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岚】【山鬼谣中心】日出》腐草青桑

4、章三

　　迷阳镇。
　　弋痕夕友好地把手伸向一位路人，收获了一个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目光和落荒而逃的身影，只好讷讷地将尔//康手缩了回来——
　　——第六次。
　　他忍无可忍地向山鬼谣投去幽怨而谴责的眼神，后者正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他的笑话。秦娥楼戏台的事情早已如风一般传遍了这个不大的小镇，现在任谁看了这两个人模狗样的煞神——特别是少白头的那个——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让任何心平气和的沟通成为笑话。更不巧的是，因为山鬼谣自带学霸高冷气场，而弋痕夕正好长着一张平易近人温和亲切俗称好欺负的脸，所以任务前四下打听消息收集信息的那个，一般都是弋痕夕。
　　“开始的时候，我们似乎说好了要低调行=事、不引人注目的？”
　　弋痕夕义正辞严地指责，然后被山鬼谣悠悠怼了回去：
　　“是你先跳出来要打尽天下不平事的吧。”
　　弋痕夕：“……”
　　“——而且还没成功。”
　　弋痕夕阵亡在山鬼谣的神补刀之下，但他很快坚强地站起来进行反击：
　　“是你先动的手！”
　　山鬼谣丢给他一个“忘恩负义”的眼神：“我动手还不是为了你别太丢面子？”
　　弋痕夕：“……我不管！那也是你先动的手！”
　　山鬼谣：“……”
　　现场陷入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迷阳镇不大，可也不是他们一时半刻就能逛完的地方。而此刻的街头，因为他们的壮举，已经空无一人——讲良心话，其实他们真的没干什么过分的事情。所有人一切过激的闪/避，只因为那个人。
　　那个，江公子。
　　在这样一片闭塞的小天地里，一个乡/绅豪/强，就是皇帝。
　　“那孩子……根骨不错。”
　　他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把犹在耿耿的弋痕夕吓了一跳，捂着心口顺气，一边没好气地问：
　　“你啥时候还学会相面了？”
　　“这和面相没关系，”山鬼谣失笑，“我是说身手——你看见他那一脚踹的了，身为一个乞儿，这样的身手实在是很漂亮。”
　　弋痕夕愣了片刻，脑海中回想起的不是那个金棕色头发的小少年，而是还没遇见山鬼谣和左师老师之前那个四处流浪、饥一顿饱一顿的自己。总是在饿肚子，被各式“良民”追打，真的到了快被饿死的地步时，好不容易偷一个包子，被追的东倒西歪不说，最后还被山鬼谣抢走了……没到玖宫岭之前的日子，真是连天空都是灰色的。唔……过去唯一比现在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山鬼谣头发的颜色了吧？
　　“弋痕夕？你在那傻笑什么呢？”
　　“不不不没什么！”
　　山鬼谣奇怪地看着弋痕夕像是心虚一样跳到他身边，开始胡说八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赶什么路！”他真的被气乐了，“我们已经在迷阳镇浪费了大半天了！”
　　弋痕夕讪笑，挠了挠头。隽秀的十六岁的少年眉眼尚未完全长开，却已在眉梢眼角晕开温润平和的气质，当他带着点讨好意味地笑着的时候，你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山鬼谣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
　　弋痕夕迟疑片刻：“继续这样碰壁碰下去估计也没什么结果……不如直接去找零在哪里吧？你不会探知吗？”
　　“呆——瓜！”银发少年一巴掌糊在他师弟脑袋上，“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搞明白昧谷究竟想要做什么！冒冒失失窜出去消灭几只重零有什么用，岂不是打草惊蛇？再说，如果探知有用的话，我=干嘛还问你！没脑子！”
　　“疼疼疼疼……”弋痕夕捂住脑袋满面委屈，“你探知没用又不能怪我……”
　　这是山鬼谣成为太极侠岚后所接的第一个任务，据嗅探消息，迷阳镇这一带近期有大量重零出没，规模之大世所罕见，却很奇怪地任何没有一个人被转化为傀儡，并非因为这里是纯善的无恶念之地，恰恰相反，迷阳镇民风异常“纯朴”，奉行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镇训和性恶论，以能够恃强=凌弱为荣。这样的地方，闹零灾并不奇怪，没人被附体反而疑云重重。而且，还明显存在着比重零高级的多的零力，嗅探根本不认识，极为高深可怕。因此，玖宫岭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派侠岚新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极侠岚山鬼谣前往调查，并由其师弟两仪侠岚弋痕夕协助。然而——
　　迷阳镇剽悍的民风已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到现在他们也没见到半个鬼影、甚至连人影也没有了。探知一无所获，最糟糕的是，通报消息的嗅探现在踪影全无，不知道是出事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个陷阱——看样子这位少白头的少年英豪，不是一般的点背。
　　“那你说怎么办？”弋痕夕看他。山鬼谣银白色的发丝投下阴影，掩住那双铁灰色的深邃眸子。他沉吟半晌，抚掌道：
　　“去江府。”
　　弋痕夕愕然：“去找那个恶霸地头蛇干什么？”他虽对江府不甚了解，但从嗅探传来的有限情报和迷阳镇实景来看，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咱们现在的境遇有一半是拜这个什么不知所谓的江公子所赐……”山鬼谣冷笑道，“就去找他呗。江公子总不用担心和咱们接触会得罪江公子吧？再说……”
　　他回头，看那街口“迷阳镇”的牌匾。
　　这名取得真贴切，他想。
　　迷阳迷阳，无伤吾行；郤曲郤曲，无伤吾足。
　　“再说，零乃万恶之源，肯定会藏于最恶之处。”山鬼谣意有所指，“我相信，去江府会有大收获。”
　　“也只能这样了。”弋痕夕赞同道。
　　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直到最后，这江府他们都没去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