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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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被推开，檐上的铃铛便响了一声。不是尖细的金属声，短促的嗡鸣很悦耳。
和凉冰此时愉悦的心情很相称。
她环顾一下不大的空间，毫不费力地找到早已坐在一张桌上的蔷薇，于是弯弯眼睛，笑了起来：“你这个邀请方式挺别致的。”
蔷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谁叫你没给我联系方式。”
所以，她只能在当初第一次见到凉冰的地方，依照记忆中的面孔，随便找到她一个下属，让他通知凉冰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能成功也算蔷薇记忆力和运气好。
真是可爱。
态度和语气冷冰冰的，故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少女，却又因为“还人情”——也许“报答”会更准确——的原因，坚持着以她的方式把自己请出来，故意以淡漠的态度说话，别别扭扭地和她坐在同一张桌上。
作出“不情愿”的样子，摆出“怕麻烦”甚至是“嫌弃”的表情。可特意挑选偏僻却精致的小店是真的，害怕通知不到自己，提前半个月找自己记忆模糊的面孔是真的，现在面无表情的皮下，淡淡的好感和感谢是真的。
太过可爱了。
“你要盯多久？快点餐。”蔷薇被看得不自在，一把将菜单推给凉冰。
不知为何，凉冰的神情总让蔷薇有种“她已看透一切”的感觉。
她有些心慌，于是故意用更加满不在乎的声音说道：“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熟人，随便点，不用客气。”
凉冰闻言好像低低笑了一声，蔷薇不敢肯定，她也不想去向凉冰确定。但总归，凉冰还是接过菜单随便点了几样，又把它推了回去。
蔷薇心不在焉的，连自己向服务员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导致点完餐后，那认识蔷薇的服务员从记录中抬头，眼带笑意的看了一眼蔷薇。
……看什么。
蔷薇想不清楚自己态度变化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最近凉冰不再缠着她了？还是因为角色转换，现在变成她麻烦凉冰？或者不如说是凉冰今天的态度有点微妙的不同，蔷薇细细一想，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半个多月以来，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一点一滴改变了凉冰在她心中的形象。
而今天她的目的也不光是礼节性请客。
“凉冰，”蔷薇有些生硬地开启话头：“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一直以来？凉冰惊讶了一瞬，双手撑着下巴，挑眉看蔷薇：“我没想到你也查了。”
蔷薇点头：“我知道了一些事情。谢谢你派人在暗处保护我。”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那天被五个人围攻后就开始注意了。”
有人在针对她，蔷薇发现这一点时曾非常困惑。自那以后，她开始调动全部注意力观察四周，果然发现一拨早就在默默盯梢她的人，还有另一拨，注意着盯梢她的人，围在自己四周，没有敌意，流露出保护的姿态。
在当时，蔷薇对自己为什么被盯上依旧没有头绪，但她看出来了，那些保护她的人是谁派来的。
凉冰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肯定比自己早。她又为什么会特意叫人暗中保护自己？在自己还没注意到以前，她已经默默排除了多少危险？为什么？只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那句怎么听都像戏谑的“喜欢”吗？戏谑的……吗？
思绪一团乱麻，但其中某个思维又异常明晰：蔷薇不会，也不可能对对自己好的人抱有敌意，更会避免之前的恶言恶语。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相信你所掌握的信息比我多，这件事与我有关，可不可以告诉我？”蔷薇抛出今天第一个重要的问题。
可凉冰却摇摇头：“这件事比你想得要复杂很多，你不用插手，也不需要知道。”
“与我有关的事情，我都有知情权。”
“小丫头片子，你不懂。”
被这轻佻称呼堵回来的蔷薇瞪了凉冰一眼。刚好这时，服务员上菜了，恼怒没来得及发泄，就被食物的热气和香味一举冲散。
“你选的这地方真不错。”凉冰赞叹一句，直接带过话题，专心致志地品尝起来。
蔷薇发现她终于换下了长风衣，穿了更保暖的外套，还裹了一条围巾。
毕竟是冬天了。
这么看上去，凉冰就如同冬日街头常见的年轻人一样，沾染上带有热度的气息，柔化了混混头子的戾气。蔷薇看着她拿筷子的手，眼底一花，竟错觉看见那双手在寒风中互相揉搓取暖的场景，纤细漂亮的手，裸*露在零度以下的气温中，完全看不出打群架时超人的力量，简直想让人一把握住。
