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爱愈合》道斐

31、（三十一）变化

　　唐慧在那里静静猜想的时候，大家已经一拥而上围住了胡天。
　　公司办公区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大家对胡天羡慕嫉妒恨，迟到还能得到这样的处理结果，换谁也没想到，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迹。
　　“说。”
　　“你和欧总什么关系？”
　　大家挨个审问他。
　　“我和欧总不熟。”
　　胡天摇头。
　　“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没遇到这种好事。”
　　“今天是好日子吧？”
　　“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一万年的奇迹被你遇到了。”
　　“快请客。”
　　每个人都替他感到高兴。
　　“好的，”胡天满口答应，“没问题，等我回来就请。”
　　说实话，他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现在心事解除了，尽管家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但他的心情还是恢复了舒畅。
　　“那不行，”他的回答显然没有让大家满意，于是所有人一起起哄，“时间太长了，今晚就要请。”
　　“我真的有事。”
　　胡天拱手告饶。
　　“吵什么？”
　　就在办公区闹哄哄的时候，听到动静的欧阳林走出来。
　　“大家在闹着玩。”
　　胡天怕大家被责骂，抢先解释了一句。
　　“你们没看时间，现在是玩的时候？”
　　欧阳林皱起了眉头。
　　原来大家一时忘形，连上班时间过了都没注意。
　　“好了。”
　　“大家回去继续工作。”
　　谁都不敢说话，还是唐慧站出来说了句，所有人都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位置。破天荒的，欧阳林没有继续发火，放过了大家。
　　个别员工背着欧阳林撇撇嘴，欧老虎果然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欧老虎。胡天那家伙是运气好而已，换了自己撞枪口上，就不见得有那么好运了。
　　欧阳林没在办公区继续停留，看到大家开始工作，他也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不及歇口气，他准备看下一份文件。
　　“滴滴。”
　　手机收到一封短信。
　　他不在意地拿起手机。
　　发短信的是阿祥，他还没离开公司。可能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一直没找欧阳林。甚至阿祥在公司里没有和欧阳林说过话，那天从欧阳林家离开后就这样，每天只是木然地工作。
　　从唐慧那里知道，欧阳林的女儿已经基本康复。他终于作出决定，就是今天，就是现在，他要彻底解决自己的事情。上次给欧阳林辞职信时，虽然签字批准了，但还有一些事情没有细谈。
　　当时欧阳林处于失控状态，他也没法和对方谈下去。现在过去这么久，虽然欧阳林一直没找他，但肯定已经考虑过他的离职。有些话他不愿意直接当着欧阳林的面说出来，也为了避免双方再次发生不愉快，他最后选择给欧阳林发短信。
　　他在短信中表示准备在这个月底离开，和阿祥预料到的不一样，看到短信内容，欧阳林没有暴跳如雷。连生气发怒的意思都没有，他的表情显得非常平静。凝视着短信，他默然半响，然后吩咐唐慧，“通知阿祥来一趟。”
　　“欧总。”
　　阿祥走进来，对他的称呼很正式。
　　“坐吧！”
　　欧阳林指指沙发。
　　“我的事……”
　　阿祥还是坚持站着。
　　欧阳林沉吟了下，像是在酝酿说辞，“你的事，我考虑过了，考虑了很久。”
　　阿祥神情专注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你要走，我不会强留。”
　　欧阳林给出了自己的最终意见。
　　这句话说完，阿祥暗自松了口气，他还真担心欧阳林不肯轻易放他离开，现在事情总算有了终结。
　　“那我现在就要开始工作交接，离月底已经没几天。”
　　阿祥接着欧阳林的话说。
　　“先等等，还有其他事。”
　　欧阳林摆摆手，直接打断他。
　　阿祥有点诧异，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事情。想了想，只要不是阻止自己离开就好，所以他闭上嘴，安静地等着欧阳林说下去。
　　“你还是坐下，我们可能还要谈一会儿。”
　　欧阳林又指了指沙发。
　　这一次阿祥没有拒绝，最重要的事情谈过了，他也没有刚进来时那样严肃。
　　“我说过，你要走，我不会强留你。”
　　欧阳林等到他坐下才缓缓开口。
　　阿祥有点纳闷，不明白欧阳林为什么要重复这句话。
　　“但是也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
　　欧阳林加重了语气。
　　“欧总？”
　　阿祥一惊，顿时站了起来。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
