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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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口不提的障壁终于被打破，随之而来的过量情绪冲过心口，一时堵塞了思绪，叫人除了沉默外不知该作何反应。
许久，凉冰停下试图开门的动作，轻轻地问：“你早就知道了？”
这相当于证实的话像是一拳打在了蔷薇胸口，导致了短暂的胸闷气短。蔷薇不得不花几秒调整自己的呼吸：“我一直在怀疑。刚刚把你锁起来，只是以防万一。”
凉冰刚想说什么，却被蔷薇下一句略带恼怒的话堵了回来：“你从来都没信任过我。”
“信任”分很多种，凉冰把蔷薇视作重要的人，与她讨论并毫无异议地执行她的每一个计划，那叫“信任”；但她从未对蔷薇袒露她的全部想法，一直藏着掖着许多事，也叫“不信任”。
蔷薇在合作之初就明确表示过，要参与所有相关作战，必要时要在最前线，可凉冰似乎只是嘴上答应过，实际却连最后要怎么处置天宫核心人员都不肯告诉蔷薇。
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凉冰，其实在你心里，比起将天宫绳之以法，更希望去自己直接手刃罪人，对吗？”
“……”
“而我的做法却一直倾向于把他们最终交给警察处理，你觉得我们在这方面有分歧，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我，让矛盾爆发。”
“……”
“你就没有想过尝试告诉我？让我明白你的想法，让我们像之前讨论计划一样得出一个完美结论？还是我之前太任性了，你觉得我们不可能彼此妥协？”
“不。”
沉默许久的凉冰终于发声，也不知在回答哪个问题。
蔷薇反而在得到一个答案后，又不说话了。
良久，凉冰首先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们还要去处理天宫呢。”
“你还敢提？”蔷薇像是个被找着引线的炮仗，一点燃就炸了：“还想自己去逞英雄吗？你想过救你那么点人手，去和武器先进又不择手段的天宫对峙，有多愚蠢吗？”
凉冰声音弱弱地为自己辩解：“可是只有这个办法了，时间紧迫，我们的其他人手……用了也不放心。”
她似乎是生怕蔷薇没法被说服，又补充了些内容：“卡尔从来以利益为优先，我怕他因为天宫的人手和物资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条子那边凯莎被放出来了，我不想让那个贱人插手。”
她本就不想让天宫被所谓正确的正义秩序定刑处罚，而刚被放出来的凯莎肯定知道她势力全失的境遇，好不容易逮着了处理凉冰的机会，难保她不会顺带背后捅刀，一网打尽。
而这些或明晰或心照不宣的理由，在蔷薇那都成了放屁。她只是冷笑了一声，讥讽道：“那你赶着给天宫送菜，也真是个好方法。”
“天宫已是强弓之末，我有很大把握！”认真讲道理都变成了对牛弹琴，凉冰也有些不耐烦了，说话语气开始激动起来。
“很大把握，然后呢？你擅自杀了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恶人，都难逃制裁。别和我说你之前耍的小聪明，你现在已经失去了力量，没有了筹码，凯莎不会放过你！你觉得因为一时冲动，就放弃未来所有机会很值得吗？当初是谁和我说的，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完成目标整治地下世界？”
“那也是我该付出的代价，我做的选择，与你无关！”
凉冰第一次吼了蔷薇。
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宫随时有可能逃过搜查远走高飞，她不能不急。
然而蔷薇差点被这句“与你无关”气得厥过去。
“与我无关？我倒也还想与你无关。可你有本事在重要关头推开我，怎么又在一开始接近我，拼命干涉我的生活？怎么在我想推开你时，又死皮赖脸地缠上来？你，你……凉冰你就是个渣！”
蔷薇被气得口不择言。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接近我，了解我，答应与我合作，居然就这样撬开了我心里那块封石。那又凭什么在我尝试靠近你，了解你的时候，直接把我堵回来了呢。
我该怎么打开你的心门呢。
“在这点上我不如你。”蔷薇喃喃地说。发过火后的无力感涌上，她的声音甚至疲惫了几分：“可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说清楚之后，生气之后，又还能做些什么。
凉冰在与人相处这方面从来都比她游刃有余，蔷薇从未试过、也学不会像她那样，用各种手段让一个人真正接纳自己，赢取信任。这是她无论怎么渴望，无论怎么表达都无法单方面做到的事。
就算是凉冰生气了，依旧坚持，始终不告诉她，她又能怎么办？
难不成还能把人家关一辈子吗？
凉冰张张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一直笼罩在心头要干掉天宫的焦躁感，此时都被另一种更曲折的情绪屏退不少。
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于是自暴自弃地把额头抵在门上，却意外听见了门外的开锁声。
蔷薇把她放出来了。
蔷薇给凉冰打开门，扭过头去，梗着脖子不看凉冰：“我关不住你，我也管不了你，你要想与我无关，那就有本事……”
