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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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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香和东方彻难得的默契了一回,去了同一个地方:云南布政司府。
张绍民听清禀报的来人后,赶忙起身往外迎去,顺便还抬头望了下天:今天,这吹的又是什么风?
将公主他们迎入前厅,冯素贞和李兆廷都在,此时二人双双起身,对着天香和东方彻分别行礼:“拜见公主,拜见世子。”
天香讶异李兆廷竟然也在,但转念一想,这多正常的一事啊,冯素贞在他能不在嘛,毕竟......
看着并排而立的二人,天香感觉眼睛微微一涩。
东方彻目不转睛盯着此时已换回一身素白女装的冯素贞,似乎还是不能将昨日惊鸿一瞥的白衣男子和眼前的女子联系起来,他的一双异色瞳此时更显阴晴不定。
一番客套过后,张绍民首先开口:“公主今日前来是找冯姑娘有事吧?”有冯素贞在,张绍民自然不会认为天香是来找他的。
“其实今日我是来找张大哥你的。”天香爽快地答道。
除了东方彻,厅内其余三人皆一愣:公主......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冯素贞眨眨眼睛,莫名有点失落:原来不是来找我的......
“那世子......?”张绍民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今天可能要成为“香饽饽”了。
“哦,我没什么事。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来找冯姑娘的。”东方彻说完,对着冯素贞微微倾身一笑。
哈?众人皆一愣: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啊。
天香立马有点不是滋味:姓冯的这招蜂引蝶的本事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李兆廷此时有点警觉起来,咳咳一声,不自觉身体又挨近了些冯素贞。
东方彻这才注意到原来厅内还有一人:“不知这位是......?”
张绍民忙上前介绍道:“这位是下官的好友,李兆廷李兄。”
东方彻看着离得太近的二人,不罢休地问道:“这二位是......?”
“哦,冯姑娘是李兄未过门的妻子。”
嘶——,天香和东方彻都听到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未过门的妻子!”天香不禁有点孩子般的小窃喜。
“竟然是未过门的妻子!”东方彻心内一惊,再细细一打量:可这李兆廷看起来实在和她不相衬啊。”
这样一来,五人各怀心事地分成了两拨,天香被张绍民引着去了后院书房,剩下三人继续留在前厅内。
只是因着李兆廷在的缘故,东方彻本来想好的说辞和计划都无用武之地了。
这边,一进书房,天香就眼明手快地从房内角落里抄起一根甘蔗来,敲地桌子梆梆响:“好你个张绍民,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欺瞒本公主!”
张绍民心下了然,果然还是为了冯素贞,于是赶紧喊冤道:“不是我刻意隐瞒,是那冯...冯姑娘不让我说。”
公主不发威,一发威自不会轻易放过:“所以你准备欺瞒本宫到何时?”
“臣不敢。”张绍民唯唯诺诺。
撕下一块甘蔗皮,随手一丢,天香继续道:“那本宫现在就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把冯素贞何时到云南的,为何到云南来的,所有的事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若有半点隐瞒,就...”,抽空狠狠咬一口甘蔗,“就小心这甘蔗伺候!”
张绍民忙不迭低头,将冯素贞到云南的来龙去脉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天香。等张绍民一口气说完的时候,他发现天香不知何时已忘了啃她的甘蔗了。
甘蔗放在嘴边,天香眼神有点迷茫地看着前方,犹自带点不相信的意味:“所以...你是说,她是为了救我才来云南的?”
张绍民点点头。
天香声音有点急促:“而且还推迟了拜堂的日子,风尘仆仆就赶了过来?”
张绍民依然点点头。
天香啪的一声站了起来,又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只留下张绍民在那原地,一脸意味深长样。
天香冲到前厅、冲向冯素贞,在旁边两人讶异的注视中,直接劈里啪啦就是一顿“打”:“你个大笨蛋,你个大傻瓜。一点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这么远的路,谁要你来的?谁要你来的?”
冯素贞莫名其妙,却还是下意识地不躲也不闪,任那甘蔗和粉拳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一手紧紧揪住天香的臂膀,一手似遮挡又似安抚地搂着她的肩头,一如当年驸马生涯时在公主府里上演过很多次的一幕。
“怎么了?怎么了?素贞这是哪里又惹公主殿下生气了?莫生气了,气坏了就不好看了。”一句又一句轻轻地安抚,眼神温柔地似能滴出水来。
渐渐地,冯素贞便也从天香那抽抽噎噎、断断续续地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端倪:看来这位小公主已然是知道了自己来云南的真实情况了。
轻叹一口气,这回两手真的用力地按住天香的手臂紧紧放在胸前:“好了,我这不好好的嘛?别担心。”
天香小脸一红,赌气似地挣回双手,轻声嗔道:“哪个担心你了。”
冯素贞呵呵一笑,也不反驳。
厅里有一瞬的寂静无声,然而仿佛有醉人的甜香,晶莹透明,淡淡流淌萦绕着,美好得让人似乎忘了呼吸。
眼前的一幕,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厅内的两位男士有种恍惚的感觉涌上心头,一时竟都没了反应。
这种宠溺的感觉——,让李兆廷有点沮丧,自己居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冯素贞。
一踏出布政司府门,东方彻就偷偷松了口气: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此行总算还不是一无所获。好歹邀请到了冯素贞明日来王府一叙,虽然,也包括张绍民和李兆廷。
此时,西平王府内,高平侧身而立,正一五一十地将东方彻近来去了哪里、做过些什么都逐一禀告。
待他说完,半晌,老王爷方缓缓开口问道:“所以......他在寻一名叫冯素贞的女子?”
