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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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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安以陌说。
乔宇林原本在办公室里看报表,制定下个月的经营计划,突然听见拐角楼梯间传来吵嚷的声音。
谁闹矛盾了吗,准备唤助理去看看,却记起张东辰刚被他吩咐去查档案。
他揉揉僵硬的手臂,端起茶杯走到公共茶水间。
办公室内置有饮水机,不过他更喜欢喝热水器烧的,滚烫的热水浇下去菊花一朵朵漂浮起来,散发出一股清香。
是的,菊花茶。
他觉得最近自己有点上火,那天回去后他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是否过于刻薄,于是他打电话给他妈,他妈说他心火旺,建议他喝点菊花茶清肝明目平心火。
菊花茶还是有点效用的,这不今天帮了他一把的骗子先生打电话说来取落下的东西的时候,他好心情的给了通行证,放在以往是绝不存在的事。
但是好像不如不帮。
骗子先生靠着楼梯扶手,面对的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发泄。
措辞,很难听。
他没注意听那个穿着寰宇制服的下属说了什么,他只看见骗子先生圆润的后脑勺上几根俏皮的头发,码数不合身的白T袖子被卷到肘弯上方,站在上方能透过宽松的领口看到纤瘦的脊背。
真是好脾气。
他端着茶杯,专平心火的菊花茶也压不住泼那人一脸菊花的暴躁。
该死的好脾气。
上赶着不是买卖。
点到即止好聚好散才是正道,同样爹生娘养谁也不比谁轻贱,何必要摇尾祈求另一个人的垂怜,他看戏一样站在顶端俯视台上的演员,轻轻吐出三个字,“贱骨头。”
帷幕落下,戏台上退去一位演员,原本准备转身就走,不料被发现了,他走下去,高高扬起下巴,勉为其难的伸出一只手,说,“起来。”
“谢了。”安以陌说。
凌乱的发丝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他勾起嘴角收拾着自己狼狈模样。
最不欲撞见的人撞见了最不欲被撞见的场面。
他的手指触到他手心的温度,安以陌发现他竟然可耻的贪恋着他的温柔。
仿佛回到上一世,无论在外面经历了怎样的疾风骤雨,回头总有一个宁静的港湾等着你,这就是他为什么明明深爱着丁瑞却愿意和乔宇林共同生活八个月的原因。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一方猛烈的追逐没有结果的爱情。
有如飞蛾扑火般痛,几日便烧得他心焦。
“我该怎么做……”是继续扑火还是知难而退,他忽然不确定追逐的结果是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太多,他重生的意义又在哪?
“回去睡一觉。”差不多凉了,乔宇林轻轻抿一小口茶水,微微的苦味充斥口腔,舌尖顶着上颚,余味甘甜。
“睡觉?”安以陌不知道乔宇林出的什么主意。
“一班安同学,睡醒了去找份正经工作,情情爱爱的顶饭吃吗?别妄想耍歪门邪道的小聪明。”
“能不提这茬吗。”安以陌捂住耳朵,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编谎编到乔宇林头上,丢人丢到家。
“少谈恋爱多做事,什么爱情都是绊脚石,好了,你的时间到了。”乔宇林抽走安以陌塞在后裤兜的通行证。
“好吧。”安以陌摊手,总之“谢谢你。”
乔宇林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忽略过程,安以陌莫名其妙的被安慰到了,乔宇林就是他的港湾,他给他的印象太深,就像小孩跌跌撞撞磕了碰了下意识寻找母亲怀抱一样,那双内敛的、含蓄的、阳刚的眸子注视着你的时候,什么忧与愁啊都不是问题。
“可是我好不甘心啊。”
乔宇林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安以陌的发旋,失败者的姿态,佝起的脊背像个小丑,他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道,“你尽管尝试,不是人人都能得偿所愿,适可而止及时止损,撞得头破血流就太难看了。”
“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回去睡一觉冷静冷静脑子。”烧得像个荷尔蒙爆棚的十几岁愣头青。
安以陌回到住处蒙头睡一觉,热得脑袋瓜子上都是汗。
他做了很多梦,有好的有坏的,梦里他一会儿变成飞禽走兽,追赶猎物掉进猎人的陷阱,一会儿上帝视角,在城市里游来荡去。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公园门口,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把锁,公园里挤满了高大树木,油绿的枝叶争先恐后要冲破栅栏的束缚,幽静的鹅卵石小道一眼望不见尽头。
有孩子嬉笑的声音。
黑色的车驶来停在铁门外,他探出头,男人静静站在车一侧,看不清脸。
一阵酸楚自心底涌上面孔,他背过身去,双手垂在两侧,张牙舞爪的呐喊声里,透明液体早已布满脸颊。
难受,醒来他靠着床头呆坐一会儿,胃部塞了块石头似的憋闷,那个男人和孩子……是谁?
他越想回忆起两人的面孔记忆越模糊,模糊到自我怀疑是否真的做过这个梦。
“梦到什么了?你说说我给你解解看。”蒋志成说。
安以陌看了他一眼,床头新堆了几本《家族风水》、《从墓碑看风水》,心说你个看风水的怎么解梦。
“诶,这你就不懂了,佛道不分家,风水和解梦有许多共通之处的。”他盘起腿坐在床沿上。
“那就给我解解呗。”安以陌也学他盘腿对着坐,回忆着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蒋志成边听边记,“你说在公园门口,门里还是门外?”
“开始在门里,然后走到门外。”
“天气呢?晴天还是其它?”
“阴天,不热,没有风。”
蒋志成问的很细致,过电影一样一帧帧片段渐渐浮现。
“树是什么形状?你们大体站位什么样?附近有其它人吗?那个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在公园吗?”
“……男孩……五六岁吧,我不知道。”安以陌摇头,心砰砰跳起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带着那个男孩,他的存在甚至只出现在几声笑里,可血脉相连的感觉打心底升起,他是该带着那个孩子的,没有为什么。
全身毛孔张开,大热天竟感觉骨缝钻进丝丝凉意,窗外微风飒飒,天空飘来几朵乌云,光线一下子暗下来。
他跳下床对蒋志成说,“我知道了。”
“哎,我什么还没说呢。”他摇摇写满字的本子。
孩子……孩子……是啊,孩子。
所有的故事因他起,我怎么没想到呢,安以陌穿好衣服跑出去,不一会折回头,“手机忘带了。”
他不是个执着的人,难得执着一次,偏要撞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