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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天长路远魂飞苦 ...

  •   “新明,你来了。”孟流鞍笑起来,但是笑容在他的脸上更像是面部的一种神经性抽动。温将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对着孟流鞍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孟老先生呢?”
      孟流鞍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经过几重庭院,又过了两道垂花门,绕过影壁,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未已”,西厢是书房,一进去就是满柜子的书,绕过去之后才是书桌,孟老爷子就坐在后面,他手上还拿着一本易经。
      “温将尘,你来了。”
      孟老爷子一身百越人的衣袍,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两个小辈,“流鞍,去把我屋里明前的龙井给将尘沏一杯。” 这是要赶人了,孟流鞍识相的出去,留下屋子里的一老一小。
      “我知道您想要我做什么,我知道。”温将尘低低的一笑,“您是想要我帮您,可是您也明白,做事情总是要讲究付出了才有回报,您……”
      “这点,老头子我自然是知道的。若是你照顾好了淇奥,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坐稳了位子,互利互惠,自然是可以的。我孟家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少,不知你看上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玄门孟家善制蛊,所以想请孟老先生借给我——孟家鬼兵。”
      孟家鬼兵,便是孟家千年流传下立身的根本。
      漫天要价。孟老爷子轻嗤一声,摇摇头:“你的胃口貌似有点过于大了。”
      “我可以帮助老先生完成您的要求,并且额外的,还有长安五坊的使用权。”
      “你说什么?!”

      温将尘第一次见到孟淇奥,还是很小时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孟淇奥刚刚满月,只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胖团子,温将尘跟随父亲来孟家参加孟淇奥的洗三礼,之后就是很多年后,孟家老爷子与温将尘密谋的那一次。
      温将尘出了门,正好遇到了偷偷逃学的孟淇奥。彼时的孟淇奥还是一个世家教育培养下矜骄的小包子,鼓着肉乎乎的小脸学着大人一脸严肃认真:“你是谁?”
      “我是,温将尘。”
      “谁?温将尘?没听说过。”孟淇奥扁扁嘴,“你是来找我哥哥玩的吗?”
      “你哥哥是谁?”
      “你连我哥哥都不知道吗,我哥哥是孟流鞍!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他是谁呢。”孟淇奥切了一声,表示对这个土包子十分的不屑。
      “对,我是来找你哥哥的。” 温将尘眼角含笑,忽然就有了想要逗弄这个小白面团子的兴趣,“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啊?”
      “我不告诉你!你也不可以把见到我的事情告诉我哥哥,不然我会很生气的!我就告诉爷爷说你欺负我!”孟淇奥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想要通过自己的面部表情告诉温将尘他很不好惹,但是显然这不是什么好办法,温将尘眼中笑意更浓,从他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中看出了浓浓的心虚,不由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小家伙,你是不是逃学了呀。”
      听到这句,孟淇奥一把拨开温将尘放在他头上的手,一手护头一手挡住背后的小书包,更加警惕:“你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你,你,你不要挑拨离间!”这显然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词语,温将尘实在是没忍住,看着孟淇奥一头被揉成鸟窝的头发,笑出了声。
      “温将尘,你很高兴吗?”孟淇奥突然问道。
      温将尘愣了愣,不笑了。他看着眼前孟淇奥的身形不断地拉长,逐渐长成成年男子的模样,“乔乔……”
      “你就没有觉得对不起我么?”孟淇奥又问,“就没有那么片刻觉得你对不起我吗?”
      “对不起……”温将尘看着孟淇奥的表情从变幻不定到最终的平淡无波,只觉得口中全是苦涩,一时之间好像天地间只余冰冷,再没有旁的温度。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孟淇奥向前逼近了一步,“证明给我看。”
      温将尘的表情逐渐木然:“补偿……”
      “凭什么一个假货也要本尊的补偿?”
      温将尘猛然勾起唇角,落凰横劈便将眼前孟淇奥的幻象打碎,“傻的人可不是本尊,不过是他自欺欺人才会陷在你这幻阵里,小家伙。”随着孟淇奥的消散,整个场景都开始扭曲,像是打碎的镜面泛起一浪又一浪的涟漪,无数的碎片划出凌厉的罡风直扑向温将尘。
      “雕虫小技。”温将尘手中落凰一阵光华,已是变成一杆红缨枪,白骨为身,墨玉为刃,系一根鲜红的如意长生结。他一手持枪挽了个漂亮的枪花,落凰于正前方立劈而下,一道御灵稳稳挡于周身消融了所有攻击。
      那个声音的主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温将尘从不离身的骨笛还能变成长、枪,一时不曾反应攻击便慢了三分,温将尘敏锐的抓住这一空挡落凰横挑已然育成一个杀阵:“破!”
      落凰在悄无声息中逼近幻阵中心,在大面积灵力翻滚中狠狠击中幻阵的漏洞,只消眨眼的一瞬间,温将尘就回到了一开始的阵法中。
      “你的力量为什么会一下子扩大这么多!不,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在隐藏你的实力!”那个声音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你以为你能在我的领域里逃走吗?”
      “不是逃走哦,小家伙,你不过是一只鸠占鹊巢的小蝮蛇,至多不过是借着天时地利练出了四爪,还想翻出天去不成?”温将尘目光中有一种让人只觉毛骨悚然的笑意,“还是说你觉得,本尊对你会束手无策?”
      这个幻阵从一开始,就是一条从北边玄水阵中逃过来的乌苏里蝮蛇借助一棵八百岁的大椿树为阵眼,建造的一方小天地。至于原本炎火阵中的阵灵鼠兔,早已经成为了这蛇的腹中之物,原本极寒怕火的体质也适应了炎火阵的环境,更是在阵法逐渐的异变后如鱼得水。
      如今,图穷匕见,大椿树繁茂的枝丫中,已经生出四脚的蛇露出头,猩红的蛇信一探一探:“我本无意伤你。可是你不该伤了大椿树。”他的话语中带着蛇类特有的冰冷,一顿一顿中如同刀刻在头上的眼睛死死盯着温将尘,就像是猎人盯着猎物。
      “强词夺理。”
      温将尘笑容轻佻,黝黑的瞳孔中有着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着迷,落凰在他的手中发出嗡鸣,是对于战场对于鲜血的渴望。
      他,才是猎人。

