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清穿）》花町月

49、第四十三章 格里格·斯门达

　　Ave maria gratia plena
　　Maria gratia plena
　　Maria gratia plena
　　Ave, ave dominus
　　Dominus tecum
　　Benedicta tu in mulieribus
　　Et benedictus
　　Et benedictus frutus ventris
　　Ventris tui jesus
　　Ave maria

　　Ave maria mater dei
　　Ora pro nobis pecatoribus
　　Ora, ora pro nobis
　　Ora ora pro nobis pecatoribus
　　Nunc et in hora mortis
　　In hora mortis nostrae
　　In hora mortis, mortis nostrae
　　In hora mortis nostrae
　　Ave maria

　　“恒爷，您走好咯。”
　　诅咒过封建社会，回味完人生，李恒再也不纠结；但当她大摇大摆走出恒远祥，驻足街边，看着繁华的街道时，寂寞之情犹升。
　　这茫茫大千世界，哪里才是她的立足之地？
　　话说回来，她从来就没想过在这里立足。
　　她只想回去，可惜，她连该如何努力都不知道。而且，她现在事与愿违的离自由越来越远。一时冲动之下，她真的很想再配个炸|弹来一下，来个不成功便成仁算了。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
　　“啊——妖怪！”美女甲尖叫一声，一溜烟跑开了。
　　“啊，美丽的小姐……”
　　“登徒子！”一巴掌甩过去。
　　鼻子到处碰灰。“对不起，这位先生……”
　　路人丙远远绕开。
　　斯门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I just want sb. tell me how to go my way（我只是想问路）……”犯得着那么大反应吗，在拂朗察的时候就听说中国的淑女绅士们很排外，他还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切身体会到了。
　　原来他会说中文啊，还说得挺流利，语调虽然有点怪异，咬字不太准，但有着另类的风度和迷人的魅力。李恒笑笑，走上前，大力拍下去，因为身高问题，所以只能拍到他的背。
　　“请问你是……”格里格·斯门达回过身，看到一个小男孩（因为欧洲人都比较高大，所以他们经常混淆亚洲人的真实年龄），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李恒突然意识到自己现身着男装，对一个陌生人来说她的态度或许过于热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想知道哪里在救世堂。”
　　刚和胤禟等人走散，人生地不熟，格里格却没有丝毫焦急的样子。若李恒知道，一定会发一通感慨，说到底是老外，和国人的思维模式就是不同吧。
　　救世堂？药铺？李恒为斯门达的中文语法忍俊不禁，建议道，“你可以雇辆马车或轿子。”
　　斯门达有点难为情，“现在我钱没……”
　　李恒找来一辆马车，与车夫讨价还价后，付账，请斯门达上车。
　　“Oh，您真是一位慷慨好心的绅士……”斯门达感动得握住李恒的手，尔后一怔。
　　李恒不解。
　　“Oh，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一位美丽的淑女。”话虽这么说，斯门达的手却握得更紧，还略带挑逗的意味。
　　李恒不以为意笑笑，抽回手。“没事。”许是在后世，国人的概念里欧美人都比较Open，所以在这方面的容忍度比自己人的高吧。李恒本就不是清朝人，所以也不会一惊一乍地大呼流氓什么的。
　　“你……”斯门达眼前一亮，“是你！九阿哥府里的那位美丽动人的姑娘……”
　　老外就是老外，简直把赞美当空气，张口便来。

　　救世堂，即西什库教堂前身，也称北堂，大堂平面呈十字架形状，建筑面积约2200平方米，高16．5米，钟楼塔尖高约31米。她坐落在□□湖畔蚕池口，是一座庄严秀丽的哥特式教堂。
　　打开车帘，马车进入青松翠柏之间，远远就看到了四个高耸的洁白挺拔的尖塔，李恒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来北京这么久，她怎么就没想过到教堂瞅瞅呢？可以看到多少具有现代气息的东西啊，虽然都是西洋的。
　　“停车！”李恒突然吩咐车夫。
　　“静姝，怎么了？”
　　“我想下车走走。”
　　“好主意，我和你一起。”

