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二世 毋念虚妄（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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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光明。
沿途是望不到尽头的彼岸花。
“上仙您来了。”
沈衿翃这才从跨过整片彼岸花的雕花石桥上收回目光。
“奉天帝之命，许您直接上奈何桥。”孟婆放下手中的汤碗，“祝您一切顺利。”
在这里，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过路人一个接着一个。有人对着孟婆汤哭到不能自己，有人在桥上笑得癫狂，有人看透了生死断了所有的执念。
毕竟，只要走过这段路，什么前世，什么过往，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生死尚且如此，情爱又算得上什么呢？
佛曰：一切皆为虚幻。
何以三生留情？
沈衿翃不明所以便觉得胸口一阵闷疼。
嘴边一句话没忍住问了出来：“您还记得一个叫辛银的小鬼吗？”
孟婆皱眉：“辛银？”
“一个很瘦弱的小鬼，来时身上应该带这一把扇子，是仙物。”沈衿翃又加上一句，眼中的期待难以隐瞒，“如此，您想起来了吗？”
“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小鬼真是奇怪…”孟婆抬手舀了一碗汤递给沈衿翃身旁的过路人，“到这儿时捧着我的汤站在一旁半天没动静，问他话时他也不回答，只是嘴里嘟囔…”
孟婆抬眼看向沈衿翃，见他还在盯着自己，认命般地叹口气，“你也真信我这个老太婆能记住全部？”
听到孟婆的话，沈衿翃的脸上方才有笑意。
“三界谁不知您的记性是一顶一的？”
孟婆也被沈衿翃的奉承话逗笑，敛眉思考了片刻，而后缓缓说道：“大概是…辛以煞伤者…然白洁难覆，银破十立，得归何处…”
沈衿翃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眼中的情感交错。
“我就记得这几句了…”见沈衿翃突然不再说话，孟婆不明所以，“沈上仙，您怎么了？”
沈衿翃摇摇头，再迈开腿时脚步都有一些颤抖，他偏头冲着孟婆道了一句感谢，而后以近乎于奔跑的速度冲上了奈何桥，投向了人世。
“前世因，后世果，凡尘如此，仙鬼亦然。”孟婆盛汤的手顿了一下，轻叹道：“时也，命也。”
“陛下，辛银入了轮回道，可……”阶下的小鬼一下跪在地上，颤抖道：“他身上有仙光笼罩，小的无法将病疾与残疾加于其身……”
鬼王手中的笔瞬间化为齑粉，紫黑的眸中怒火大盛，仿佛噬人深渊，“好个沈衿翃，先毁我儿，又除鬼市，后又护叛徒，最后竟连一口恶气都不让我出。”
一只乌黑信鸦扑棱着翅膀停在抖如筛糠的小鬼头上。
“说。”
“陛下”那乌鸦竟口吐人言“左丞说已准备好。”
“好，左丞果然办事得当。我们鬼界蛰伏了百年，受了百年屈辱，”鬼王眼中精光大盛“如今，也该复起了。”
“您说的是，”跪着的小鬼见状急忙接话，“鬼王您理应如此。”
鬼王点头，挥挥手示意那小鬼退下。
小鬼得令，连滚带爬地跑开。
鬼王，由魇化池的万千怨念幻化而生，初入世时被天帝一道仙令封住身体内大恶大怨。奈何仙令难以遏制住全部的阴郁之气。
鬼王喜怒无常，杀人无数的形象在三界早已深入人心。
“初家这边都准备好了。”有一只小鬼走上前来，跪在阶下，“您要去看一眼吗？”
“不必了。”鬼王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
小鬼低头更甚：“万一他们在其中懂了什么手脚…小的怕会坏了您的大事…”
“嗯…”鬼王沉吟几秒，而后缓步踱下台阶朝一旁的偏殿走去。
“除非他们放着一家上百口不管不顾。”
五月郢城。
“哎哎，听说了没，有人一把火烧了舍身崖下的那什么…”
“什么那什么，那叫曼珠沙华！”
“对对，就是这个，知道吗，那火现在还没灭呢…”
“据说城主多次派人上山找那峨眉派说要一起灭火，怎料想每次都被峨眉山主拦下来了。”
“是那个新的山主吗？”
“对！”
茶馆内两个人正说的热闹，一壶茶很快就见了底，其中一人将喝干的茶杯放在桌子，冲着正在拨弄算盘的店小二喊到：“小二，再上壶茶！要明前龙井！”
“诶好嘞。”小二急忙应声，转身进到内室取茶叶泡茶。不一会便提着一壶茶笑嘻嘻地走上前来。
“您的龙井，”小二将新茶壶放到桌角，然后收拾了喝尽的茶具，又用肩上的抹布擦了擦桌子，最后堆起一脸笑冲着那人说道，“请您先付一下茶费，一共二两银子…”
两人正在喝茶的手一顿，心想自己本想学着大户人家点壶好点的茶叶尝尝鲜，怎料想这明前龙井竟然这么贵，自己再怎么凑钱都付不起这二两银子。
“我们…”
“我替他们付了。”
一黑子男子走上前来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而后拉开一个人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见着一大块银子乐得眼睛都笑眯起来，拿起银子就离开了，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
其中一人见黑衣男子器宇不凡，绝非常人，这内心的疑惑更甚，“您是？”
“哎哎…”另一人聪明些，看到男人身后背着的佩剑，知道他或许是修仙之人，而自己却是极其普通的人，能与仙家关联的大概只有刚才喝茶的胡诌的聊天话了，现在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替自己付了银子，多半是听到了刚才对话，有什么事要询问自己。
“您有何事要问？”
黑衣男子看着这人的眼里稍露满意之色，他低头笑了笑，提起茶壶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刚才偶然听到二位在谈论峨眉山主的事…”男子的手指在茶杯壁上缓缓摩擦，最后用指尖敲了敲杯沿，哑着声音问道，“二位可知…，这峨眉山主的名姓？”
这人估计是为舍身崖大火事情而来，一人心里想着。“我们这一般人与峨眉派就没有接触，对他们的名姓了解更是甚少…”见黑衣男子的脸色沉下来，这人咽了咽口水，又快速接上，“前一任山主姓阚…听说，听说单名一个泽字…这不久之前刚刚换了山主，叫什么，我们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管理峨眉山很是严格。”
“此话怎么讲？”黑衣男子的面色有所缓和。
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说话时语调也轻快了不少：“据说这新山主规定峨眉派不许与鬼界和仙界有任何联系，一旦被查出，要严刑伺候的…”
另一人接上话：“这山主还一意孤行，城主带人上山都被拦下了呢…”
“城主？”男子皱眉，看到两人诧异的表情，又添上一句，“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很清楚。”
两人都点了点头当是默认，端起茶杯抿一口润了润嗓子。
说到城主时话中都不自觉带上了敬佩之意：“我们这是郢城，这不难理解，城主姓郢，名云珂。他是不可多得人才，前些年旱灾，都是因为他及时打开国仓赈灾，才避免了更严重的灾难，还有再前些年大发洪水…”
“嗯…”
听见男子敲打杯壁的节奏变快，两人心知他对此事并不在意，便草草收了尾。“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男子抿唇，嘴角带上了让人不易察觉的笑。
“多谢二位。”
说罢，男起身离开了座位，出了茶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二世 毋念虚妄（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