      温将尘带着人进了鄂温克禁地,三天都没有出来。
      鄂温克的猎民点中,不安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失去老祭司管辖的鄂温克人尽管一如既往的好客,但是住在鄂温克的外来者们还是感受到了掩藏在一派祥和下的风云变幻。
      第四天的时候,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金家的金三。
      金三前几天自作孽受了温将尘一顿教训,就被金后安留在了猎民点没能去成禁地,如今在庆幸自己没事的同时更是沉不住气——为什么人还是没有出来,甚至连半点音讯都没有?禁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同时金三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幻象着某一种可能——金后安假如真的出了事呢?如果金后安出了事,那金四八成也没什么出来的希望了,那……金家中最能继承家主位子的人——不就成了他金三了吗?
      来鄂温克之前,金三刚刚因为办成了几件大事情在金家内部的地位水涨船高,又和金二联手算计了金大一把,可以说一时之间风光无限,在鄂温克被打脸的事情又没有传回金家,可以说夺位的机会极大,只要金后安死了,只要……金后安死了……
      金三想要让金后安永远都出不了禁地了。
      只不过哪怕金三做的再隐秘,总是会被人发现端倪的,很显然,金三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别人的脑子。
      “云少爷不打算做些什么吗?”杨家的撮罗子中,坐在桌边不疾不徐饮着奶茶的杨隆韵听到这句,送到嘴边的碗停住了,他放下碗,客客气气道:“那铃铛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云少爷,这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应该为了恢复杨家的荣光做出努力,比如说……”
      “比如说坐实温将尘和金后安的死,杨家趁乱捞一笔?”杨隆韵嗤笑一声,打断了铃铛的人话,“铃铛姑娘,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没有死,我们会是什么下场,杨家又会是什么下场?他们两个不管是谁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没道理被人算计了还不会追究。”
      他停了停:“最关键的是,我现在是杨隆韵,是杨家的少主,你知道可是外人不知道,所以我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的是杨家的脸面!我的所有行动都是家主大人的授意!你想要因为你的无知,把杨家——拖进深渊吗?”最后一句已经是少有的疾言厉色。铃铛一时被震慑住,没了言语,等到一旁做背景的阿佶把奶茶又捧给杨隆韵让他喝下润润口的时候才如梦初醒一般,呐呐道:“这的确是我没有想到,是铃铛的失误,云少爷,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知错就改,而且还舍得下面子,杨隆韵眼神一凝,口中只道:“现今之际,只有一个字,‘等’。”
      “等?那我们就真的什么都不做吗?”铃铛还是有点不死心。
      “对,什么都不做,你真的相信温将尘会没有后手吗?一个不到舞象之年就已经上战场杀邪灵,最终控制整个玄门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做别的准备就直接进凶阵?现在温、金、宋三家都已经进去了,除了孟家没来人,就只有我们在,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们会怎么想?多做多错,只能是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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