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罪案文]》东风未暖

13、死亡艺术8

　　于初一夜没睡。

　　说实在的，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将“沈絮和陈政清是同学，韩天水是他两老师”这件怎么看怎么诡异的事情当作巧合，但是，身为刑警的直觉让于初不自觉地觉得这背后有猫腻。
　　这三个人构成了一个三角形，其中联系似乎千丝万缕却又缥缈不定。
　　如果……如果能抓住三人背后的那条微妙细线，案情肯定能有重大突破。

　　而沈霖，一直有事瞒着他的沈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沈霖打开灯，扫了一眼室内。
　　家具上都已落了薄灰——这是他从小住到大的家，而他自己读大学后就搬出去了——尽管房子里帝都大学不远。
　　父母这几年一直在全世界遨游，也很少回来。房子就闲置下来，随意地落灰 。

　　沈霖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鞋子一蹬，先跳到了床上，再踩到旁边的桌子上。书桌紧连着衣柜，衣柜是嵌在墙壁里的。沈霖不用踮脚，手往上一伸，往衣柜上头的吊顶里一摸，摸出一张纸来。
　　是一张A4纸，纸页微微泛黄，被人十分精细地叠好，看起来有一点儿年头了。
　　沈霖拿着纸跳下桌来，拉过旁边的凳子，也不管上面有灰，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白皙的手指像慢动作回放一样，缓缓地打开了它——

　　那张泛黄的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血红色的两个字。
　　那是沈霖的字迹，那是沈霖自己的血。

　　有的字迹边缘甚至因为“墨水”过多而产生了液体流淌的痕迹。尽管如此，也无法忽视那足以引起密集恐惧症的、瘦劲中带着难以觉察的扭曲的字——

　　东风。

　　沈霖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和打火机出来。他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打火机被他再一次点燃，橘黄色的火焰在纸张的边缘窜动，好像随时就打算扑上去。
　　沈霖就这么举着打火机和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很久，他的手指才离开滚烫的打火机，把它给丢在地上。然后看似随意、实际上十分认真地把纸给按原样叠好，放在了书桌上。

　　烟雾缭绕间，依稀听得见沈霖微微低沉的声音:
　　“算了，还是留个纪念吧。”

　　沈霖第二天晚上才到S市。
　　于初答应他回来接他。一下飞机，刚打开手机，于初的信息就跳进来——时间是四个小时以前:

　　“新茶县那边出了起案子，很有可能来不了了。我安排了小苏来接你，你先回去休息吧。很抱歉。”

　　沈霖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扔进口袋里，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他本来也就没多少东西要收拾，林林总总加起来勉强塞得下一个大行李箱。刚出机场，便看见一个看起来有几分风情的女子举着一块牌子，上头写着:“沈霖”。

　　苏词是真的不想来。
　　天知道她刚刚被总部外派到S市没多久，就被于初那个死基佬以“不想看见女人在身边晃”为由，差点就把她给打发回柏林。本来今天晚上就准备走，结果于初又临时通知她别走了，让她去接机。

　　她堂堂谈氏专用顾问居然被打发来接机？
　　而且还他妈是个男人？

　　联想一下于初是个死基佬的事实，苏词想不多想都难。她从没听说过沈霖，不知道他到底跟于初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沈霖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嘛，刚好她不想回柏林面对成天跟深闺怨妇似的董事们，所以就算委屈下自己来接个机，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苏小姐？”苏词还在内心疯狂吐槽，就听见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声:“请问你是于队请来接我的，呃，苏小姐吗？”
　　苏词抬起头，把眼前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看起来不错。黑色羊绒大衣的袖口内侧用银线绣了什么东西，带着驼色的围巾，肤色很白，身高目测183，长腿，气质温和干净，眼角含笑，待人有礼，头发和眼珠一样是纯黑色，拖着一个灰色的布制行李箱，手指修长纤细，鼻子上架着一副复古的铜色眼镜。
　　啧。苏词想，于初品味不错。

　　而且那黑色羊绒大衣袖口里的银线，苏词还是有印象的——是谈氏旗下一家服装公司四年前的独家珍藏版，全球不超过18件。

　　是未来谈氏的夫人了，没毛病。苏词在心里提醒自己，随即挂上了标准职业化的笑容，伸出手掌:“沈教授您好，我是苏词。”
　　沈霖客套地把手在苏词的手心里搭了一下便滑开了。苏词心下明白这位看起来好相处的男人估计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和善，领着他去停车的位子了。

　　“于初是你什么人？”外头寒风凛冽，沈霖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问。
　　“他是我老板。不管事的那种。”
　　“那你是谈氏的人？”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就是挂了个特别顾问的名头，专门负责于初乱七八糟的事儿。”
　　“他不是你老板吗？你还这么称呼？”沈霖笑问。
　　苏词嗤笑一声:“得了吧，于初小时候没人管，纸尿裤都是我帮换的。”

　　沈霖脑补一下满脸嫌弃的小苏词拎着于初的纸尿裤扔进垃圾桶的场景，费了好大劲才没不厚道的笑出声:“那你比于初大？”
　　“是啊，我四十了。”
　　沈霖讶异地看向苏词——她皮肤很好也很白，举手投足间带着精明人的识趣、高知的知书达理和妇人独有的雍容大方。衣品很好——尽管大冬天很冷，但是苏词穿了一身纯棉的黑色长裙，裙摆刚好离地面一寸半，披着一件藏青色的长款外套，胸前戴了一块半透明的白色梨子状挂坠，蹬着高跟鞋。苏词本来就不矮，大概是172左右，这10寸的酒红色高跟鞋往脚上一套，都快跟沈霖差不多高了，看起来很有气势。
　　气质确实是成熟女人的气质，脸蛋儿却顶多三十五，几乎没有眼纹，脖颈白皙没有颈纹，五官立体，长发被盘起来，两鬓各留下一缕。发稍染成棕色，微微卷起。

　　“那真是看不出来，苏小姐看起来很年轻。”沈霖笑。
　　“那也没人要啊——沈教授，到了。”
　　沈霖站在那辆奥迪越野前，缓缓皱起眉:“你开于初的车过来的？”

　　苏词拉开驾驶座车门，回头一笑:“于总直接坐警队车去的，把车交给我了。”
　　沈霖点点头，打开尾箱把行李给放了进去，然后关好尾箱，坐在了副驾驶上:
　　“带我去案发现场。”

　　苏词:“……沈教授？”
　　沈霖再次语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带我去现场。”
　　苏词为难道:“可是于总说了让我……”
　　沈霖吸了一口气，揉了下眉心，淡淡道:“苏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你于总在追我。”

　　苏词:“……”
　　过奖啊。

　　沈霖不理会旁边完全被雷到的苏词继续道:“这万一要是我不高兴了，那你于总就不高兴了。但是你于总不高兴了，我可以让他高兴——而且保证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词扯了扯嘴角，干笑道:“……哈哈，哈，是，是——我这就带您去。”

　　颜值误人，误人啊！