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宁夏３３３

19、暧昧

　　林素整晚睡得很不踏实。

　　虽然身心疲累到了极点，但物极必反，合着眼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像电影胶片一样，不断在脑中闪现，待得她想细想，脑子却又嗡嗡地响了起来，根本静不下心来思索。几番折腾，林素身心俱疲。到了凌晨，才因为疲倦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林素睡得很浅，稍微有点响动就惊醒，随后又迷迷糊糊地睡去，断断续续，睡了也不过两三个小时，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昨天和叶闲约好十点去宁千方的律师事务所。没有时间消磨了，她干脆利落地起了床，虽然昨晚叶闲逼着她吃了些东西，但大概吃得太快太囫囵，一起身就觉得胃是空的，嘴里苦得发涩，完全没有食欲，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无论如何应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昨晚吃剩带回的海鲜粥，她热了热，海鲜粥热过后腥得很，若是平平时她是不肯吃的，但她忍着不适，慢慢地一口一口吃完，吃完又去洗了个澡，整个人顿时清爽了不少，让她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林素刚把自己收拾好，电话响了，她以为是叶闲，也没看来电号码，接起来就说：“闲姐，我准备出门了，我们律师事务所门口见。”

　　“是我”江时樾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迟疑了一下，才问：“律师事务所，你请了律师？”

　　林素莫名地有些心虚，江时樾会不会误会自己不信任他？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请律师是必要的，但就是觉得江时樾可能会在意。虽然觉得自己是多心了，但这种感觉挥之不去，以至于林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是叶闲介绍的，我也觉得我现在这种状况，需要找个律师——”林素干笑了两声声：“未雨绸缪嘛。”

　　“也许不需要了。”不知是不是林素的错觉，林素总觉得江时樾的声音有些冷，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倒追他的那个时候。

　　过林素顾不得深想，江时樾的话太具冲击力了，她急于知道原因：“你说也许不需要了，是什么意思？”

　　“我找到了一些证据，也许能洗脱你的嫌疑。”江时樾没有细说，只是匆匆地：“我现在去警察局，一个小时以后能到，我们在警察局门口碰头，到时候再详细说。”

　　林素还想多问，江时樾已经挂断了电话。林素的心跳得厉害，江时樾真的找到了能洗脱自己嫌疑的证据？是什么样的证据，警察会相信吗？江时樾又是怎么找到这些证据的呢？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林素没去多想，反正去了警察局就知道了。她先给叶闲打了电话，把江时樾的话跟她说了，叶闲也很激动，问了很多问题，不过林素根本回答不了，只得告诉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现在正要去警局和江时樾汇合，所以一起去见宁千方的时间要往后延一延。

　　宁千方肯帮自己打官司，是看在杜江的面子上，名人总是脾气大架子大，宁千方又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自己推迟见面，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甩手不干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江时樾说找到了关键的证据，但万一警察不采信呢？所以宁千方这里，无论如何不能断，一定要将他安抚住。

　　林素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该和宁千方解释，不过叶闲很快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你快去警局和江时樾汇合，现在形势不明朗，宁律师这里也不能断——”叶闲顿了顿，又说道：“我和见青去见宁律师，你放心，我们一定安抚好他，绝对不会让他甩手不干。”

　　但叶闲似乎也觉得这个任务有些艰巨，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但她很快又斗志昂扬起来：“素素，你放心，就算我不行，见青总会有办法的，她可是个大美女。”

　　林素并不觉得美人计会对宁千方有效，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她和叶闲又聊了几句，约定有进展微信联系，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林素的家离警局不远，她到得比较早，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见江时樾匆匆赶来，他还是昨天见面时的衣着，整个人看起来比自己还憔悴，林素连忙迎了上去，也不急着问证据的事，有些担心地问：“你还好吧？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

　　见林素担心自己，江时樾的脸色温和了些，匆匆说道：“我没事，我们先进去吧，我联系过郑队，他在警局等我们。”

　　林素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见江时樾一脸疲惫，说话都很费劲，又将话吞了回去，点点头，跟着江时樾进了警局。

　　郑赟果然在等他们，陆浩也在，四人在审讯室坐定，郑赟的脸色比昨天还要差，陆浩倒是脸色不错，温和地看着江时樾：“江医生，你说你找到了能帮林素洗脱罪名的有力证据，是什么？”

　　林素有些紧张地看着江时樾，却见他不慌不忙，从地上的手提包中拿出一个小型电脑，开机，插上U盘，打开，然后将电脑推到郑赟两人面前：“你们看，这是我昨天在一家超市中找到的视频，那里的探头拍到了林素，她在那里买过一瓶矿泉水，时间正是被害人遇害的时间。”

　　林素忍不住凑过去看电脑中的视频，那是一家小超市，里面只有一个营业员和两名顾客，其中的一名正是自己，她记得那天自己穿的正是深灰色的西装，同色的西裤，头发并没有像往常般扎起，而是披散了下来。

　　郑赟两人也仔细看着视频，良久才抬起头，看着江时樾：“视频中的人虽然像林素，但太模糊了，并不能看清脸，并不能完全确定就是林素。”

　　“我把林素的照片给店员看过，她一眼就认出了她，我把当时的询问情况录成了视频，你们可以看看，如果还不信，你们还可以亲自询问那个店员，她能证实我的话。另外——”江时樾又打开了另外一段视频：“这是我询问咖啡店员的视频，里面好几个店员都能证明林素当天的衣着和视频中女子的衣着是一致的，我想这应该可以证明林素当时就在超市里，不可能去行凶杀人。”

　　郑赟和陆浩两人仔细地看完了视频，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郑赟开口：“江先生，你提供的信息我们会去核实，如果核实无误的话，我想应该可以洗清林小姐的嫌疑。但在我们没有做出最终结论之前，希望林小姐暂时不要出城，至于每天到派出所报到，暂时没有必要了。”

　　林素这些天来提紧的心，到了这一刻，才完全放了下来。这些天，就算在警局，被警察轮番审讯时，她也尽量保持克制冷静，并没有一刻失控。但在这一刻，她反而觉得自己要奔溃了，眼睛酸涩得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

　　林素背转身去，拼命地眨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却觉得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动作柔和，随后便听到了江时樾在她耳边低语：“没事了，就算想哭也没关系。”

　　听了江时樾的话，林素反而哭不出来了，她揉了揉眼睛，待得眼中的水光渐渐消散，她这才转过身来，发现房间里只剩自己和江时樾，她看着江时樾，心中充满了感激：“江医生，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谢谢，真的谢谢。”

　　林素觉得自己又想哭了，今天是怎么了，吃苦受难的时候不想哭，苦尽甘来时反而眼泪止不住了呢？

　　江时樾看着林素，一本正经地问道：“我昨天奔波了一天，很是辛苦，你打算怎么谢？”见林素张口结舌，脸上的表情更是严肃：“我记得你说过以身相许，没有变卦吧？”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林素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又觉得江时樾根本在开玩笑，若是一本正经地反驳，才是丢脸。正不知所措间，江时樾却站起了身，笑盈盈地说道：“好啦，回去慢慢想吧，咱们先回去，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先离开这里再说。”

　　咱们？林素觉得自己的心微微跳了跳，明明很单纯的一个词，她任是听出了一丝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