阴影。几分钟后安藤总管目睹充满干劲的小姑娘怀抱一堆书溜进自己的房间，接着就再也么出来过。
几个小时后负责人走进房间, 发现她和衣躺在一堆电脑编程书籍中，已经睡熟了，默默为她盖好被子，关掉灯，如洗的月光铺洒一地，窗外隐隐传来虫鸣，水森事件多多情绪起伏的一天终结于安谧祥和清凉好眠的夏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水森的某一天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