　　欧阳林见阿祥站起来，就知道他误会了，挥手让他重新坐下。
　　阿祥欲言又止，显然不太放心。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我说出口的话是不会收回来的。”
　　欧阳林的这句话显然是让阿祥安心，但阿祥还是感到不安，他感觉欧阳林的话前后似乎有点矛盾，想要问清楚。
　　“那刚才的意思？”
　　“对你来说，是好事。”
　　欧阳林难得地笑了笑。
　　阿祥没说话，只是眼睛露出疑问，他不认为有什么好事会等着自己。
　　“还记得这家公司刚创办时的样子吗？”
　　欧阳林口风一变，把话题扯到了很久前。
　　“记得。”
　　阿祥没想到欧阳林突然问以前的事，愣了愣才回答。
　　“那时第一个应聘的人就是你。”
　　“我没记错吧？”
　　欧阳林回忆道。
　　“好像，是这样。”
　　阿祥有点记不起来。
　　“那时公司条件多差啊！租的是最差的房子，吃的是最差的伙食，”欧阳林记忆很深刻，仰着头感叹，“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很多人都受不了走了，只有你坚持留下。”
　　“我是觉得公司有发展潜力。”
　　阿祥当时确实是愿意跟着欧阳林闯天下。
　　“还是你有眼光。”欧阳林竖起了大拇指，再次感叹，“一转眼，公司已经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时间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那是欧总你的功劳。”
　　阿祥也有恍如是昨天的感觉。
　　“不止是我，你也是。”
　　欧阳林指了指他。
　　“我？”
　　阿祥诧异，心想这是在夸我吗？
　　“是啊。”
　　“你也有很大的功劳。”
　　欧阳林很清楚阿祥这些年替公司出了多少力，没有他的拼命努力，自己公司也不可能发展那么快。
　　“那都过去了。”
　　阿祥摇摇头，心想自己就要离开，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已经不在把自己当成现在公司的一员。
　　“不。”
　　“你可以忘记。”
　　“我不会忘。”
　　欧阳林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所以我决定，公司会把百分之五的股份记到你名下，作为公司对你这些年辛劳的感谢。”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阿祥彻底地吃惊了。
　　“我知道，”欧阳林淡然说道，他显然想得很清楚，“从现在起，那些股份就是你的了，你有任意处理的权利。”
　　这意味着阿祥可以直接把股份变现，也可以每年从公司分红。不管哪种方式，他都可以得到一大笔收入。
　　“欧总，这，太多了。”
　　欧阳林下意识地想拒绝。
　　“多吗？”
　　“我的兄弟要走。”
　　“我当然要准备一份大礼。”
　　阿祥突然哑声。
　　原来，欧阳林始终是把他当兄弟看的。
　　“好了。”
　　“该说的我说完了。”
　　欧阳林拍拍手，如释重负。
　　“最后说一句。”
　　“我尊重你的选择。”
　　带着复杂的情绪，阿祥默默离开。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这一刻，阿祥终于感觉到欧阳林有所变化，已经很久了，没听他说这种话。
　　目送阿祥走出办公室，欧阳林虽然表情淡然，但他心里并不好受。他当然很舍不得自己的得力干将离开。阿祥一走，他留下的位置没有人能够顶上，卢文灵虽然进步很大，但还是缺乏经验。
　　要是以前，说不定欧阳林会以另一种强硬方式留下阿祥，但他没有那样做。他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变化，不过只有少数人察觉到了。卢文灵算一个，现在阿祥和唐慧也有同样的感觉，但公司里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
　　“我好像不是我了？”
　　欧阳林自己也在想。
　　转折发生在他和黄昏外出散步的那个晚上，那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即使过了很多年，欧阳林也是那么想的。
　　那晚过去，欧阳林和黄昏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变得融洽了许多。黄昏不再像以前那样，远远地躲着他。相反它时不时会离他很近，有时还会凑到门前来迎接刚下班的欧阳林。
　　和好的一幕发生得很突然，琪琪好奇地想知道原因，想知道他们那天晚上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但欧阳林破天荒地拒绝回答女儿的问题，他守口如瓶，那个夜晚被他深深隐藏在心里，那是他和黄昏的秘密。
　　就因为欧阳林和黄昏的关系进展，进一步影响到了他对待别人的态度。他的心态发生了细微的转变。
　　“我变了吗？”
　　“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回来了？”
　　欧阳林陷入了长久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