　　下了马车，李恒闭眼连做几个深呼吸，仿佛这里的空气比其他地方的要好上千百倍。
　　Oh，是个容易被感动的多情姑娘！斯门达一厢情愿地想，并为李恒的感性感动不已。
　　李恒可不知道斯门达已给她戴上感性的帽子，她一高兴，哼唱着《唱哈利路亚赞美主》的曲调，大步走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四下乱瞄。
　　“Oh，真是个让人吃惊的姑娘，你会唱欧罗巴歌！”斯门达惊奇。虽是从未听过的曲子，但曲调明显是西洋风格。“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听你唱一歌？”
　　“是唱一首歌。”李恒纠正。清清嗓子，开腔唱起刚哼着的曲子。“唱哈利路亚赞美主，唱哈利路亚赞美主……”只有四个相同的句子，两个声部，旋律简单，李恒唱的是女生部。想当年她几乎是听一遍就会。
　　李恒兴致一来，唱完这首，接着再唱《主祷词》。
　　唱着赞歌，李恒走进教堂门前右侧的亭子里，抬眼看中式的四角攒尖黄色琉璃瓦顶，细细抚摸亭里的石碑，心想还真是中西合璧呢。
　　斯门达咳了咳，“你的嗓子真好听，只是，这里是天主教堂。”
　　是你的嗓音真好吧？李恒被噎了一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在天主教堂门前唱基督教会的赞歌，莫不是嫌命长？原谅她这等平民分辨不出天主教堂和基督教堂吧。
　　好在斯门达没计较，估计不是教徒，他与李恒肩并肩走向教堂，再迈入教堂门前，侧身行礼，示意李恒先行。
　　“谢谢。”李恒落落大方地点头微笑，昂首迈进教堂。
　　Oh，好有气度的女孩！斯门达再次为李恒着迷。相较于东方人，西洋人总是很善于发现女性的魅力，并为她们身上的闪光点倾倒的。也就是说，他们很容易为女性动心，只不过，动心是一回事，动情又是另一回事。

　　即使不是教徒，一踏进教堂，庄严肃穆的氛围也让李恒震撼。
　　整体建筑风格明显中西结合的教堂内部，巨大的明柱，柱顶俱镂菘菜叶形，金色的拱顶，镶着彩色玻璃的花窗，让人不由联想到端庄绮丽的巴黎圣母院。
　　李恒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眼睛一寸一寸地看，舍不得错过每个细节。
　　刚在斯门达面前丢了分，李恒没被喜悦冲昏头，心想该如何扳回一城，目光就落在一架装饰着西洋画的古钢琴上，顿时眼前一亮，“钢琴？”
　　“你叫她钢琴？”斯门达隐约记得不是这个，可一时想不起真正的称呼，也没计较，“你会……play it？”斯门达拼命做着弹的动作，半天想不起该如何用中文表达，一着急，飙起了英文。
　　“会一些。不过很久没弹，估计有点手生。”李恒走到钢琴前，坐下，活动活动手指，深呼吸，把手放在琴键上。先温习一会琶音，活动开五指。
　　“Oh，I just know，你听英吉利语明白。”
　　李恒不置可否地笑，懒得纠正斯门达别扭的中文语法，把注意力放在钢琴上。太久没碰，她以为已经忘得差不多，没想到，身体的记忆犹在，跟着记忆中的感觉，手指开始自动弹奏《圣母颂》。
　　李恒弹奏的这个版本是古诺在巴赫十二平均律第一首C大调前奏曲的旋律基础上，配上了自己创作的旋律，而完成的现今脍炙人口的《圣母颂》。
　　她高雅圣洁、精美绝伦，集纯洁、宁静、明朗于一身，曲调清晰﹑匀称﹑洗练﹑真挚，满怀美好的期盼，非常适合在中世纪古朴而肃穆的教堂里弹奏。
　　只是现在的欧洲，巴洛克音乐大行其道，李恒不知道她现在弹的这个版本相对斯门达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太前卫也太浪漫。

　　音乐无国界。
　　《圣母颂》的音域很高，力求抒情飘渺，满怀歌颂意味，是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同时也是许多为了证明自己实力的歌手的必选之作。如维塔斯，席琳·迪翁，萨拉·布莱曼，帕瓦罗蒂……都唱过。
　　李恒虽唱不出来，但从她指尖流传出来的旋律本身也可传递太多的东西。
　　偌大的教堂，琴键叮咚，斯门达竟被震撼得泪流满面。
　　曲毕，余韵犹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