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水森的某一天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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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里...” 水森忽然出声，全神贯注于试卷，小心翼翼跟随着改分的笔移动的目光停驻在一道标有红叉的题上。“什么？” 镜夜疑惑地偏过头，之前回转于卷子和身边人的视线正式停到小女孩脸上，下一秒，过于激动的水森一把抓住了他执笔的手，另一只手则指向自己关注的那道物理题，镜夜很不符合形象地一愣，却听到某好学生无比肯定的语气：“改错了，这题我应该是做对了的。” 镜夜顺着水森的手指看去，发现自己果然改错了，看来是光顾着观察小女孩的表情而评分不甚专心的缘故。“啊拉，确实呢，抱歉了，现在就更正。” 语毕瞥了一眼自己仍被紧握的手，对着水森不知不觉已经靠得很近的小脸，漾起蛊惑人心的招牌微笑。
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水森飞快地跳开，活像壁炉边被火星烫到的小猫。“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老师原谅我吧...” 小女孩下意识地飞快吐出一长串字符，清软却掺杂紧张的声音，晕染着红霞的脸上满是歉意。天哪...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镜夜不会生气的吧...发现自己的反应似乎是过大了，站在两米开外保持着退后姿势的水森有些尴尬地扶了扶微微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深蓝色扫过前方胡桃木地板，小心翼翼地转向安坐着维持着优雅和风度的凤家少爷，其中分明饱含着“拜托帮忙解围啊...”。
“看来水森的日文进步很多了呢。”轻描淡写的语调里依稀有着一丝轻快上扬，“至少语速不错。”镜夜目睹了小女孩低下头费力地压制抽搐的嘴角的有趣表现，手里的笔灵巧地转了两个圈，稳稳停在白皙的指尖，接着落到水森心心相系的试卷上，划下优美的弧线，“为师甚是欣慰。” 锐利深邃里夹着几分戏谑的黑色双目捕捉到小女孩放弃抵抗，认真期待下文的神情，忽地泛起浓浓笑意，周身一贯的淡漠瞬间柔和进灿烂的午后阳光，被逗乐了的少年没有多想就很简单地提起唇角，却化作谁人眼中难得的风景。
水森收回一脸的惊艳，使出浑身力气对抗着莫名浮上心头越来越强烈的奇异感觉：这就是凤镜夜呐，没有伪装最平常不过的表情表露得如此魅力非凡，不愧是我最喜欢的人物。接触这么久了，总觉得他仍旧是樱兰高校的角色，只可观赏，就算近在眼前，却隔了一个世界的距离，可是忽然的这个微笑不可思议地溶解了那深重的不真实感，早先加在他身上的纱布就这样消失，站在面前的凤镜夜的轮廓似乎变得清晰，不论怎样逃避都无法再掩盖，此刻自己已经从心里承认了他，接受了他，像接受了负责人、安藤总管和千代她们，从此将他作为独立于动漫的现实存在。这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水森扯起一抹苦笑：这下麻烦了啊，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借口来抵御他的影响力了...
“不来看了吗？” 镜夜老师扬扬手中的卷子，满意地看到小女孩一声不吭地乖乖走回身边，不协调的表情慢慢淡化消失，直至平静安宁的气氛再次现出，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明晰，镜夜却稍稍蹙起了眉。
影响力吗，挺准确的描述，从一开始就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赖在书房不走，因为贪恋他阅读时的表情，争取自己去给他送饭递茶，因为喜欢听他温和的道谢，加倍努力地完成课业，似乎也不只是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不愿意让他认为自己不行，想要靠近他，了解他，不曾听从理智保持距离的劝阻，本来可以解释成对欣赏的人物的好奇，可是那个简单的笑却让自己相当地担心，甚至有些怕，怕自己由此陷入完全不可理喻的感情，怕自己由此产生不现实的期望，怕自己由此感受到完全不必要的难过和郁闷，水森啊水森，现在这个时候需要干的事情太多太重要，哪里容得一丝干扰，难道忘记了吗，一直都很明白的事实，到了这里，第一步要生存立足，第二是赚钱生活，第三是独立自主，在这些有了着落，心里有了底以后，才有心力有资格考虑其他的，甚至是好友，也只是排在第四位啊，水森这个人说到底其实是很自私的，和大部分人一样，所以，被称为“少女情怀”的这些现阶段非常多余困扰的感情，绝对不能够姑息了...
夏日午阳依旧璀璨，金黄的光晕印在样式简单却不失格调的地毯上，随意放松靠着椅子的黑发少年，手中的笔流畅地带过，一旁的女孩趴在桌面，镜片下的眼睛跟随移动的笔尖，聚焦却始终有些不清，敏锐的人自然明白她已经在走神，更不用提她那自重新走近的那一刻起就愈发明显的紧张。可是为什么呢？这个总是给人以随遇而安之感的小姑娘为什么忽然就变得不自在起来了呢？而且这种不自在里的无奈和复杂实在是浓重，几乎就要盖过了她原有的平和干净气息。翻过一页卷子，镜夜还是无法平息了自己的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水森？”，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而平淡无波。
“啊，什么？” 水森被吓了一跳似的从试卷上抬起头，暂时还未从刚才的冥想中脱身，目光转到自己熟悉的面孔，其中茫然一览无遗，接着好像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一般，有些机械地回答：“哦，没什么啊，老师继续吧。” 真是的，又失态了啊。为自己认为的知性少女形象默哀了几秒后，水森强行清除头脑里一切与和学习无关的事宜，重新集中注意力，却看见自己的老师露出了杀人于无形中的经典笑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的是评教调查表自己唯一选了3的“能够充分体谅学生心情”那题，不由得冷汗淋漓。
“水森认为我是个不体贴的老师吗？”
“啊...不是，您很体贴...呃...不对...我的意思是...您体贴的程度...那个...还有进步的余地...天，我在说什么...老师大人就当没听见好了...”水森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因为解释不清而挫败地哭出来了...
“呵呵...” 清朗而愉悦的笑声，一半是因为小姑娘紧张到开始对自己用敬语的有趣表现，另一半是因为她的紧张和刚才的紧张完全不同，是说明她已经恢复原状，没有在胡思乱想了。
“那个...镜夜没生气吧...”其实不但没生气反而很开心吧？——当然这后半句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水森一脸的忐忑，深蓝色眼睛里亮晶晶的全是期望。
“当然没有，因为我是体贴的老师啊...”话一出口觉得自己也有点被冷到了，掩饰性地轻咳，然后察觉水森紧张的另一个表现——对自己极为熟稔的称呼和口气，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上一次她这么做好像是在自己答应了作她老师的时候吧，完全不记得用惯常“镜夜君”和“镜夜老师”。
心情变得很好的老师忽然感到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拉了下，回过神来，见自己的学生站在跟前，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从袖子上拿下来后绕到身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背，片刻的不解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很专业地”咳着，对上水森明澈夹杂一丝担心的目光，已经练就对一切尴尬都熟视无睹的凤镜夜，也不禁有些脸红。
停止咳嗽，接过茶杯轻抿，热茶淡淡的蒸气中的黑发黑眼少年温宛轻笑，在水森眼中，呛得略微发红的清秀脸庞使那优雅明丽的风情只增不减，足以迷倒众生。于是被搅得晕乎乎的小女孩没看见凤家少爷因为得以蒙混过关而松一口气的不华丽表情。
于是经过这若干个“小”插曲后课程正式开始，正色讲解的老师，专心记笔记的学生，碰巧经过的千代看见的就是这样良好的学习气氛。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水森的某一天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