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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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神会答应书翁，在他意料之内，却也在他意料之外。
青年神明已经变了太多，变得令八岐大蛇都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不过这种变化对他而言反倒有趣得很，令他对自己在阴界裂缝里待的这几年里夜神经历了什么更为好奇起来。
明明是数千年都捂不化分毫的寒冰，怎么就忽然冰消雪融了呢。
是遇上什么事，还是遇见了什么神明呢？不……或许妖怪也有可能了，想起一目连，八岐大蛇在心中补充道，一颗火星落在心间，不动声色的烧了起来，伴着庭院中的清风愈烧愈旺。
紫发的男人却还是坐没坐相的笑着，任由这点怒火和妒意在心头燎原，只垂下眼帘，掩住了透出些过于锐利神色的金眸。
转过头望向他的夜神却因此会错了意，青年神明微凉的指尖拂了一下男人垂到眼前的深紫色发丝，将之别到了耳后：“累了的话，不必硬撑。”
本就不打算去冥界遇见阎魔的八岐大蛇从善如流的嗯了一声，在终于调整好自己的目光后再一次抬起了眼眸。
那本该凌于世间的无情神明此刻眼中却盛着些许试探和薄薄的担心，如果说无情令这双黑眸在漫长的时光里都如宝石一样永恒美丽却疏离，此刻盛着些许情绪的双眼则更如对方的名字一样，宛若晴朗夜空，有星子熠熠其中。
那神色当真是极其好看的，好看到哗啦一声往八岐大蛇好不容易熄了点火的心里浇了一桶烈酒。
“……那么，我先告退。”在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干脆的站起了身，也不再看夜神和书翁，径直转而向屋里走去。
再待下去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杀气都说不定了，八岐大蛇想，夜神没有说他住哪，而在这间很久之前被他作为行宫的神社里他是住在夜神现今的卧房的。
于是他索性向夜神的屋子走去，拉开和纸门，再度打量过这间屋子。
巨大的屏风横亘在屋子正中央，除了这架屏风之外，屋里相当干净，连被褥也早已被收拾好，从窗口望去，长廊上被阳光照着的地方，几盆花草安静的摇曳着。
有光，有生命，和那个玉石搭建的，漆黑的，空旷寂冷的夜神宫没有分毫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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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也就是黄泉比良坂是相当宽阔而安静的地方，鉴于哪怕只是个菜鸡阴阳师也会听说过关于冥界的种种传闻，因而对夜神来说，带书翁去一趟冥界并不是难事。
黑暗，寂冷，漆黑色，泛着淡淡银光的冥河之水在他们脚下汹涌湍流。书翁有些冷的缩了缩，身上就蓦地罩上了夜神披在身上的外袍。
“夜神大人？”青年惊讶的伸手捏住袍角，颇有些茫然道。
“嗯？”并未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妥的夜神用眼神示意他有事就说。
“……只是没想到夜神大人是这么平易近人的神明。”书翁的愣神也仅是一瞬间，在夜神的注视下，青年很快的调整了神态，随即几乎本能的变出笔墨在自己的册子上涂涂改改起来，“和之前的传闻一点都不像。”
没了蝙蝠扇，也就没办法用开合扇子来掩饰沉默的夜神安静了那么几秒。
书翁只是个没见过自己几面的妖怪，再加上他在昏睡前于大江山的表现应该也不会被划到‘不平易近人’的行列，因而对方听闻的传言应该，或许，大概，都是之前的夜神的版本。
原来从前的夜神是那种很凶的样子吗？！青年神明壳子里装着的，名为北野川的人类灵魂顿时一僵，今早与八岐大蛇的一幕幕相处刷刷刷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过完相处后又过了一遍自己的表现，然后无言的发现。
他的所有举动，都好像与书翁概念中的那个‘夜神’，相去甚远。
