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清穿）》花町月

38、第三十四章 恒远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李恒才终于说服胤祥打消娶她的念头——拜托，只是被咬了脖子，生米还没下锅就嫁不出去了？古人真封建得无可救药。胤祥还说既然看了她，就要负责——不就是脖子吗？负什么责？搁在现代，那些穿吊带穿露背装甚至比基尼的女同胞们怎么办？
　　把这层意思有选择地解释给胤祥听，胤祥又惊又气又好笑，巴不得把她的脑袋剖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迂腐的古人！
　　不过，信誓旦旦的胤祥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很有魅力，害得李恒忍不住偷偷想，真要嫁不出去的话，嫁给胤祥也不错。女人若是有这么一个侠肝义胆、有担待的丈夫，一定很幸福。李恒调侃地想，干脆就此爱上他算了。——呵呵，又不是大白菜，不想吃的时候可以改吃花菜、油麻菜……李恒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无厘头想法逗乐。

　　古代的工人就是高效率，不出一个礼拜，新店装修完毕，随时可以正常营业。
　　开张时异常热闹，整条街都洋溢着喜气。京城各路有头有脸的官员和巨贾都来了。主持剪彩仪式的是有头有脸的刘璨，台前掌柜。
　　只见盖着牌匾的红布落下，三个镀金的“恒远祥”苍劲大字映入眼帘。
　　围观众人一致拍掌叫好。
　　“恒远祥？”人群之中的玄烨赞道，“这名儿起得好！寓意深远，大气！实在！”还包括了李恒的“恒”字和胤祥的“祥”字。
　　耳尖的胤祥循声望去，忙拉李恒上前打招呼。
　　李恒傻眼。她早摸清了胤禟的时刻表：寅时起身，收拾停当后入宫；不出意外的话，不过未时不会回府。正想着赶在胤禟回府之前Came Back就OK了——虽然胤禟不可能一回府就找她，但总得确保万无一失，可现在康师傅在场，也就是说已经散朝了，那人妖九……
　　罢罢，人妖九哪可能一回府就找她？李恒暗笑自己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
　　玄烨呵呵大笑，“这不比家里，用不着这么拘礼。丫头，这名儿是你想出来的？”
　　算是……吧？李恒勉为其难地点头。
　　玄烨打量李恒，“你这小丫头片子，着实叫人吃惊。只是，叫‘恒源祥’是否更为妥切？”
　　“阿玛，”胤祥插话，“我当初也这么对小恒说，可她拼命否决，也不知犯了她什么忌讳。”
　　李恒不以为然地撇嘴——这些人不愧是受过高高高高等教育，果然都成精了！要是他们看过雷倒十三亿国人的以十二生肖为主题的广告，还指不定作何感想呢。真是，刚开始听到幼嫩可爱的女萝莉音“羊羊羊”的时候，李恒还忍俊不禁来着，哪知到了后来，在同一时间内该萝莉把十二生肖挨个念了三遍，还配上一听就巴不得扁人的背景音乐……

　　“我们进去看看。”玄烨说着提步往前，张五哥和李德全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在清朝，各店铺的样式、规格都有严格限制，李恒只有在不触动规则的情况下进行创新设计——耗费脑细胞的！
　　经过一番苦苦磨合，竣工后的恒远祥看起来清新自然，简约大方，中性|色彩浓郁，很有李恒的个人风格。
　　本着节约空间的理念，许多货物隔着玻璃柜展示，看得玄烨不禁又是一番赞赏，逮着李恒仔仔细细问了个便。
　　突然一阵浓郁的费洛蒙从身后不远处飘来，李恒如临大敌，立即转身侧过一边，想行礼，可偷偷瞄到他们的腰上没有黄带子；不行礼，又怕被怪罪；莫非需要面壁？可没见谁面壁啊，毕竟是皇子，这人来人往的，认识他们的应该很多吧……啊啊，到底要怎么办？装不认识？趁他们没意识到她存在前偷偷脚底抹油？被发现了怎么办？……——不是说康师傅的皇子们向来业务繁忙的吗？怎么都那么有闲？
　　F4可没管她的纠结，一看玄烨竟在眼前，条件反射地想拍马蹄袖，又一想，这是在外边，于是简单请了个安了事。
　　玄烨和F4寒暄几句，一瞥李恒，“这是在外头，没那么多礼数。”
　　李恒暗舒口气，总算脱离了左右为难的状态。忙道谢。
　　“怎么，又是你这狗奴才？”胤禟微眯眼，说句惭愧的，没进门，他就一眼注意到了她，除了她，什么也没看到，还没上前调|戏，好在兄弟们给皇阿玛请安，不然他可糗大了。
　　胤祯笑眯眯的，“你这奴才，这次是学爷儿们做生意？”