“是的,那女子似不是本地人士,而且入住在布政司府,故前几日属下竟也没一下寻到。”
老王爷摆摆手:“知道了,你下去吧。”这当然不能怪他们办事不力,能进布政司府,按一般人寻找又怎么寻得到。
屏退高平后,老王爷方又开口道:“此事......先生怎么看?那冯素贞究竟何人啊?”
一直站在西平王身后却未发一言,始终笼于阴影之下的康晨此时走上前来:“王爷,女扮男装,不仅识得京城来的那张绍民,还识得长公主,王爷想必早已知晓。”
老王爷哈哈大笑:“看来先生所想果然和本王一样。”
但随即脸色一变,寒声道:“彻儿真是......眼下这个时候,本王不想有任何节外生枝。”
康晨安抚道:“王爷不必担心,那冯素贞现下不过一介草民,不成事不成事。不过...”微微一顿,“还有一事,卑职倒觉得,应尽快安排,不可再耽搁,越快越好。”
“何事?”
“让世子尽快送公主回京。”
老王爷略一沉思,颔首道:“唤彻儿来一下。”
康晨出门吩咐后转身回来,就见老王爷已摊开两张地图仔细比对着了,于是上前几步道:“王爷,这是已绘好了?”
“嗯,今晨刚送来的。”
康晨一拍手,笑道:“甚好甚好。”
“如此一来,有些事,该准备的就准备起来吧。”老王爷不动声色。
“是,卑职明白。”
门外想起叩门声,等到应答后,东方彻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行至桌前施礼道:“父王。”
老王爷头也不抬,依旧仔细看着桌上的地图:“彻儿,浴佛节和公主玩的怎么样啊?”
“还...还行吧”东方彻心虚,眼睛瞄了一下桌上,心下疑道:“哎,这不是最新绘制的云南府的驻防图嘛,怎么会有两张?”
老王爷略一点头,随即沉声道:“我已上书圣上,此次会让你亲自护送公主回京,不日就回启程,你好好准备准备吧。”
东方彻一愣,脱口而出:“我不要去!”
老王爷把脸一板:“这事由不得你做主。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东方彻还欲争辩,却被康晨一个眼色打住,不觉就泄了气;只低了头,站在一旁不再吭声。
半晌,老王爷放下地图,小心地卷起包好一张,仔细锁入身后暗格中。而后又拿起另一张,卷起后交予东方彻:“这份云南府驻防图,你安排使人尽快送往群青镖局吧。驻防图事关重大,记录了所有驻军、布防、烽燧点等,务必小心。”
“是,孩儿明白。”东方彻接过后,不急出去,反而打开瞅了起来,这一瞅可把他吓一跳,结结巴巴道:“父...父王,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老王爷目光如炬:“有些事,以后你会明白的。快去吧。”
东方彻唯命是从地关门离开了。
看着关上的房门,老王爷叹口气:“彻儿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康晨忙道:“世子还年轻,多历练历练即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还请先生多多费心教导了。”
康晨忙不迭应道:“自然自然,王爷请放心。”
第二日,冯素贞三人由王府的下人引着往里走去,绕着回廊,一行人就转进了一个大园子,只见里面花木扶疏,亭台轩榭,气派恢弘阔敞,却又巧夺天工,布置的十分惬意。
东方彻此时早已等候在客厅,他今天一件蓝色云翔直襟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纹带,其上只挂了一块极佳的墨玉,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看来是有好好准备了一番的。
当一行人入内后,冯素贞第一时间就发现天香不在,只是也不好马上就问,在一番行礼客套后,方才开口问道:“公主不在?”
东方彻笑着道:“公主现在应该还在花园里捣鼓她那只纸鸢吧,马上就来。别客气,大家先入座吧。”随即吩咐一旁的丫鬟:“快去请公主。”
不消片刻,就见一抹娇俏的绿色身影欢快地闪了进来,天香甫一进门,就对上了冯素贞清澈的眼睛,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这顿饭其实很无聊,除了东方彻一人对着冯素贞滔滔不绝外,席上其他人皆有点心不在焉,很快便草草结束。
饭后,东方彻领着他们去花园散步,园内花树环列,水木清华。
走着走着,天香和冯素贞就脱离了众人,两人穿过几扇月门,来到一林荫匝地,水岸藤萝小院内。
冯素贞一眼就瞧见院中石桌上放着一堆竹篾,待走进一瞧,还有个只搭了一半骨架的未成形的纸鸢,旁边还散落着些许彩纸和颜料画笔。
伸手拿起那半只纸鸢,冯素贞柔声道:“公主何时如此好兴致,竟然自作纸鸢?”
天香兴奋地应道:“春日踏青好时节。反正也无聊,就想着不如自己做个纸鸢。到时,放飞上天,多好玩。”
冯素贞转首看着她说这话时亮晶晶的双眼,小嘴快速地一张一合,煞是可爱。
“只是——只是实在好难啊,做了半天,也做不好。”说罢,天香小嘴一撅。
冯素贞莞尔,随即坐下身来,开始努力地扎起手上这只纸鸢。天香长大了嘴巴:“冯素贞,我从来不知,你竟然还会做这个啊。”
冯素贞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假思索地接口道:“那是,我可是你的有用的”。
话一出口,冯素贞就有点懊恼,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天香,幸好,她似乎没什么太大反应。
天香听到那句有用的,慕地心头一突:是呀...她的...有用的,但...到底有多久了呢......
心内黯然,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出来,天香一拍冯素贞肩膀:“那这后半只纸鸢就全赖你这有用的啦——”结尾故意地拉长了语调。
二人随即笑做了一团。
所以当东方彻他们找到这俩时,看到的便是以下的一副画面:
天香手舞足蹈、兴致勃勃地说着怎么放纸鸢,那纸鸢要放多高多高;而冯素贞则在一旁埋头苦干着手里的纸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香,眼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