“哦？”但他却只是偏了下头，似乎对书翁话里的‘夜神’十分感兴趣的道：“那些传言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完全超脱了‘人’，只是作为人形而存在的世间法则吧。”书翁总结道，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姣好的脸上浮现出了再真实不过的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很抱歉，正是因为这么理解我才会怀着那样的目的辅佐荒大人，但从今以后不会了……您是拥有着如此温柔品格的神明，在下也将会以为您奔走为荣。”
夜神沉默了须臾，没有反驳什么。
很奇怪，他想，自从成为‘夜神’后，他的喜怒和常识好像就在不自觉的变得淡漠了很多。比如认出八岐大蛇的时候，如果他还是作为北野川的话，第一反应明明该是惊惧，立刻考虑着怎么把对方封印回去，可事实上，在看见八岐大蛇之后，别说是惧了，就连惊都没多少。
再比如遇见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时候，不管夜神当时的实力如何，作为一个阴阳师，还是一个现代的普普通通小阴阳师，再怎么看也不该是上去打一架来自我证明。
巍峨的夜神宫，玄妙的星图，驾驭龙车，这些换一个阴阳师来都会觉得震撼不已，甚至一辈子见一次都死也瞑目的东西，夜神却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
再比如如果换一个人被影响到这般境地，怎么看也当是心里又怕又畏，可北野川没有。或者说，就像是夜神这具躯壳很好的接纳了他的灵魂一样，他也极为适应的接过了这部分冷淡和本不属于北野川的气度，在做‘夜神’的过程中，同时透露出了‘夜神’和‘自我’的两个影子。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眼前一阵淡淡的黑雾笼罩弥漫，片刻后，自黑雾中徐徐飘出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体态修长而妩媚，横坐于弯月之上，修长而笔直的腿极不符合这个时代礼教的露在外面，她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袍子，头顶仿佛鬼族似得莹蓝色长角同样长且漂亮，在漆黑的冥界发着幽蓝色的光。
夜神没有动，女子身上的气息很强，但比他却还要低上不少，青年神明侧了侧身，不动神色的把书翁往身后护了一下，随即平静的看着女子，等待对方先行开口。
女子却没开口，自黑雾中飘出后，她便轻巧的从那轮弯月上跳了下来，朝着夜神恭敬地行了个礼。
“夜神大人。”
“……嗯。”夜神看了她一会儿，从喉咙中发出一个透着些许肯定意味的单音。
——所以，为什么明明他醒来的夜神宫那么冷清安静，却还是遍地都有认识夜神的妖怪和神明？
“我来找一个灵魂。”青年神明道，那轮弯月的照明效果颇为不错，仅是静静悬浮着就照亮了方圆近十步，也映的女子在颈上一圈雪白绒毛衬托下愈发小巧的脸更为清艳漂亮，但纵是如此姿态，女子的气质却是端庄的，似青莲出水月华铺地，不可亵玩。
“是。”令夜神松了口气的是女子并未多问，在听完夜神的要求后便重新坐上那轮弯月，带着二人向前走去。
“我的属下判官掌管生死簿，如果要找灵魂的话，只需要说出名字，哪怕已经转世，也能找到。”只消看一眼就知道来找人的并非夜神，而是他身旁书翁的女子直接带着二人走到殿前，示意书翁自己去偏殿后道：“不过将灵魂随意带回人间是绝对不可以的，若想重归人间，必须要走上一趟轮回。自古以来从没有过谁直接离开冥界，哪怕是母神伊邪那美也是如此，这是神代时便定下的规矩。”
书翁闻言点点头，他本就没这个心思，反倒因为女子的前半句话而如释重负，当下恭敬道：“是，多谢阎魔大人。”
夜神站在原地，这位被称为阎魔的女子显然是打算跟他说上几句话，因而才停在这里的。
“夜神大人，”果不其然，在目送着书翁完全走到听不到二人说话的位置时，女子才转过身来，满载月华清辉的眼眸凝视着夜神，里面有着恭敬，不解和无条件的信任，“那次的阴界裂缝……您将它放出来了吗？”
青年神明轻轻地眯起眸子，细细的打量着面前女子的神态。
‘它’，指代的自然是八岐大蛇，几乎不必深想夜神就能察觉到这点，只不过令他无法肯定的是女子想要什么答复，和这副神色的来由是什么。
阎魔同样在观察着夜神的神色，见状心中猛地一沉：“您还是那么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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