凉冰突然一下撞到她身上，一把抱住。
她这一下撞得挺狠，双臂环在蔷薇腰上，也搂得很紧。蔷薇被这反应惊住了，一时间竟拿不准该不该回抱她。
“我信你。”
凉冰把下巴搁在蔷薇颈窝上，声音闷闷的。
“我信你，蔷薇。”
除了你我还能有谁。
压在心头的千斤重担随着这句轻飘飘的话落到地上，顷刻间烟消云散。
而两颗心终于能毫无隐瞒与芥蒂地贴合在一起，距离那么近，像是永远不会分开。
“你真的答应我不自己去找天宫了？”
“真的。”
得到答案后的蔷薇结束拥抱，双手抓在凉冰肩上，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盯着她。
“好，那我也答应，一定会让你看见每个天宫核心成员的尸体。”
几乎把刚刚那句当成特殊情话的蔷薇深吸口气，郑重道：“我保证。”
“我知道。”凉冰抬手，轻轻蹭了蹭蔷薇的脸颊，露出一个笑容。
虽然理论上这不太可能，但凉冰知道，蔷薇不会为了哄她而保证做不到的事，所以那句相信也不假。
可她没想到这个承诺实现得如此之快。
华烨自眩晕中缓缓睁眼，第一反应是跳起来，伸手摸他的武器。
可惜他被牢牢绑在一张椅子上，手脚紧紧缚着，动弹不得。他之前随身带的枪倒是被放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可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够不着的。
这房里很大，本该有的窗户都被封得严严实实，外面一丝天光也照不进。华烨根据之前的时间判断现在约莫是晚上，而来这里之前的经历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本来他还带着一帮手下，沿着一条隐蔽路线撤退，明明已经进山了，也没发现追踪的人，怎么一眨眼，已经被绑在这里？
想到这儿他浑身一激灵，脑中疯狂排查起可能的敌人。条子？他们应该因为收拾各个据点忙得团团转；凉冰？她的人手八成已经散干净了；卡尔？一直龟缩不出的他敢独自闹出这么大动静？——而最重要的是，谁能轻而易举地发现他，还不直接把他当场杀了或抓进局子，而是关在这么个地方？
华烨喉头上下动了动，没再去挣扎，而是冲着前方的黑暗喊了一句：“不知是哪个势力的？让我过来做客，好歹打一声招呼？”
许久，四周毫无动静。
“把我带过来，又不说目的，这就不像话了吧？”华烨没受影响，继续说着。
然而依旧没人回答他。
“啧，故弄玄虚。”华烨开始有些怒了，却又在这样的境地里不敢发火，只得皱着眉，被绳子勒痛的手指轻轻活动，再次试图挣脱拿到武器。
可是等等，这绳子，之前有这么紧吗？
“我劝你安静一会儿，最好再晕过去，还能死得轻松点。”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突兀地打断了华烨的动作。
“什么？”
华烨大声问道，暗地里仍不肯停下动作。刚刚的声音似乎经过变声器处理，他听不出是谁。
“不过，你这样被绳子勒死似乎的确会更舒服一点。”那声音自顾自说着，又突然问道：“你就没闻到什么味道？”
听到“勒死”二字就已立马停下挣扎的华烨一愣，下意识深呼吸一口。
尔后失去了全部冷静。
之前因为一直在这个空间里，所以才一时没反应过来，空气中煤气的味道已经如此之重。
“你是谁！什么目的！你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给我……”华烨疯了一般挣扎起来，一阵阵眩晕恶心感如潮水般袭来，绳子随他的动作越勒越紧，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他就像完全感觉不到。
“你最好老实点，被烧死的滋味不会比毒死好到哪里去。”那声音冷冷地说。
华烨心一凉，虽依旧看不见，但感觉那人似乎是要走了。
“等等，你等等，你到底是谁！”
可惜，再声嘶力竭的吼叫也不能给他增添更多底气，只是更深地衬出了他的无能。
华烨意识已逐渐模糊，他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清楚自己终于受不了几乎见了骨的伤痕，完全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冷汗如泉涌，一滴滴顺着他的头发与鼻梁淌下。毒气似乎把刻骨的恐惧和愤恨都冲淡了不少，反而平添了几分冷静。
灵光一闪间，他明白了谁会有这样的能耐。
当初那个神秘势力资助他们东山再起，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监视两个人。
华烨曾想不明白，为何要用他们这种毫无经验还极有可能反噬的组织，而不是亲自出手？
因为忌惮。
而令那种实力的组织都害怕的，会是怎样的存在？
他曾经不敢想，而在有幸瞥见这冰山一角的现在，他发现自己想不出来。
唯一能肯定的，是不论是什么时候的自己，夹在他们中间，不过是一个临时趁手的工具，不值一提的蚂蚁。想不想踩死，都只是心情问题。
而曾经的雕虫小技与不可一世，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与悲凉。
华烨用力喘了几口气，却依然无法缓解浑身的难受。心脏像是被哪个疯子胡乱敲着的一面破鼓，肺像个不中用的破风箱，而思想深处又钻出一条接一条的毒虫，默不作声地啃着他的心智与灵魂，逼得他临死前近乎癫狂。
他怕是有生以来都没受过这样的苦。
不过哪个略微知道他身前事迹，又看到他现在惨状的人，恐怕都会赞叹一句“罪有应得”。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