“蔷薇？你也吃啊，不然都要凉了。”凉冰一声招呼，把蔷薇的思维打回现实。她用力眨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烹饪带来的热量和食物本身的能量进入凉冰体内，把她一向显得苍白的脸映得微红，嘴唇和眼角也蔓延出了温暖的红色。蔷薇这才发现另一个变化：“你不化妆了？”
“嗯，你不是说我素颜更好看么。”凉冰抬头，表情自然的应了一句。
蔷薇僵住了。
她那时只是随口一说，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更不会想到凉冰会一直记到现在。
毕竟，在之前的接触中，蔷薇对凉冰的印象之一就是“我行我素”。
而这又代表了什么？
蔷薇沉默了，她转而低头，专注于眼前的食物，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蔷薇，其实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这么强？”这次先开口的是凉冰：“实力，身体能力，心理素质，侦查手段，强得简直不像一个未成年的学生。”
蔷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这问题的确合情合理，凉冰每次和她接触都情况特殊，想必好奇很久了。
而她了解自己那么多信息，告诉她这个也没什么。
“是杜卡奥…我父亲，他从小就对我进行军事化训练，这些能力只是训练的一部分。现在虽然没有继续高强度训练，但那些能力我仍然在保持。”
凉冰点了点头：“想必他给了你很大压力，早早给你规划好人生目标了吧。”
“……是的。”这不难猜，蔷薇用指甲轻轻敲着勺柄，承认了。
杜卡奥给的三个月时限，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果然是这样。凉冰善解人意地岔开了话题：“好，我问了你一个问题，作为交换，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蔷薇思考一会儿：“有，我想问，为什么……”
她停住了，眼神飘忽。
“为什么……”她再次重复一遍，那问题就在喉头压迫着，可她却莫名觉得难以启齿，语言组织能力直线下降。
“为什么，那个，你会对我感兴趣？”
天知道蔷薇说这个完整的问句，用了多大力气。
“因为？”出乎蔷薇意料的，；凉冰并没有借机调笑，而是认真想了半晌。
“我觉得你和我很像。”
准确来说，和曾经的我很像。一样叛逆，一样固执，拼命努力让自己变强，却又不知如何使用力量，只觉得被自己周身的环境和其他人限制着。抬眼看去未来朦胧一片，你知道自己要向前走，大步跑着，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只有一个人，独自在雾里探索，企图打破围在自己身边的屏障。
“都是一副叛逆得要死，和全世界闹翻的样子，你还比我更固执一点。”说到这儿，凉冰不知想到什么，话语中渐渐蔓延出笑意：“还有一点不一样，我当时找了点别的人和我一起，而你没有。所以我很清楚，你有多渴望理解你的人，以及能帮你的人。”
“砰！”
蔷薇的勺子掉在桌上，因为激动，她的动作有些大，声响引来了附近几桌客人的视线。
凉冰的话就像一根长针，迅疾出手，一下刺中了她最重要的穴位，精准地直通到最深处。这种感觉太过可怕，蔷薇一时间分辨不出涌出心口的诸多情绪，只好把最表面的羞愤交加化作表情，挂在脸上，暂时挡住内心的溃不成军。
她丝毫不怀疑凉冰说的话。如果不是亲身体验过，谁又能三言两语就正中靶心呢？
毕竟还年轻，哪怕外层有坚硬的壳，也还是过薄的，不花多大力气就能敲碎。但凉冰深知，现在不是完全击溃蔷薇表面防御的时候，她于是见好就收，止住话头，倒了一杯柠檬水给蔷薇，看她一口气灌下去。
凉冰静静等着，等蔷薇彻底平静下来。
蔷薇喝完一大杯水，掐着秒深呼吸几下，脸颊不知何时已经通红，好歹是维持住了自己的外在形象。她避开凉冰的眼神，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好了？作为补偿，我告诉你一条情报。其实那天找你麻烦的五个人，和监视你的人不是一伙的。”凉冰眯着眼睛看她，像只游刃有余，又老奸巨猾的狐狸。
她和蔷薇在心理方面的差距还是太大。
蔷薇讶异地看着她，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不，等价交换，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些事。”蔷薇看着凉冰的眼神，补上一句话：“别不信，我也有自己的渠道，说不定是你还不知道的。比如，潜入这座城里的组织，头领和信息。”
凉冰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当然，如果要我说出所知道的全部，你也要把你查到所有信息都告诉我。”
蔷薇弯了弯眼睛，看着凉冰无比严肃的表情，目光中漏出几分狡黠。
姜还是老的辣，这话没错。但哪怕经验和心性还比不上凉冰，现在的蔷薇也不是吃素的。
“你还真不只是单纯为了请我吃顿饭。”几秒钟后，凉冰出于各种原因败下阵来，她苦笑道：“好，我先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