　　恒远祥二楼，是大厅，给VIP们喝茶小憩用。
　　还有美男子弹奏古琴。
　　大厅中央，有个小武池，供客人们试剑。——明目张胆至此，若不是玄烨和胤祥首肯，恐怕砍她一百次脑袋都不够。
　　二楼包厢类似于酒吧，都是半敞开式的隔间；每个包厢都起着颇具诗意的名字，一如李恒的现代室友唐彬彬家开在Q市的酒店。
　　李恒现所在的包厢叫“花丛锦”。
　　胤祥带领玄烨好好观赏一番，喝了几口茶，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剩下F4和李恒傻在花丛锦里大眼瞪小眼。
　　胤禟的语气放轻，“伤好了，可以到处撒野了啊。穿着个爷儿们的衣服，还学人家开店，当自己是谁呀？”
　　人妖九发怒的前兆！李恒的神经顿时绷紧。真是，为什么明明当了许久的乖宝宝却乏人问津，稍有点风吹草动却立即东窗事发呢？
　　“九哥，这奴才可真怪，”胤祯突然惊奇道，“为什么她大老远就知道咱哥几个来了？”又一个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她存在的娃子。
　　胤禟“哼”了一声，像在强忍笑意，下一秒脸色却变得更阴森，“爷也不明白。莫不是什么妖法？”
　　“你这奴才，九哥他们在问你话呢。”胤礻我见李恒半天没反应，提高音调。
　　胤礻我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保准叫人吓一跳。胤礻我这种性格啊……第一次见面时，李恒只是觉得他有点憨憨的傻气，没想到蛮痞的，还是那种市井痞——可惜了那张唇红齿白的俊脸，以及不食人间烟火，秀丽清俊的气质。
　　人妖九小狐狸那种也算问话？“回主子们话，奴婢之所以身着男装，是为了图方便。这店，也不是奴婢开的，奴婢不过是搭把手罢了。奴婢之所以知道主子们来了，是因为主子们天潢贵胄，贵气逼人……”以你们的智商很难说清！想想不犯法吧？调侃吐槽不犯法吧？至少，李恒想打人的冲动消去大半。
　　胤禩不置可否的微笑出声，静静品茶。
　　胤禟烦躁地打断李恒，“就知道说这些，你不会说点别的？！”
　　不爱听就离她远点嘛，又没人强迫你做M！“回九爷话，奴婢才疏学浅，恐污了主子们视听……”李恒偷偷撇嘴。这种毫无营养的官话，听过就好，谁会真的往心里去？除非他脑残。
　　省略号后没下文，等了一会的胤禟刚想发飙，胤祯忙抢过话茬，“九哥，这奴才没念过什么书，谅她也说不出什么子曰诗云来。”
　　没念过书？胤禟冷笑，怒火却莫名其妙地平息。
　　李恒一怔。胤祯莫非在替她说话？可怎么听着怪难受的。
　　胤礻我问：“九嫂的妆是你化的吧？”
　　李恒心中警铃大作，忙跪下，“十爷！奴婢再也不能随侍福晋左右，已是大大不忠，奴婢发过誓，绝不做半点对不起福晋之事儿，否则，奴婢愿一死以报福晋！”
　　胤礻我吓一跳，“爷又没叫你干啥。”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当然不能等你说！好吧，先帮十阿哥府里的女眷化妆，再后是谁？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儿岂不是自找麻烦。这种事情李恒又不是没经历过，单是应付人妖九各房的小老婆就够她喝一壶的。
　　李恒并非不了解自己：不止是面对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炸弹时，那种堵上生命、紧张而又刺激的强烈存在感及成功拆除炸弹后无上的满足感与荣誉感，她体内还流淌着另一种疯狂血液：明知道东窗事发后不会有好果子吃，廷杖，掌嘴，鞭笞……她还依旧往枪口上撞！——为什么面对这些掌握她生杀大权的F4们，她一点该有的危机意识也无呢？
　　只有在冰美人面前，她才倍感威胁。
　　胤禟未置可否，轻飘飘道：“说什么废掉心机，只凭一片赤诚忠心侍奉主子。你那点小心眼，以为九爷我看不透？”
　　原来她那番话那么出名，连胤禟都耳闻了？她到底还有什么隐私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啊？老子哪天上过几次茅房蹲了几分钟，是大是小，你们有没有好好记录？——去他爷爷的大宅门！
　　李恒不知道，她在董鄂氏房里说的那番奴才宣言，几成范本，甚至很多当官的，表达效忠时，说的都和李恒的版本八九不离十。
　　“怎么？词穷，没话说了？”胤禟紧逼。
　　不过是不想揽麻烦上身，小人物的心思犯得着那么计较吗？李恒眼巴巴地看胤禟，眼里有期待，有幽怨，有控诉，有不忍……“九爷，福晋她……福晋……”据说太子前段时间送来一个叫梳子的美女，胤禟最近只光顾她，董鄂氏再度入冷宫。
　　千言万语，李恒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堵在喉咙里出不来，可省略号可以代表太多的东西；欲言又止的沉默，却有着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力量，逼得胤禟不得不正视。
　　对着李恒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却笔直清澈的眼，胤禟绝不承认自己竟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